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了一家之主出家的消息,魏瀾要去後院了。


    阿秀帶著三個孩子跟在他後麵。


    “娘,祖父出家是什麽意思?”魏明楷小聲地問。


    阿秀不知道魏瀾是什麽心情,一本正經地迴答道:“出家便是拜高僧為師,潛心修行佛法,以後明楷見到祖父不能喊祖父,要叫他老人家為了塵大師。”


    了塵了塵,了卻紅塵,阿秀佩服。


    魏明楷還有很多問題,阿秀朝兒子搖了搖頭。


    魏明楷懂事地閉上了小嘴巴。


    到了後院,魏明珠帶上兩個弟弟告退了。


    阿秀送走孩子們,迴到內室,看見魏瀾坐在床邊不知在想什麽。


    阿秀當他在替老爺子傷心,坐過去,試著開解道:“這事是挺突然的,不過咱們這麽想,父親看不破紅塵的時候把自己愁病了,現在他雖然出家了,可他身體好心裏也舒服,父親過得好,比他病怏怏地強,是不是?”


    魏瀾沒有擔心老爺子,他隻是覺得這事太荒唐,魏瀾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態度去麵對。


    “我沒事,隻怕父親將來後悔。”魏瀾道。


    阿秀笑:“後悔了就還俗,繼續好酒好肉。”


    魏瀾看她,原來紅塵在她眼中就等於吃吃喝喝,殊不知有人把榮華體麵看得比吃喝重多了。


    “也對,還是你想的透徹。”不想阿秀為這事費心,魏瀾朝他的傻阿秀笑了笑。


    阿秀有她的辦法試探魏瀾到底難受不難受。


    晚上睡覺,阿秀假裝不經意地碰了下魏瀾的腰,碰完阿秀窘迫般縮迴手,還強調道:“我不是故意的。”


    魏瀾本來沒有什麽念頭,阿秀一強調,魏瀾反而想了。


    他將阿秀拉迴了懷裏。


    阿秀放心了,魏瀾還有心情與她親熱,說明魏鬆嚴出家不會對一家人的生活造成太大影響。


    被魏瀾帶飛的時候,阿秀更加感慨了:連這種快樂都能放棄,老頭子境界真的高!


    魏鬆嚴、魏瀾父子丟官後,京城的官員們依然有人在盯著魏家。


    魏瀾剛帶私生子迴京時被禦史範玉林參了一本,惠文帝降了魏瀾的官職,沒多久魏瀾立功重新官複原職。惠文帝那麽賞識魏瀾,誰知道這次魏瀾是真的陷入了泥潭,還是隻是去泥潭裏打個滾,沒幾天又成了禦前紅人?


    讓這些官員們鬆了口氣的是,整整半年惠文帝都沒有重新啟用魏瀾父子的意思,當他們得知魏鬆嚴出家的消息後,大臣們都笑瘋了。


    沒人相信魏鬆嚴真的看破了紅塵,不過是承受不住打擊,去寺裏躲避人世間的奚落罷了。


    大臣們看笑話,惠文帝被魏鬆嚴這一舉動震懵了。


    他要娶魏淺為後,魏鬆嚴就是他未來的嶽父國丈,現在魏鬆嚴出家了,魏淺會不會遷怒他?


    惠文帝派心腹給魏瀾送了個口信,讓魏瀾去魏淺麵前替他解釋,他真沒料到這個。


    魏瀾都不用見妹妹,直接讓密探迴了惠文帝四個字:咎由自取。


    惠文帝品品魏鬆嚴對魏瀾三兄妹的態度,理解了。


    既然魏瀾、魏淺都不在乎魏鬆嚴出不出家,惠文帝更是將魏鬆嚴拋到了腦後。


    ——


    一場大雪過後,新的一年來臨了。


    魏沉、宋清雅迴京過年。


    夫妻倆離京時都是眼高於頂的人物,去了地方做官,地方不如京城富貴,魏瀾、魏鬆嚴沒倒時魏沉還能仗著父兄與上峰叫板,父兄一倒,魏沉立即夾起尾巴做人,這一年吃了不少氣,昔日俊美倜儻的臉上平添幾分風霜。


