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雅表現出愧疚之意,說完便等著阿秀道沒關係,可她唇也咬了、麵也慚了、帕子也攥了,竟一直都沒有等到阿秀開口。


    宋清雅疑惑地抬眼。


    阿秀在欣賞花園裏的景色。


    她嫁進國公府好幾日了,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花園,國公府的花園真大啊,坐在這裏都看不到周圍的院落,頭頂一片天空藍汪汪的,一片雲朵也沒有。


    宋清雅見她好奇地左看右看,忽然想起阿秀的來曆了。


    一個西北鄉下的村女。


    還是一個不知道掩飾自己的土氣的村女。


    這樣的女人,就算長得美身段也好,大表哥最多寵她一段時日,絕不會把阿秀當真正的妻子看待,二表哥與她青梅竹馬,更不會被阿秀拐走了心。既然如此,她何必在阿秀這裏浪費太多心思呢?


    宋清雅覺得,立侄子為世孫一事上,母親為了得到大表哥的支持,囑托她盡量與阿秀處好關係,就算不討好也不能得罪了大表哥的枕邊人,當真是多慮了。


    但宋清雅還是按照事先與母親約好的那樣,笑著問阿秀:“表嫂聽說過仙衣坊嗎?”


    阿秀終於看向她,點點頭。


    她聽說過,剛剛來見她們母女之前才聽海棠說的。


    宋清雅笑道:“是這樣的,過幾天仙衣坊就要展示今秋的三套華服了,母親早早定了位置,表嫂有空的話隨我們一道去吧,表嫂可能有所不知,那日京城有身份的年輕夫人閨秀幾乎都會去,表嫂以後少不得要常與她們打交道,不如先以衣會友,將來坐在一起了也有閑話可聊。”


    阿秀很是心動。


    一萬兩白銀的衣裳她買不起,買得起也舍不得買,可阿秀想看看。


    宋清雅:“那就這樣說定了,初一我們過來接表嫂。”


    阿秀想,她又不買衣裳,魏瀾應該不會反對?


    定好了此事,宋清雅眼波一轉,悄悄看向阿秀身後。


    阿秀迴頭,看見魏沉領著魏明珠正朝這邊走來,魏沉麵無表情,魏明珠好像也不太高興。


    宋清雅看看阿秀,擔心被阿秀看穿二表哥的把戲。


    小時候她來國公府就會去聽濤居找二表哥玩,後來年紀漸漸大了,這樣不太合適,就變成她在花園裏等,二表哥帶著魏明珠來找她,魏明珠人小貪玩,喜歡四處跑,兩人就有機會說悄悄話了,偶爾還偷偷地摸下手。


    可是現在,阿秀還在這裏。


    宋清雅控製不住地臉紅了。


    阿秀看到她這羞澀的樣子,心底突然竄出一道怒氣。


    明知魏沉是她的未婚夫還裝傻與魏沉風花雪月的表姑娘、明知自己有婚約卻依然招惹別的女人還散布謠言毀她清譽的前未婚夫,兩人一個是宜春侯府的嫡出姑娘,一個是國公府的二爺,都是名門子弟,居然當著她的麵暗通曲款,名門之後的羞恥心呢?


    也對,若魏沉與宋清雅知道羞恥,當初就不會牽扯到一起。


    阿秀很想走,甚至都後悔答應宋清雅母女的邀請了,不就是一萬兩白銀的錦衣華服嗎,她少看一眼又不會失去什麽。


    可就在阿秀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她又坐穩了。


    憑什麽她要成全這對兒男女?如果魏沉想與宋清雅說悄悄話,花園這麽大,兩人另找地方去,阿秀就坐在這裏不動了!


    魏沉盯著阿秀挺直的背影,目光更冷了,她會不知道他是來看表妹的,居然還坐在那裏礙眼?


    魏明珠人小鬼精,早就知道每次宋清雅過來,二叔叫上他都是為了避人口舌罷了。


    其實魏明珠一點都不想來!


