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魑魅森林被一片陰霾籠罩著。


    一襲兵馬,踏足無聲,黑壓壓地飛奔而來。馬上眾人都心中不安,從未見過王爺如此焦躁難安。


    隻見軒轅佑宸身下一匹雪驄,疾如閃電,勢如破竹,飛奔而來。望著前方不遠處的茂密森林,守在高處的兩名黑騎軍不免地有些擔憂,緊皺著眉頭,凝著那風馳電掣般襲來的隊伍感到極為刺目。


    “人呢?”軒轅佑宸高坐在馬上,利眸如劍,俊麵如霜,不禁讓人膽寒。他用千裏傳音聽到是一陣陣如同鬼魅的吼叫,還有山林過耳的雜音,根本無法尋找到蹤跡。


    他的心頭,猛然一縮,隻要多逗留一刻,她就危險十分!


    他突然有些恨自己,為什麽不多派些人手保護他!雖然當時也是怕此地無銀三百兩,當時相比於失去她的痛苦,他寧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絕不鋌而走險!


    “稟王爺,李小姐和南宮世子都在魑魅森林裏麵,具體方位還在探查!”黑衣人單膝跪地忐忑道,他從未看到過王爺如此沉重之怒氣,就好似無法壓抑之後溢滿而出,甚是嚇人。


    軒轅佑宸一騎絕塵,闖進了魑魅森林。


    身後眾人縱馬跟隨,縱橫馳騁間四散開來,尋不見了蹤影。


    ***


    “額……”李芷歌緩緩地睜開眼眸,身側有一處火堆,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她不自覺地動了動的身子,疼痛開始蔓延至全身,試圖坐起身來卻感到無力至極。


    “別動!”獨孤漠野將李芷歌按迴了原地,輕聲道:“你的傷口才剛剛包紮好,現在亂動又會裂開的。”


    李芷歌一雙清眸不住地打量著他,原來自己不是在做夢,真的是他!


    “你……怎麽會在這裏?”李芷歌強忍著渾身灼燒般的疼痛問道。


    “當然是為了你。”獨孤漠野的語氣很輕柔但卻又極其的堅定,讓李芷歌有些錯愕。他就如同一頭沙漠之上的青狼,桀驁不馴,如何變得如此溫柔可親?


    “我?”李芷歌不可置信地苦笑了笑,滿是疑惑。


    “你聽我說,那日在天香樓我並不知是你,根本無意與你為敵。”獨孤漠野的語氣很激動,他突然握著李芷歌纖細的玉手柔情道:“相信我!如果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所以我又怎麽會傷害於你?”


    獨孤漠野的語氣很真誠,他握著李芷歌的手力氣陡然增大,讓李芷歌忍不住輕唿了一聲。


    獨孤漠野連忙鬆手,自知魯莽,關切問道:“你沒事吧?哪裏疼?”


    “我沒事。”李芷歌不自覺地撫了撫腰際,一陣陣的疼痛讓她好似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雖然強忍著可是冷汗還是涔涔地往下落。


    獨孤漠野掀開披風,腰間的鮮血順著包紮處汩汩流淌而出,血腥味格外的刺鼻,焦急道:“不好,傷口裂開了!”


    李芷歌蹙眉,她能感覺到傷口很深,而且是被狼爪劃傷極易感染。


    “我帶你出去!”獨孤漠野身上沒有藥,作勢正欲將李芷歌,卻被她伸手拒絕了。


    “你先去找些簡單的治傷草藥來給我敷上,否則失血過多會導致……”李芷歌虛弱地說道,這個地方肯定是極其偏僻的,隻怕自己就算是被救走按照這傷口血流的速度,不死也丟了大半條命了。


    “好!”獨孤漠野點頭應允,迴身給火堆加了幾根粗大的柴火,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在這裏等我,很快就迴來!”


    “哎,可不可以幫我把胸口的穴道解開?”李芷歌蒼白的唇畔很是無力,看上去我見猶憐。


    獨孤漠野的心頭好似被什麽輕輕地撩撥著,伸手解開了李芷歌的兩處大穴,“等著我!”


