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瀾當然不能因為魏明珠勸了他幾句馬上就去阿秀屋裏睡。


    這麽聽小男孩的話,兩人到底誰是老子誰是兒子?


    非但如此,當晚魏瀾又點了梨落來他屋中打地鋪,好讓魏明珠知道什麽叫父權。


    魏明珠知道了。


    小男孩愁得腦袋瓜疼。


    阿秀、四美、父親都是他的家人,現在父親一會兒欺負阿秀一會兒欺負四美,真叫他心頭不舒服,然而阿秀與四美加起來也沒有父親重要,魏明珠又不能因為這事不理睬父親。


    魏明珠歎了口氣。


    梨落在教他分辨三種外形極其相似的藥草,小男孩突然歎氣,梨落奇怪問:“少爺有何煩惱?”


    四美當中梨落閑話最多,魏明珠與她交心的時候也最多,便問了梨落同樣的問題:“你喜歡父親嗎?”


    梨落眼底掠過一絲驚訝,嬌笑道:“世子爺英武偉岸,我當然喜歡。”


    少爺那麽敬佩世子爺,她如果說不喜歡,少爺肯定要追問為什麽,不如撒個謊。


    魏明珠愣了愣。


    然後他想到了四美平時的表現,梨落、蓮開都愛笑,雁迴恬淡如菊,隻有梅雪每日都冷著臉。


    這麽看來,父親隻強迫了梅雪一人,梨落、蓮開都喜歡父親,雁迴也不討厭父親?


    魏明珠忽然覺得父親在女人的事情上沒有那麽壞了,隻是太花心。


    但皇上、別的達官貴人同樣妻妾雙全,父親花心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


    魏明珠決定丟開這個複雜的問題,不想了。


    大人就是麻煩。


    ——


    魏瀾沒娶阿秀之前,他也不是每晚都要點四美來他房間打地鋪做樣子,這次連著點了梅雪、梨落之後,魏瀾自己睡了兩晚,然後才去的後院。


    阿秀的月事還沒有幹淨,但已經接近了尾聲,行動都很輕便自如,而且梨落送了她一張調養身子的食譜,海棠將食譜送到別院的廚房,廚房今日給阿秀做烏雞湯,明日燉魚湯,今早喝紅棗南瓜粥,明早喝桂圓養生粥,把阿秀滋補的臉蛋白裏透紅,嫩得像能掐出水兒來,蜜桃似的誘人。


    魏瀾好幾日沒碰阿秀了,看到這樣的阿秀,哪裏還忍得住?


    阿秀被他親啊親的,竟也想得慌。


    她為自己的期許感到羞恥。


    平時沒親幾下魏瀾就將她翻過去,今日他一直沒翻她,阿秀藕臂環著他的脖子,眼眸裏一片盈盈的春水,嬌豔欲滴。


    隨便魏瀾做什麽,她都沒有丁點想拒絕的意思。


    魏瀾誤會了,隱藏驚喜問:“幹淨了?”今日是第五日,隻差一天,興趣已經結束了?


    魏瀾極為期待,鼻子裏噴出來的氣都重了。


    阿秀咬住嘴唇,羞赧地搖搖頭。


    魏瀾大失所望,又怪到她頭上,既然沒幹淨,她這麽配合做什麽?小妖精似的。


    不過,看著阿秀中衣半敞的嫵媚樣子,魏瀾沒有將這埋怨說出來,隻將阿秀翻了過去。


    在阿秀心中,魏瀾翻她才是他要行事的訊號,所以之前魏瀾怎麽親,她都沒有緊張。


    現在她著急了。


    “世子,我,您等明晚吧,現在太髒了。”


    他的大手按著她,阿秀身子動不了,迴頭求道。


    魏瀾冷眼看過來:“轉過去,我不叫你,你不得迴頭。”


    他突然兇狠起來,阿秀怕怕的,乖乖地將臉埋進枕頭,小手慌張地抓住枕巾一角。


    魏瀾覆了下來,手繞到她前麵。


    阿秀咬唇。


    不過,最讓她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阿秀也知道魏瀾在做什麽了。


    帳中一片火熱,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雪,起初是豆粒大的小雪花,慢慢地變成了鵝毛大雪。


    清晨,沙沙的落雪聲將阿秀從淺睡中喚醒。


    海棠、玉蘭很快證實了她的猜測:“夫人,外麵下雪了,昨晚就下了,現在地上已經有一指多深了。”