    他討厭宜春侯府的宋懷嗣,也討厭宋懷嗣這個厚臉皮的姐姐。


    如果不是看見阿秀坐在那兒,魏明珠早跑了。


    至於他為什麽不跑——


    魏明珠哼了哼,阿秀又笨又膽小,如果他不留下來保護她,等下阿秀肯定又會被二叔罵哭。


    阿秀要給他做衣裳,雖然那不是他想要的,可收了禮就要還迴去,不能欠人情。


    魏明珠這麽告訴自己。


    “二表哥。”


    當魏沉踏入涼亭,宋清雅微紅著她高潔才氣橫溢的小臉,起身喚道,她的眼睛笑盈盈地看著魏沉身後的魏明珠,馬上與魏明珠說話去了,仿佛這樣就能撇清她與魏沉那滿京城都已經知道的青梅竹馬關係。


    阿秀光顧著觀察她了,動都沒動。


    不過她是長嫂,原也不必給魏沉行禮。


    魏沉見阿秀直勾勾地盯著表妹看,神色似乎不快,哪有什麽不懂的?這女人,也不看看她是什麽身份,竟然敢將他的悔婚遷怒到表妹頭上?


    連魏明珠都看出阿秀很不高興了。


    二叔長得高大,即便功夫不行力氣也比他大,魏明珠轉轉眼睛,突然跑過去,拉著阿秀的手將人拽了起來,然後也不解釋什麽,繼續拉著阿秀往亭子外麵跑。


    小男孩的行為太反常,阿秀頓時顧不上魏沉、宋清雅了,慌張地提起一邊裙擺,身不由己地跟著魏明珠跑了。


    魏沉皺眉,目光追隨侄子與她緊緊相握的手。侄子並不喜與外人碰觸,現在竟主動去拉阿秀了?


    一大一小身影都跑遠了,魏沉還在望著那邊。


    宋清雅想左了,咬著唇,她坐下去,扭頭道:“二表哥一直看她是什麽意思?見她比小時候長得美,後悔悔婚了?”


    魏沉聞言,終於收迴視線,坐到宋清雅對麵,笑著看她酸溜溜的臉:“胡說,我會看上她?隻是奇怪明珠為何願意與她親近罷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前兩年你每每想抱明珠,明珠都兇巴巴地瞪你。”


    宋清雅神色微變。


    一個私生子,居然也敢朝她甩臉子,若不是大表哥護著他,宋清雅都不屑與私生子說話。


    雖然私生子也是大表哥的親骨肉,但與大表哥未來的嫡子比,私生子再受寵也不會被京城的名門之家接受。


    但宋清雅很快又想到,大表哥的嫡子,一定會是阿秀生的。


    宋清雅不高興了。


    早知道魏沉悔婚的未婚妻會反過來騎在她頭上,當初她該勾引大表哥才對。


    腦海裏浮現魏瀾比魏沉俊美的麵孔、比魏沉挺拔的身軀、比魏沉尊貴的身份,宋清雅既遺憾,又無奈。


    她不是不想勾引魏瀾,而是根本不敢,魏瀾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一切,宋清雅還沒有靠近他,就覺得自己的心事已經全被魏瀾看穿了。


    “表妹,你不會真以為我會後悔娶她吧?”


    見宋清雅低垂著眼睛,魏沉緊張地問道。


    宋清雅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美人眉尖輕蹙,幽幽歎息,魏沉都開始為她的愁而發愁。


    “怎麽了?”魏沉關心地問道,自從見過小時候的阿秀,魏沉便一直將表妹與阿秀對比,越比越覺得表妹才是他應該娶的妻子的模樣,出身名門,白皙美貌,又有一身的才情,能與他談詩作對,紅袖添香。


    宋清雅看向阿秀離開的方向,難過不安地道:“表嫂似乎還在怨我,我與她說話,她不理不睬的,我邀請她去仙衣坊,她才肯給我笑臉,結果二表哥一來,她又生氣了。”


    魏沉聽聞此說,怒道:“她居然還敢給你臉色看?依我看你根本不用理會她,更不用邀請她去仙衣坊,大字不識幾個的村姑,去那種地方隻會給我們魏家丟人。”


    宋清雅急著勸他:“你小點聲,不管她以前如何,現在她是我表嫂,我,我本來就有愧於她,她怪我也是應該的。”


    魏沉麵露不忍:“你啊你,從小到大就一個缺點,太善良了,容易受人欺負。”


    宋清雅朝他羞甜一笑:“沒關係,有你保護我啊。”