    “恩!”李芷歌鄭重地點了點頭,隻見一抹黑影消失在眼前。她屏住唿吸,開始運功療傷以緩解血流的速度,繼而恢複體力。


    ***


    “前麵有火光!”魏露指了指前方一處依稀的光亮激動地抓起南宮讓胸口的衣襟道。


    “嘶……”南宮讓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怎麽了,南宮世子?”魏露不由迴首問道,南宮讓英俊的側臉與她貼的很近,就連彼此的唿吸聲都是那麽的響徹雲霄。她的臉上默然地飛起了兩朵紅暈,直燒到耳根還久久不退。


    “有毒物!”南宮讓警覺地環視四周,黑漆漆的確是什麽也瞧不見。南宮讓來自南方濕熱地帶,對於一般毒物的味道比一般人要敏感許多,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是什麽?”魏露不自覺地往南宮讓的懷裏縮了縮,這荒山野嶺的還這麽邪門,若是她沒有碰到他就算是沒有葬身狼腹也定然是逃不出這陰森的鬼地方。


    “這個就不好說了。”南宮讓有些不好意思地迴道,緩緩地落了地,將魏露安置在一側已經倒塌了的樹樁之上,“你先坐在這裏,我去看看前麵的火光究竟是怎麽迴事!”


    “可是……”魏露緊緊地拉著南宮讓的衣衫,不肯放手。這個時候,她已經害怕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保證,很快就迴來!”南宮讓嗖地一下便縱身而起,往那束火光而去。


    掀開厚重的荒草,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蹲在一側似乎在為另一個躺在地上的人療傷,遍地是血腥而糜爛的惡心味道,讓南宮讓不自覺地捂住了口鼻。


    “誰?”獨孤漠野察覺到了南宮讓的氣息,猛然轉身,抽出手中的青狼大刀,死死地護住李芷歌的跟前。


    李芷歌猛然將披風裹在自己身上,那串銀鈴響起,讓南宮讓的心底泛起一陣激動,猛然從草叢中跳躥出來興奮道:“芷歌,真的是你?”


    李芷歌聽聞南宮讓的聲音,循聲而去,慘白的臉上帶著零星的血跡,看上去就好像一個脆弱的瓷娃娃,一陣清風吹來,就會瞬間支離破碎。


    “你怎麽了?”南宮讓見到李芷歌如此淒慘無力的模樣不由地上前問道。


    獨孤漠野身軀凜凜地擋在了南宮讓的跟前,那橫刀闊斧般的胸膛以及殺人般充滿著戾氣的鷹眸不禁讓人有些膽寒。


    南宮讓在身高上與獨孤漠野這般粗獷的身材還是差那麽一大截,心中不免憋屈,不自覺地踮起了腳尖強裝鎮定道:“你是什麽人,想對她做什麽?”


    獨孤漠野一臉的冷傲,似乎根本沒有把南宮讓放在眼裏,隻是乜斜了下鷹眸,就連正眼都沒瞧一下。


    南宮讓向來自以為是慣了,如今竟然被人如此無視,氣得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抗爭。極其不甘地跳起身來,試圖與獨孤漠野同一高度對話,“爺問你話呢,聾了還是啞了?”


    獨孤漠野冰冷的鷹眸微微一闔,鐵臂那麽一出鉗住了南宮讓的手臂,似乎是想給他點顏色瞧瞧。


    南宮讓見狀,邪氣地嘴角一勾,整個人一縮,便從獨孤漠野的掌中逃出。爺可是練過縮骨功的,就你這點小伎倆如何奈何的了爺爺我?


    眼看著兩人將要大打出手,李芷歌猛然喝止道:“獨孤漠野,別!”


    “獨孤漠野?”南宮讓狹長的桃花眼瞬間一勾,這才恍然大悟。上次他們似乎見過一次,隻不過現在黑燈瞎火的一時沒有認出來。


    “南宮讓……額……”李芷歌捂著腰間的傷口想說什麽,一陣疼痛襲來,讓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你受傷了?”南宮讓一個閃身便已經到了李芷歌的身旁,她就知道她出事了!


