秦宴風確實去了後台,幕後演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的合照有的閑聊,有的換裝。


    他倚在外邊長廊,守在出來的必經之路上。


    直到裏麵陸陸續續出來許多人都不曾見那人。


    他才推門而入。


    化妝鏡前,一身青衣的沈滿知正在卸下繁雜的頭飾,臉上的彩妝仍舊美豔撩人。


    兩枚硬幣落至桌前,頭飾被人輕易借力取下,熟悉的味道引入鼻息。


    秦宴風在她麵前彎腰,半蹲在地,握住她纖細的手,以極度虔誠的身段,深情至極。


    “買你一點時間。”


    沈滿知往桌上掃了一眼,唱過曲兒的嗓子有幾許低啞,“我的時間,很貴。”


    他托起麵前的手,低頭一吻,抬眸,“給嗎?”


    她聞言笑了,上挑的眼尾盡顯風情嫵媚,彎身靠近,空出的手挑起男人下顎,四目相對。


    她偏頭將紅唇印在他的耳側。


    然後就聽到麵前人隱忍的唿吸聲。


    沈滿知眉眼含笑,推開他,對鏡卸妝取飾。


    待褪去外衣後,秦宴風將她一把抱起,墨色長發垂落身後,兩人隱匿在長廊深處。


    沈滿知一身白色裏衣,被抵在角落捧著臉承受男人毫不收斂的親吻。


    像是克製了很久難捱的情欲。


    纏得她渾身無力。


    “看著我,”秦宴風指尖撫上她的眼睛,嗓音性感,“沈滿知……看著我。”


    像看戲中人一樣,眉目含情,柔情蜜意。


    雙腿被頂開,她輕喘一聲,抬眸撞進一雙泛紅偏執的眼睛。


    心裏陡然生出一點柔軟。


    這個人啊,好像是真的很喜歡她。


    昏暗的角落,香軟的女人被高大的身軀懷抱得嚴嚴實實,男人衣領微敞,耳邊落下的唇印更顯曖昧迷離。


    像是要將對方融入骨肉裏,才覺得愜意,但是又怕她疼。


    “秦宴風……”


    他收斂了一點力氣,攔腰托住要下滑的沈滿知,聲音暗啞至此,“我在。”


    懷裏的人細細顫抖,纏在頸上的手柔若無骨,秦宴風圈住她的手腕,低頭吻了吻。


    “沈滿知,我在呢。”


    不會留下你孤身隻影。


    最後的散場致謝,池慕找了半天沒找到沈滿知,無奈之下領著其餘主演上台,完美收場。


    而被火急火燎找的人,早已被人抱著迴到了長安府壹號。


    秦宴風將懷裏的人放在沙發上,揉了揉她的頭,低聲道,“我去放水給你洗澡。”


    說罷,要拉下纏在身上的手,卻被人拉住衣領扯彎了腰,紅唇擦過喉結,甚至有舔舐的感覺。


    沈滿知看著眼前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輕笑出聲,纏著他又貼上親了親。


    秦宴風撐在她身後,唿吸有些紊亂,止住她的動作微微退開,“一個月隻能做一次,乖,別親了。”


    沈滿知盯著他不說話。


    那雙漂亮的眼睛卻勾得他軟了心。


    他存心逗她,卻又見不得她這般生動的嬌俏模樣,於是俯身將人抱起,貼著她耳邊輕語往浴室走。


    “那這個月,就破例一迴。”


    幾番溫存,纏綿悱惻,令人臉紅心跳欲罷不能,莫辜負這春宵一刻。


    ……


    沈滿知坐起身來撩起額前濕發,迴頭看了眼身邊熟睡的人。


    秦宴風陪了她一整天。


    夜裏寂靜,她起身離開主臥。


    洗浴一番後,在衣帽間換了衣服,勾出了置物籃上的鑰匙出了門。


    年味在元宵節這天即將散去,繁華的京城大道,積雪落在路沿樹梢,大紅燈籠垂掛在馬路兩邊。


    飛馳的機車轟鳴而過,高樓聳立間是接連不斷的煙花爆竹,猶如絢爛的花卷美不勝收。


    一直行駛到環海路盡頭,海浪聲拍打在礁石上,遠遠就聽見吉他彈奏的聲音。


    沈滿知在機車停在路邊,偏頭取下頭盔扣在手把上,側身抬腿下車。


    “知姐!”