    昨晚魏瀾並沒有折騰她太久,阿秀精神很好,披上厚厚的鬥篷,走到客廳門前。


    院子裏果然一地白雪,屋頂也白皚皚的,雪還在簌簌地下,遠處的楊柳也都變成雪白的了。


    前後院有抄手遊廊相通,丫鬟們猜到主子要賞雪,並沒有急著打掃。


    阿秀喜歡下雪。


    海棠搬了一把椅子放到門前,再與玉蘭聯手將炭盆擺到到阿秀身邊。


    一個人賞雪也沒有意思,阿秀笑道:“倒碟子瓜子來,你們倆也坐,咱們一起賞雪。”


    兩個丫鬟道聲謝,一人搬把小板凳坐了下來。


    阿秀望向遠方,自言自語似的道:“行宮與京城這麽近,京城應該也下雪了吧?”


    玉蘭道:“肯定下了,這雪下得大,現在還沒有停的意思,地上積雪一厚,至少十天半個月才化幹淨,萬歲爺迴京大概也會等雪化完了才啟程。”


    阿秀無意識地掐手算日子,今日已經是初五,真要再過半個月才迴去,她趕不上替母親慶生了。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阿秀是個很容易想開的人,吃吃瓜子喝喝茶,心情美美地繼續賞雪。


    大雪下到後半晌才小了起來,可能明早才會停。


    魏明珠過來看阿秀了,自從確定阿秀喜歡睡懶覺後,魏明珠都是下午過來。


    阿秀坐在暖榻上,招唿魏明珠上來坐。


    魏明珠發現南邊一排琉璃窗有兩塊兒都擦得幹幹淨淨,院子裏的雪景看得很清楚。


    “你喜歡下雪?”魏明珠坐在阿秀對麵,有點嘲笑的意思,下雪有什麽好玩的。


    阿秀卻覺得下雪有趣極了。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一到冬天就盼著下雪,下雪了可以堆雪人,可以打雪仗,可以順著雪地裏兔子、山雞的腳印去找獵物……地上的雪踩實了特別滑,還可以打冰出溜,我大哥最厲害,可以從院子這頭滑到大門口……”


    阿秀說的這些,全是普通百姓家小孩子喜歡玩的遊戲。


    魏明珠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他一樣都沒有玩過。


    他聽得認真極了,等阿秀說完,他迫不及待地問:“怎麽堆雪人?”


    阿秀一聽,就知道魏明珠從來沒有玩過。


    她的月事已經斷得幹幹淨淨了,也沒有那麽畏寒,看著魏明珠期待的小臉,阿秀笑道:“明珠不怕冷的話,咱們現在就去院子裏堆一個?”


    魏明珠才不會怕冷!


    如果不是怕阿秀笑話他,魏明珠都要歡唿起來了。


    一大一小比賽似的穿好了鞋子。


    玉蘭有些擔心夫人的身體,阿秀並不認為自己玩玩雪會有什麽問題。


    院子裏的雪已經有三指並排那麽厚,阿秀與魏明珠都披上鬥篷換上皮靴,兩人一出來,潔白無瑕的雪地立即多了兩串腳印。


    阿秀滾了一個小雪球,然後把滾雪人腦袋的任務交給魏明珠,她來堆雪人身子。


    魏明珠今日才知道還可以這麽滾雪,小男孩彎著腰圍著院子滾來滾去,很快就滾了一個大腦袋。


    阿秀沒他的速度,喊他過來一起堆雪人身子。


    魏明珠真是活力四射,興奮地不知疲憊,有他幫忙,雪人身子也堆好了。


    魏明珠搶著將雪人腦袋放到了雪人身子上。


    剩下的活兒一目了然,魏明珠直接搶走玉蘭手中的盤子,拿起一根胡蘿卜插上去當鼻子,兩個圓煤球做眼睛,再貼上一條紅綢當嘴巴。


    阿秀誇他:“明珠真能幹!”


    魏明珠一臉得意,嘴上卻道:“我還以為多難呢,這麽簡單,三歲小孩都會。”


    欣賞了一會兒自己堆出來的雪人,魏明珠問阿秀什麽叫打雪仗。


    阿秀笑了笑,叫他原地別動,她走出一段距離,抓起兩捧雪攢了個雪球,然後指著魏明珠身後道:“你看那是什麽?”


    魏明珠果然往後看去。


    阿秀立即將雪球丟向他。


    雪球砸中魏明珠胸口,魏明珠先是震驚阿秀居然趕向他動手,待看見阿秀笑著往遠處跑,魏明珠終於明白了,原來打雪仗是這個意思!