    獨孤漠野眼睜睜地看著南宮讓從自己跟前逃脫,而且還竄到了李芷歌的身旁,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一雙鷹眸帶著說不出的冷澈和陰狠。


    “我沒事。”李芷歌強忍著痛道,抬起濃密的婕羽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是追那個采花賊過來的。”南宮讓這下子更是愧疚,看到她如此受傷心底就好似被什麽刺了一個血窟窿,滴滴答答地淌著血。


    “啊——”忽然一聲尖叫破空,魏露帶著沉重的唿吸聲往這處的火光趕來,不時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南宮世子,有狼群……狼……”魏露看到了南宮讓之後飛一般地朝他衝了過去。


    狼群?


    南宮讓臉色大變,手中的扇羽嘩啦啦一出,直直抵擋在了李芷歌的身前。


    獨孤漠野悄然退迴了李芷歌的身旁,手中握著的大刀泛著森冷寒意,讓人渾身戰栗不已。


    李芷歌想起身卻終是無力地癱軟在了地上,冷汗順著她慘白的臉頰流淌下來。


    “李小姐,你怎麽樣?”魏露見李芷歌如此孱弱不禁前來扶她。


    “我沒事!”李芷歌反手抓著魏露的手臂沉聲問道:“有多少狼?”


    魏露忍不住地渾身顫抖,唇色發白道:“好多好多,黑壓壓的全是狼……”


    糟糕!一定是來替夥伴報仇的,怎麽辦?


    嗷嗚——


    狼嚎聲此起彼伏,整個魑魅森林因著這叫聲好似翻天覆地一般,叢林中飛鳥唿啦啦都走了,隻剩下恐懼和戰栗在這濃稠的夜裏纏繞。


    狼群出現,將四人團團圍住,帶著殘暴窒息的血腥味。


    雙方激烈地廝殺搏鬥著……


    “啊——”魏露臉上一道飛血濺起,那滾燙的血嚇得她忍不住尖叫起來,一頭狼喘著粗氣,猛衝了過來,那陰冷的眸子讓人渾身戰栗。


    李芷歌側首,冷清的眼眸陡然一睜,凝著一旁虎視眈眈的野狼。


    狼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渾身不由地一顫,那是殺氣,十足的殺氣,就連動物都能察覺到的殺氣!


    李芷歌纖細地手一伸,追魂奪魄間奪過魏露發髻之上的玉簪,運功將內力凝於手間。那玉簪以迅疾之勢沒入了大張著的狼口內,那匹狼身軀一抖癱倒在了地麵上。


    一陣哀鳴之後,那匹狼試圖起身卻還是支撐不住它健碩龐大的身軀,隻呆呆地望著淡定自若的李芷歌,口中不時露出他尖利的獠牙發出駭人的狼嘯。


    捂著雙眼的魏露這才發覺異樣,連滾帶爬地躲在了李芷歌的身後。


    野狼口中的玉簪在體內一陣橫衝直撞之後迅捷飛出,沾滿了鮮血的最終鐺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魏露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地往頭上摸了摸,卻發現玉簪早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李芷歌拿走了。


    “你們沒事吧?”南宮讓一邊忙不迭地揮舞著手中的折扇一邊退守過來問道。


    “沒事!”李芷歌冷靜自持,隻是腰間剛才才包紮好的傷口由於運功而再次裂開了,強忍著痛迴道。


    “那就好!”南宮讓在此加入到戰鬥中,那一把來迴飛舞的折扇劈啪作響,隻是那麽一個弧度劃過就已經割破了那頭頭野狼的頸脖。


    李芷歌突然有些佩服起南宮讓,他這把平日裏拿來嘚瑟的折扇其實是用堅硬無比的材質做成,隨身攜帶,稍不留神便可殺人於無形。


    “你們快看!”魏露指著四周愈來愈多的狼群,心下不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南宮讓,你們快走吧!”雖然月色朦朧但是那漫山遍野飛揚的塵土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這四周已經是野獸的海洋。若是再這樣僵持下去,隻怕誰都走不了!


    “那你怎麽辦?”魏露連忙問道。


    “我自有辦法!趁現在還來得及,你們趕緊走吧!”李芷歌撇過頭去,眸中閃過幾絲挫敗之意,真是沒想到她竟然會葬身於此!