    宋清雅沒比他好上什麽,魏沉隻在外麵受氣,家裏養了三房美貌小妾,宋清雅本來不在乎魏沉了,可是小妾們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為了壓住小妾們的氣焰,宋清雅隻好繼續爭寵,然而越爭魏沉越不待見她,夫妻倆過得如同怨偶。


    他們沒迴來之前,魏瀾便以家宅太小為由,安排小兩口住在另一處宅子,除了除夕夜一起吃了頓年飯,魏沉、宋清雅都帶著魏明櫸住在外麵。


    魏明櫸被大伯父大伯母養得很好,親爹親娘迴來了,魏明櫸本來挺高興,可是娘親老是抱著他說大伯父大伯母的壞話,魏明櫸不喜歡聽,掙脫了娘親去找爹爹,問爹爹娘親說的是不是真的。


    魏沉與兄長一條心,兄長把兒子養得這麽壯實懂事,魏沉十分感激兄長,宋清雅居然還想挑撥是非,魏沉便又罵了宋清雅一頓。


    他們夫妻鬧架的時候,阿秀、魏瀾帶上魏明珠、魏明楷去百順胡同的娘家拜年了。


    劉孝山、李氏不嫌棄女婿變成了平民,對魏瀾的態度一點都沒點,但恭敬客氣裏又多了一點點心疼,心疼他們的好女婿丟了官。


    魏瀾一如既往的笑如春風。


    魏明珠、魏明楷分別收到了外公、外婆、大舅、大舅母、小舅舅的壓歲錢。


    魏明楷偷偷抱著自己的壓歲錢去跟哥哥比。


    魏明珠不想比,拗不過弟弟,隻好打開幾個紅包。


    結果兄弟倆的一般多,魏明珠還比魏明楷多了兩顆糖,因為魏明珠大一點,可以多吃兩顆。


    魏明楷不高興了,跑去找外婆要他少的兩顆糖。


    魏明珠留在房裏,分別收好兄弟倆的紅包,沒人看見,他眼底浮上了一層水霧。


    劉家的新年氣氛濃厚又溫馨,魏瀾見孩子們那麽高興,決定多在這邊住兩日。


    宮中。


    惠文帝依然沒有去後宮寵幸妃嬪的意思。


    薛太後嫌三個皇孫太少,又來勸惠文帝選秀了。


    “潘氏當年私藏的毒針是她進宮時娘家塞給她的,新選的秀女咱們挨個搜身,宮外的東西一律不準帶進來,進了宮再嚴加看管,皇上總該放心了吧?皇上年紀輕輕的,總不能一輩子都不碰妃嬪。”


    惠文帝年假一共才十天,薛太後便連著勸了九天,第十天的時候,惠文帝終於同意了。


    此時魏沉、宋清雅早迴地方上任了,可憐的魏明櫸終於又迴到了大伯父、大伯母身邊。


    魏明楷熱情地迎接了他。


    ——


    朝廷開始替惠文帝張羅選秀事宜,要求各地大小官員將適齡的女兒送進京城。


    阿秀、魏瀾帶孩子們去踏青時從路人口中聽說了此事。


    魏明楷是個好奇寶寶,問娘親:“娘,什麽是選秀?”


    阿秀解釋道:“選秀就是各地官員將自己貌美的女兒送進京城,皇上從裏麵挑選合心意的女子,賜封號,入住後宮,簡單來說就是皇上要納很多個姨娘。”


    魏明楷眨眨眼睛,指著前麵的父親問:“父親怎麽不選秀?”


    魏瀾笑了下。


    阿秀哼道:“天底下隻有皇上一人能選秀。”


    魏明櫸知道他的父親有很多小妾,發問道:“大伯父怎麽沒有姨娘?”