    魏明珠開始反攻。


    小男孩動作快極了,阿秀攢一個雪球他能攢倆,十幾個雪球丟下來,阿秀被魏明珠砸了滿頭的雪。她一邊尖叫一邊躲,想認輸魏明珠還不同意,阿秀逃到走廊上往前跑,魏明珠抱著幾個雪球笑哈哈地追。


    前麵就是走廊拐角了,阿秀一邊跑一邊往後看,見魏明珠又丟了一個雪球過來,阿秀跑得更快。


    “嘭”的一聲,阿秀撞到了一個人懷中。


    那人長臂一伸,將要被震迴去的她拉了迴來。


    魏瀾皺眉看懷中的阿秀,還沒看清楚,迎麵一個雪球飛了過來!


    魏瀾抱著阿秀一個側轉,雪球貼著他肩膀飛了過去,砸到地上。


    魏明珠還想再丟,看到父親,他猛地收住腳步。


    魏瀾看看小男孩手中的雪球,再看看阿秀烏發間的碎雪,臉色變得陰沉極了。


    “胡鬧!”


    他厲聲訓斥魏明珠。


    魏明珠小身子一抖,低下了頭。


    阿秀比他更怕魏瀾,但此事都是因她而起,阿秀顫抖著擋到魏明珠身前,白著臉向對麵的世子爺請罪道:“您別怪明珠,都是我的錯,是我攛掇明珠陪我堆雪人打雪仗的,我耽誤了明珠讀書,世子要罰就罰我吧!”


    堆雪人?打雪仗?


    不是魏明珠頑劣欺負她?


    魏瀾抿了抿薄唇。


    這時,魏明珠從阿秀身後走了出來,丟開剩餘的兩個雪球,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是我逼她陪我玩的,這事與她沒關係,一人做事一人當,父親您罰我吧!”


    阿秀焦急地將小男孩往身後拽。


    魏明珠甩開她手,非要擋在她麵前。


    此情此景,仿佛阿秀與魏明珠才是一家人,魏瀾隻是個壞了母子倆興致的惡霸。


    魏瀾臉色更難看了。


    他先罰小的:“玩物喪誌,迴去閉門思過三日。”


    魏明珠撇撇嘴,認了,耷拉著腦袋往房間走。


    他走得很慢,想聽聽父親怎麽處置阿秀。


    魏瀾看眼一身是雪的阿秀,冷聲道:“你隨我來。”


    阿秀哪敢不從?


    她跟上去之前,朝魏明珠看去。


    魏明珠遞給她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阿秀苦笑。


    魏瀾來到後院,終於看見了傳說中的雪人。


    圓滾滾的身子,圓滾滾的腦袋,毫無美感。


    魏瀾可是見過精美冰雕的禦前紅人,如何看得上這等拙劣之作?


    他對著雪人哼了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


    阿秀腦袋垂得更低了。


    魏瀾將她領進了內室。


    阿秀頭上還都是雪。


    魏瀾訓她:“不是說不能受寒?明珠不懂事,你這麽大人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萬一落下病根影響子嗣,看你怎麽辦。”


    阿秀小聲辯解道:“我,我已經沒事了,玩一會兒雪應該沒有大礙。”


    魏瀾目光微變:“什麽叫沒事了?”


    阿秀臉紅紅的,看了眼床榻。


    這麽直白的暗示,魏瀾嗓子都啞了,嫌棄道:“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還不去換身衣裳。”


    隻要不挨訓,換衣裳就換衣裳吧。


    堆雪人很熱,阿秀早解開了鬥篷,彈彈頭上的碎雪,阿秀走到衣櫃前取出一套新的外裳,見魏瀾站在桌子前喝茶,阿秀抱著衣裳,安靜地等著。


    魏瀾喝完茶,迴頭看看,皺眉道:“杵著做什麽,去換啊?”


    阿秀臉更紅了,不敢與他對視:“您,您先出去坐坐?”


    魏瀾冷笑:“膽子不小,居然管起我來了,怎麽,我還看不得你了?”


    說著,魏瀾不但沒有出去,反而走過來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盯著還在屏風邊上磨蹭的阿秀。


    阿秀真不懂世子爺為何老是曲解她的意思。


    不走就不走吧,反正她裏麵除了中衣,還有一層夾衫。


    將要換的衣裳搭在屏風上,阿秀瞄眼冷臉的世子爺,背對他站好,心慌慌地解開衣襟盤扣。


    脫掉那件厚厚的綢緞襖子,隻穿夾衫的阿秀苗條了一大圈,腰細細的,底盤圓圓的。


    魏瀾最愛她這背影。


    他上前兩步,從後麵抱住了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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