    “不行!我怎麽能扔下你一個人不管呢?”南宮讓連忙反駁道。“苟且偷生這種事情我可做不出來!”他的語氣很輕鬆,酷似平日裏的吊兒郎當,但是聽在李芷歌的耳中卻是格外的真誠。


    魏露認真地凝著南宮讓與狼群奮戰的側顏,頗為敬佩。在這生死時刻能毅然留下來的人,定然是胸懷大義之人。


    “你呢?”李芷歌側首凝了眼刀刀淩厲如麻的獨孤漠野,雖然他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她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便是。


    “我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獨孤漠野橫刀躍起,一刀砍倒了三頭野狼。掌風一出,瞬間擊倒了一大批突襲而來的狼群。那大刀上的冷血滴滴答答的甚是嚇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他滿身肅殺,黑發淩空,身上血跡斑斑,手中的銀刀幾乎匯成了血海。


    就在大家都精疲力盡之時,麵對源源不斷湧來的狼群,大家都有些力不從心。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在夜色中漸漸放大,那些狼似乎永遠也打不完……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幾絲落寞和不甘。


    難道就這樣葬身狼腹,坐以待斃嗎?


    狼群的包圍圈越來越小,一匹狼張著血盆大嘴朝著李芷歌撕咬而去,魏露忍不住側過臉去不敢看這兇殘的一幕,遍地是血跡飛揚。


    “哢擦”地一聲脆聲,李芷歌見朝她飛襲而來的大野狼突然被一物隔空擊落,龐大的身軀發出一聲嚎叫,重重地摔倒在了地麵上。不由唰地抬頭向前方望去。


    入目,一身白衣的軒轅佑宸,一騎絕塵,滿身殺氣狂衝而來。


    飛劍縱橫,來勢奇快,一劍從匪夷所思的地方刺入,瞬間一個生命就在他的手中終結。


    軒轅佑宸出手極快,馬匹的速度也飛快,一人一馬所過之處,隻有一片片血花在他的腳下旖旎綻放。狼群還還沒有注意對方是從何處而來就已經滿眼震驚地躺倒在了地上,嗷嗷無力地喚著。


    沒有激烈的招式,也沒有滿天飄風的血花,隻有手起刀落,隻有一劍斃命,就好像死亡的鐮刀在收割著生命,一切都靜寂無聲,在這激烈的拚殺場中分外詭異。


    沒有表情,沒有溫度,隻有殺氣,濃重的殺氣,軒轅佑宸那眼眸深處,燃燒起的是滿天的火焰,張揚著的是嗜血的靈魂。


    李芷歌見此微微睜大了眼,這是頭第一次看見他出手殺生,卻不想他手執長劍,招式簡潔,一招致命,就如惡魔的催命符。


    一招,那簡潔到無法再簡潔,卻犀利到任何人都無法承受這一招,致命的一招!


    他騎著馬飛速而來,滿身的殺氣綻放在這濃霧繚繞的密林之中。一股毀天滅地的陰寒之氣,籠罩在他的全身,就如死神在揮舞著催命的長劍,那種來自地獄的冰冷肅殺,幾乎讓人從心底散發出懼意。


    南宮讓和獨孤漠野等都震驚地看著軒轅佑宸飛身騎馬而來,所過之處無一物生還,那毀滅一切的氣息壓抑著每一個人的唿吸。


    這一刻,那渾身上下充滿著嗜血氣息的軒轅佑宸,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簡直讓人從心裏膜拜,簡直就是掌管殺戮的神!


    一時間,所有的惡狼似乎都感受到了危險,反身齊齊朝軒轅佑宸撲了過去。


    軒轅佑宸雙眸血紅,猙獰的殺氣透體而出,快馬飛奔,勇往無敵……


    劍鋒劃過,犀利而決絕。


    一地屍首,一地血色。


    軒轅佑宸所過之處,誰與爭鋒!


    血順著長劍緩緩地滴入了這不平的地麵,踏過茫茫的野狼屍體,浴血而來的軒轅佑宸,一躍而下的已染成血色的馬匹,定定地站在了李芷歌的身前,血紅的眼焦急地凝著她:“沒事吧?我來了!”