    阿飛像隻花蝴蝶一樣飄過來,眼裏的驚喜毫不掩飾,“你可算來了!”


    “久等了。”


    她輕笑,拍了拍阿飛的肩,和他一起走到臨時搭建的聚會點。


    賀嘉掐滅手裏的煙,拿起手中酒瓶朝她舉起,眼尾帶笑,“走一個。”


    阿飛開了瓶雞尾酒遞給她,她接過環視了一圈。


    薑樾抱著吉他坐在凳子上,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裴瑩則坐在篝火旁,和陳林一起翻烤著燒烤架上的肉串。


    周圍還有零零散散的路人。


    “怎麽都來了。”


    她看著那套熟悉的架子鼓,垂眸淺笑,長腿跨了兩步坐過去,朝賀嘉看了眼,“茗館今天不營業了?”


    沈滿知給了裴瑩柏林城市貝斯音樂節的邀請函,賀嘉說是送她上京,順道找她吃飯。


    賀嘉輕咳一聲,和她手中的酒瓶碰了一下,“元宵嘛,團圓的日子。”


    有酒有肉,還有好友,便是團圓。


    “薑崽,”沈滿知放下酒瓶,拿起鼓槌,偏頭看向旁邊的人,溫柔輕喚,笑容清淺,“上個月我們和過一首歌,還記得嗎?”


    薑樾微愣,點頭,手下輕撥吉他琴弦,音律唯美,一個八拍之後接入清脆鏗鏘的鼓點。


    賀嘉聽第一個音符就笑了,手中的貝斯勾拉幾下,完美和入其中。


    “我想我適合當一個歌頌者


    青春在風中飄著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種城市顛倒


    我會給你懷抱


    ……”


    小情歌的民謠滄桑版。


    遺憾至極,也極致深情。


    引來周圍閑散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圍著篝火,輕聲合唱。


    好像又迴到北漂那些年,無人問津的樂隊,偶爾會在閑暇之時聚在廢墟工地,酒肉之後,盡興而唱。


    阿飛給每個人都開了一瓶,豪情壯誌地站在正中間,“敬一個,敬這日月天地,敬這山水草木,敬我們,友誼長存!”


    沒心沒肺的模樣惹得大家寵溺的笑。


    薑樾借著看阿飛的目光,才敢大膽地看向明豔動人的沈滿知。


    陳林懶得撲滅他即興發揮的熱情,隻是伸手拽正他,低聲道,“站好。”


    “元宵快樂!”


    共飲這杯團圓酒。


    酒入愁腸,便止不住抒發情意。


    吉他指彈,弦樂動人,像極了那句“前奏一響,是心動還是遺憾”。


    沈滿知盤坐在篝火旁,撐在膝蓋上的手,指尖點在太陽穴揉了揉。


    “……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卻不露痕跡


    ……”


    藏在字裏行間的每個字都是無盡的思念,到底要怎麽釋懷,該怎麽遺忘。


    吉他的彈奏過於單調,留白太多。


    沈滿知站起身,脫掉外套,從賀嘉手裏借了煙,遮風點燃,微微揚頭,笑容痞氣地跟著節奏輕晃,咬著煙頭,重新坐迴架子鼓旁邊。


    清透激昂的鼓點踩在每一聲吉他琴弦上,隨著人聲將一句句“我好想你”的思念推至熱漲的高潮。


    薑樾輕輕閉眼,尾音裏溢滿了遺憾的味道,可惜思念無聲。


    幸好,思念無聲。


    不知誰在海邊放起了煙花,間隔不斷的爆炸聲也加入混響之中,將氣氛徹底點燃。


    秦宴風就站在遠處的柏油路邊,看著人群簇擁中的幾人,唯有那穿著暗紅色裏衣的女人最搶眼。


    她微抬著下巴,烈焰紅唇,笑得散漫又愜意,嘴邊一點火紅星光,煙霧繚繞,襯得這人乖戾又放縱。


    他身形微鬆,眼底的血絲仍在,摸到口袋裏幾顆糖,全身的冰冷才慢慢散去。


    哄騙他上床,原來是為了離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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