    阿秀從路邊摘了一朵野花,戴在頭上,自信地道:“因為我太好了,你大伯父娶我一個妻子足夠了,不需要再納姨娘。”


    魏明楷立即點頭:“嗯,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魏明櫸捏捏手指,特別羨慕弟弟。


    “啊,那裏有螞蚱,咱們去抓螞蚱!”魏明楷突然指著旁邊的草叢叫道。


    魏明櫸一聽,頓時忘了剛剛的小難過,跟著弟弟去抓螞蚱了。


    魏明珠寸步不離地守著兩個弟弟。


    阿秀走到魏瀾身邊,瞪著他問:“皇上要選秀了,你是不是很羨慕?”


    魏瀾麵無表情問:“羨慕什麽?”


    阿秀哼道:“羨慕皇上可以左擁右抱,你也有錢,明明也可以添幾個小妾。”


    魏瀾淡淡道:“我已經娶了最好的女子為妻,為何還要納小?”


    他的語氣是那麽淡,等魏瀾走開了,阿秀才意識到魏瀾剛剛說了什麽。


    看著前麵魏瀾修長挺拔的背影,阿秀突然似吃了蜜似的甜。


    自己誇自己是老王賣瓜,但魏瀾也這麽誇她,便說明她真的很好。


    人在外麵要注意影響,迴到家裏,還是大白天,阿秀便撲到魏瀾懷裏,勾著他的脖子去親他。


    魏瀾掐著她的腰將人拋起來,再抱住去了床上。


    “你說明楷都四歲了,我怎麽還沒懷上?”當完神仙,阿秀摸摸肚子,忽然失望地道。


    今天出門玩,阿秀看到幾個嬌憨可愛的小姑娘,阿秀想要個女兒。


    魏瀾並不著急,他猜他的缺陷導致她懷孩子會比較難一點,但早晚都會懷上。


    “過幾天咱們再去觀音廟上柱香吧?”阿秀著急,她不想幹等。


    魏瀾見她那麽期待,同意道:“好。”


    魏瀾陪阿秀去觀音廟上香時,這屆秀女的選拔也到了尾聲,隻等三日後惠文帝親自過目,挑選新人出來,便可以圓滿結束。


    這天晚上,抱著安撫宮裏老人之意,惠文帝去了麗妃的寢宮。


    麗妃為惠文帝生了二皇子,惠文帝先與二皇子共享天倫,吃過晚飯後才攜著麗妃的手進了內殿,就在麗妃一臉嬌羞地服侍惠文帝寬衣的時候,惠文帝忽然雙眼疼如針刺,捂著眼睛倒在地上。麗妃花容失色地去扶他,驚見惠文帝的眼角分別流出了兩行血淚。


    麗妃尖叫著讓人去請太醫。


    薛太後、柔妃、太醫紛紛趕了過來,惠文帝已經陷入昏迷。


    惠文帝在麗妃宮裏出的事,薛太後勃然大怒,命人將麗妃以及麗妃身邊的所有人分別押到偏殿,不許任何人擅自行動,然後封鎖全宮,等皇上醒後發落。


    直到第二天中午,惠文帝才悠悠轉醒。


    他哪也不疼了,隻是眼前一片黑暗,太醫院研究之後得出一致結論,惠文帝中了一種不會危害性命但會讓人雙目失明的毒。薛太後早已派人去搜了麗妃的宮殿,除了一個撞牆自盡的小宮女,一無所獲。


    薛太後想嚴審麗妃,麗妃跪到惠文帝麵前,以二皇子的性命發誓她絕沒有指使宮女下毒。


    雙目失明的惠文帝隻著急治好自己的眼睛,命人繼續禁足麗妃,等他治好眼疾後親自斷案。


    太醫們束手無策,惠文帝昭告天下,遍請神醫為他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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