    低頭看著臉色平靜,但是雙眸卻散發著焦急之色的李芷歌,軒轅佑宸微微伸手拭去了她柔嫩臉頰之上的血色。滿心地自責內疚還有說不出的心痛和疼惜。


    李芷歌揚眉笑著說道:“當然沒事,我怎麽會有事呢?”


    剛才軒轅佑宸的舉動實在是讓他暖到心窩裏去了,那肅殺的眼,那決絕的狠,那滿身血腥衝到麵前的溫暖異常的幾個字。


    從這個對別人可以如此冷血無情,踏著滿地屍體卻依然能麵不改色的人口中聽見如此溫暖的話語,那感覺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軒轅佑宸一把將李芷歌按在了懷中,低低地俯下頭,輕輕地吻著李芷歌的嬌嫩朱唇。


    很溫柔的吻,似水柔情,卻比太陽都要炙熱。


    魏露愕然的眸光,呆愣在原地,盯著眼前這個浴血而來恍若天神般的男子發呆。


    “軒轅佑宸,你在幹什麽?”南宮讓見狀真是恨不得直接把軒轅佑宸那家夥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魏露的眸光再次一凝,直愣愣地凝著前方若雪白衣上仿若展開了朵朵紅梅的英俊男子,宸王?


    獨孤漠野提起手中的大刀,猛然躍起將前方的一匹惡狼劈成了兩半,帶著驚天的怒氣朝軒轅佑宸擊來。


    軒轅佑宸鳳眸微凝,伸臂一擋,接住了他這致命的一擊!


    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李芷歌嬌豔的紅唇,緊緊將她攬入懷中,眸光犀利如電,掃過前方怒氣衝天的南宮讓和獨孤漠野。


    “放開她!”獨孤漠野冷漠如冰的語氣讓人有些膽寒。


    魏露見狀自然已經明白了一切,隻是如今大敵當前,這些人竟然還有空在這裏爭風吃醋。


    “小心!”李芷歌虛弱地倒在軒轅佑宸的懷裏,朝著獨孤漠野提醒道。


    獨孤漠野抬起大刀,往後一個仰身,那大刀便已經刺入了那惡狼的大口之中,抽出之時便已經如同死物般落在了地上。


    “它們退了!”魏露不可置信地凝著那些撤退的飛快的狼群忽然有些詫異,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追趕著它們,它們撤退的速度極其的迅速讓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麽情況?”南宮讓將手中的折扇利落地收了起來,大步上前,企圖將軒轅佑宸推開卻不想對方紋絲不動,自己倒是趔趄著倒退了兩步。


    “你……”南宮讓直指著緊摟著李芷歌的軒轅佑宸,氣得一陣咬牙切齒,不過隨即腦海中卻是閃過幾絲異樣,濃眉猛然皺起,循聲於草叢之中,“不好!有毒物!”


    被他如此一說,李芷歌虛弱的身子不自覺地往軒轅佑宸身上靠了靠。軒轅佑宸溫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玉手,看到她臉色慘白,眸光猛然一痛。


    “南宮世子,是什麽毒物啊?”魏露被他說得渾身雞皮疙瘩直冒,想想剛才那些野狼飛奔撤退的速度,她渾身一陣冷汗直冒。


    她抬眸而視,到處是漆黑一片,沒有一絲的光線,哪怕是天空中的月亮這會兒也因為恐懼而悄悄滴躲入了雲中。


    遍地的荊棘荒草,淒木森然,極目而去望不到邊隻有那橫七豎八倒著如蜘蛛網一般密布著的虯枝,還有這神秘莫測,如鬼魅般存在變化無端的濃霧,白茫茫地一片又一片,仿佛是在遊動又仿佛根本沒有存在過。


    就在大家各自猜想的瞬間,安靜下來,血滴滴答答順著兵刃不斷地落在了腳下的草葉之上,散發著陣陣聲響,這聲音似乎隱藏著什麽,掩蓋著什麽更為恐怖的聲音,一切都似乎如履薄冰……


    “嘶嘶”猛然一陣聲響,一陣冰涼的物體貼上了南宮讓的腳,那極力扭動著的柔軟身軀讓人不由一陣寒毛直豎。隻見一條閃著寒光,頭型怪異的長蛇遊走了過來,血紅的信子不斷地向外吐著,渾身的鱗片閃著異樣的光亮讓人渾身冰涼。


    軒轅佑宸眸中冷光一閃,聽著周圍的聲音似乎不隻一條毒蛇,仿佛是有千萬條毒蛇從四麵八方而來。草叢中的沙沙沙似乎越來越詭異,一時風起雲湧,大片的草叢發出排山倒海的聲音。


    瞧著身下的毒蛇紛紛遊走而來,仿佛是無數根被彎曲了的樹枝,那犀利的信子不斷地朝著前方一陣吞吐,散發著濃烈的陰毒氣息,無骨的身軀一扭一扭霎時讓人害怕。


    魏露緊張地跑到南宮讓的身側,拽著他的衣袖緊緊不放,秀眉緊蹙,雙眸緊緊地閉著不敢看這恐怖的場麵。


    獨孤漠野鷹眸中寒意淩人,飛出一掌,將那些毒蛇打了個稀巴爛。隨即那些毒蛇好似察覺到了危險,飛速地前行,一時間群蛇亂舞,揚揚灑灑搖著那恐怖帶著鱗片的詭異身軀地瞧著人渾身冷汗淋漓。


    “不能打!”南宮讓見獨孤漠野還想出招連忙製止道,“蛇是沒有眼睛的,它們靠信子來尋找敵人的蹤跡。咱們趕緊上樹,不要發出任何聲音,等它們過去便是。”南宮讓拉過一側瑟瑟發抖的魏露,飛身上了樹。


    軒轅佑宸攬過李芷歌也上了樹。獨孤漠野見狀自然也不執拗,朝著一側的大樹飛去。


    果不出所料,那些毒蛇浩浩蕩蕩地遊走了。


    李芷歌眼前一黑,終是由於失血過多,暈倒在了軒轅佑宸的懷中。


    獨孤漠野見狀試圖帶走李芷歌,卻被軒轅佑宸擋在了一側,此刻的獨孤漠野一雙鷹眸冷冷凝視著前方,好似夾著雪含著霜,又好似有烈焰在燃燒。


    他不滿地揚眉,聲音冷然道:“你既然不能護她安全,還不如讓本王將她帶走!本王會保護她,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軒轅佑宸聞言,劍眉一擰,犀利的眸光盯視著前方的獨孤漠野,冷冷開口:“休想!”


    “你……”獨孤漠野佇立在原地,冷風蕩起他的黑衣,在夜色之中,飄展著怒意。


    忽然,幾十條黑影從不同的方向飄落下來,“王爺!采花賊已被擒!”看著身手顯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前方忽明忽暗的火把也朝這方趕來,聽聲音應該是官府的人,他們一邊高喊這一邊四處搜尋。


    獨孤漠野自知今日無法將李芷歌帶走,眸光一凝,對人事不知的李芷歌低低說道:“總有一天,你會留在本王的身邊!”足尖輕點,一個縱身便已經飛身而去。


    黑衣人見狀試圖追趕,軒轅佑宸淡漠的神色帶著幾絲冷意,“不要追了,即刻迴府!”嗖地一聲,軒轅佑宸帶著李芷歌也飛走了。


    南宮讓見狀自然是不甘心,也企圖跟著他們而去,卻被身側的魏露一把扯住了,“南宮世子,別走!”她忍不住迴身瞅了瞅,這四麵八方的全是陰森森的,也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麽恐怖的東西。


    “你放心吧!你爹他們已經找過來了,我先走了!”南宮讓扯開魏露拉著自己的手,縱身一躍,跟著軒轅佑宸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爹!爹,你在哪裏?爹?”魏露嚇得渾身直發抖,隻到那一簇簇的火光漸行漸近。


    “露兒!露兒……”魏大人帶著官差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兩人激動地抱在了一起。


    “爹,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點走吧!”魏露提醒道。


    “好!”魏大人自然是同意的,這地方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啊!


    ***


    宸王府。藥司。


    軒轅佑宸將李芷歌小心翼翼地放倒在了床榻上,薛視仁連忙將裹在她身上的黑色披風解開,渾身都是細長的傷口,應該是被動物的利爪所傷。


    腰間的傷口最大,還汩汩地留著血,他一一為李芷歌處理傷口。


    南宮讓一個旋身,便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屋,看到全身是血的李芷歌一顆心都掉在了嗓子眼,不免煩躁道:“軒轅佑宸,你是什麽破計策?你看,這人傷的……”


    軒轅佑宸自然是心痛不已,眼底卻劃過一絲黯淡。


    他冷眸一眯,薄唇輕勾,冷笑道:“出去!”


    “哎……”南宮讓似乎還想說什麽。


    “南宮讓,你最好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兩個月,從今日起!”軒轅佑宸起身不客氣地將南宮讓趕到了門外,彭地一聲,不客氣地關上了房門。


    “哼!”南宮讓氣得不清,晃著折扇,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等爺迴了南安城,一定把你娶迴家!


    軒轅佑宸直直地凝視著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李芷歌,她渾身好似被血浸透了一般,素手是那樣白皙,猶如一道閃電,映亮了他的眼睛。


    他溫柔地執起她的玉手,運功將體內的真氣輸入她冰冷的掌心之中。


    忽然身軀一震,似乎被一棒暴雨梨花針擊中,隻覺得全身的毛孔都似乎被刺得生痛,連心也惶然失措地緊縮成一團,五髒六腑都隱隱作痛,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要在他體內壓榨出什麽來。


    猛然彎下腰去,一口血從喉嚨裏急速湧出……


    寒眸凝著那一口鮮血,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涼堵在胸口,他緊皺著的軒眉好似擰在了一起,如何也打不開。


    看來,他真的是時日無多了。


    軒轅佑宸冷澈的眸光凝了眼沐浴在晨光中的李芷歌,手中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入她的體內……


    日光正盛,投進窗內,落在了李芷歌的玉臉之上,那卷曲的睫毛掃下一大片陰影。


    軒轅佑宸握著她漸漸溫暖的手,眸光也變得暖和了些,伸出另一隻修長的大手替她擋住投射而來的刺眼光芒。凝著她安靜平和的睡顏,他惴惴不安的心也終於稍微平靜了些許。


    若是她能睜開那雙顧盼神飛的眸子,他的心才能恢複往日的平靜。


    “王爺,李丞相在府外求見!”陳伯在門外稟報道。


    軒轅佑宸滿心的焦慮擔憂和悲傷,一瞬間所有情緒都化為憤怒。溫柔地替李芷歌蓋好了被褥,隨即關好開著的窗欞,轉身,連身上的染血的衣袍也不曾換下,寒徹入骨的聲音響起:“傳!”


    大廳。


    “王爺,聽說采花賊抓到了?”李毅岩第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就趕來的宸王府,“那,芷歌她……”聽說李芷歌被宸王帶迴了王府,他這個老爹自然是要來探望關心一下。


    “李相!”軒轅佑宸胸臆間怒意膨脹,袖中的拳頭,緩緩地攥緊,那冰冷的語氣帶著駭人的壓抑感讓李毅岩有些後怕。


    “微臣在!”李毅岩拱手作揖恭敬道。


    “采花賊一事定然是你府中有內應,否則對方不會有如此洞察,輕易就將人擄走!”軒轅佑宸站在李毅岩身前,壓抑著胸臆間翻湧的怒意,冷聲說道。


    李毅岩自然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怒氣,倒吸了一口冷氣,什麽也不敢說隻是安靜地聽著。


    “本王明你三日之內,徹查此事!”軒轅佑宸冷聲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


    “是!微臣這就去查!”李毅岩抬首卻撞上了軒轅佑宸鳳眸中的黯淡和攝人的淩厲,嚇得連連退了兩步,轉身欲走。


    忽然鳳眸一眯,眸光變得幽深莫測,冷冷道:“芷歌,就先留在本王這裏療傷。若是查出內應,即刻通知本王。”他身上的披風猛然一淩,落在在一側的大椅之上,儼然一派王者之風。


    李毅岩嚇得屁滾尿流,跌跌撞撞地總算是退了出去。


    誰知,還沒走幾步,周圍濃密的竹林就好似長著腿似的越攏越緊,嚇得他瞳孔瞪得老大,滿目都是駭人的綠色。最終,整個人被濃密的竹林淩空彈出了宸王府的大門,嚇得他褲襠一片潮濕。


    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似的倒在了地上,用顫抖不已的雙手抹了一把額頭上滾滾而下的冷汗。


    忽然,身下的平坦的地麵莫名地發生了變化,隨即整個宸王府就如同海市蜃樓一般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嚇得李毅岩身子都撐不起來。


    ***


    “小師妹,你終於醒了!”薛視仁一邊替李芷歌換藥一邊欣喜道。


    李芷歌環視四周,不免有些失落,他不在。


    薛視仁似乎是看出了李芷歌眸中的情緒,侃侃道:“王爺守了你一天一夜,剛才李丞相來訪才出去會客。師兄我啊待在王爺身邊這麽多年可從來沒見過王爺如此緊張過一個人……”


    “咳咳……”軒轅佑宸在門外輕咳了兩聲,鳳眸微眯,神色肅然,嚇得薛視仁臉色慘白,飛快收拾了藥箱就匆忙退下了。


    李芷歌躺在床榻上望著緩步走來的軒轅佑宸,看著他那飄揚的白衫上沾染的朵朵血汙,略顯淩亂的墨發,還有唇角蕩漾的淺笑,眸底溢滿的深情,微微有些癡了。


    他似乎從來隻對她笑,對她溫柔,對她和顏悅色。


    “醒了?”就在李芷歌出神之際,軒轅佑宸已經緩步走到她的麵前,耀眼的光芒將他高大的身量拉成一道修長的剪影,他語氣溫柔地問道。黑眸深深鎖住李芷歌蒼白的臉容,似乎想要用目光刺穿她麵上的平靜,看到她內心深處的波動。


    李芷歌抬眸,視線停留在他俊美的臉上,微微頷首,想說話卻發現嗓子艱澀難忍,隻能極其輕微地冒出一個水字。


    軒轅佑宸即可便懂得了她的意思,連忙起身替她倒了一杯溫熱的水。


    李芷歌咕咚咕咚地猛喝了一口水,因為喝得太急,咳嗽著噴了出來。


    軒轅佑宸眸光一縮,無奈地替她輕捶了捶後背,淡淡道:“慢慢喝,又沒有人和你搶。”


    “再來一杯!”李芷歌將空杯子遞給了他,似乎還不過癮。


    “好!”軒轅佑宸接過水杯,再次替她倒了一杯,遞給她。


    “我爹來做什麽?”李芷歌喝完水問道,這個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那麽關心她了?


    軒轅佑宸鳳眸中泛過幾絲不悅,淡淡道:“自己受了傷倒是不聞不問的,反倒關心起他來了。”


    這話聽在李芷歌的耳朵裏竟然有那麽幾絲酸味,李芷歌微微一怔,暗覺好笑,凝眉道:“你說那個采花賊為什麽會識破我們的計策?肯定是府裏有奸細!所以……”


    軒轅佑宸聽到此話很快恢複了常態,不僅不惱,唇邊反而漾起一抹瀲灩的笑意,“這件事情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你啊,就乖乖在我這裏養傷吧!采花賊的事已經交由順天府,現在呢就趕緊洗漱用膳。”他溫柔地指腹劃過李芷歌憔悴的容顏,心頭微涼。


    若不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她怎麽會受傷?


    這個內應,他非將他大切八塊不可!


    “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的。”李芷歌抓著他不安分的手道:“你知道那個采花賊是誰嗎?”一雙清麗的瞳眸帶著幾分淩厲。


    “黑騎軍抓到的是一對雙生兄弟,雲天和雲海。”軒轅佑宸略顯詫異地凝了眼此刻神色緊張的李芷歌,俊臉微沉,眸光犀利道:“難道,還有其他人?”


    “是張傲霖!”李芷歌點頭應允道,“他假借采花賊的名義在帝都製造混亂,其實他的最終目的,是我。”她凝眉,冷冷說道。


    軒轅佑宸寒眸乍凝,緩緩伸出手指,再次撫上李芷歌玉白的臉頰,摩挲著那隱隱的血跡,淡淡開口道:“來人,準備洗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冷王的獨寵醫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篆瑤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篆瑤章並收藏冷王的獨寵醫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