    魏沉目光溫柔起來。


    青梅竹馬的男女默默地凝望,此時無聲勝有聲。


    同一時候,魏明珠終於鬆開了阿秀的手。


    短短的功夫,兩人已經離開涼亭一段距離了,花園林木繁茂假山連片,早看不到亭中的二人了。


    “少爺為何拉我?”阿秀扶著旁邊的假山,小手捂著胸口問。她的體力太差了,跟著魏明珠跑了一路,現在竟然連魏明珠都不如。


    魏明珠見她喘成這樣,很是鄙夷:“白長那麽高的個子,真是沒用。”


    事實如此,阿秀臉紅紅的,無法辯駁。


    魏明珠迴望涼亭的方向,教訓她道:“二叔喜歡那女人,每次她來二叔都要去花園假裝與她巧遇,剛剛你居然賴著不走,是想二叔再罵你一頓嗎?”


    阿秀低下頭,臉上有絲倔強。


    她怕魏沉,但她有自己的骨氣,不能在魏沉、宋清雅二人麵前輸了陣勢,明明是他們二人對不起她。


    魏明珠盯著她不服氣的臉,疑惑道:“你在怨二叔悔婚不要你?怨那女人搶走了二叔?”


    阿秀怨的是魏沉為了悔婚壞她名節,怨兩個人公然在她麵前眉來眼去。


    可是她怎麽能跟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說這些?


    阿秀心不在焉地搖搖頭。


    魏明珠看得出她的敷衍,哼道:“要我說你該感謝二叔,如果不是二叔悔婚,父親怎麽會娶你?父親是天底下最出色最英偉的男子,你能嫁給父親,是你把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阿秀被小男孩對魏瀾的溢美之詞震驚到了。


    魏明珠仍然一副“我說的對”的樣子。


    阿秀忽然明白魏瀾為何如此寵愛魏明珠了。


    如果有個小孩子認為她是天底下最美麗最賢淑的女子,阿秀也會把他當成心肝寶貝寵的,然後天天聽他誇自己,天天被誇得笑嗬嗬喜洋洋。


    “少爺說的是,我這是因禍得福了。”阿秀故意承認道。


    魏明珠滿意了,雙手背在身後,朝阿秀使了個眼色:“走吧,今日天氣不錯,我帶你逛逛咱們家的花園。”


    阿秀忽然想到一件事,問他:“少爺下午不用讀書嗎?”


    魏明珠突然大叫:“閉嘴,你還想不想逛花園了?”


    阿秀乖乖地閉上嘴。


    心裏也明白了,魏明珠陪她是假,偷懶不讀書才是真。


    ——


    今日魏瀾陪幾個錦衣衛練了手,出汗不多,但他生來愛潔,迴府便讓丫鬟備水沐浴。


    等待的時候,他端茶細品,聽趙閑說今日府裏發生的幾樁事。


    當趙閑說阿秀要綢緞給小少爺做衣裳時,魏瀾神色如常。


    當趙閑說到阿秀與小少爺互相撓癢癢鬧成一團時,魏瀾左邊的眉峰挑了挑。


    當趙閑提及宜春侯夫人、表姑娘的來訪時,浴房中熱水兌好了。


    魏瀾單獨進了浴室。


    趙閑習以為常。


    自從那年世子爺從戰場歸來,更衣沐浴之事便不再讓丫鬟小廝伺候,其中必有內情,但世子爺守口如瓶,趙閑也不會冒然刺探。


    他站在浴室門外。


    浴桶中,魏瀾靠著做成枕狀的一邊桶璧閉目養神。


    潔身完畢,魏瀾換上一套暗紅色錦袍,一聲招唿不打地去了後院。


    暮色如霧,籠罩了整個京城。


    魏瀾迴來的晚,阿秀與魏明珠早吃過晚飯了,因今日並非魏瀾要過來的日子,阿秀送走魏明珠又休息片刻,便叫丫鬟們都退了,她關上內室的門,放下南麵幾扇雕花軒窗,再悄悄地換上一套寬鬆舒適的中衣,開始打五禽戲。


    阿秀的祖父不知跟誰學的五禽戲,每天從鋪子迴來後都要打一套,說打這個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小時候的阿秀隻覺得祖父的動作滑稽可笑,一邊笑一邊跟著學,後來祖父過世,阿秀隨爹娘進京,爹爹要她當嬌小姐,阿秀的五禽戲便荒廢了。


    阿秀出嫁前不用出門也不用做事,直到嫁到魏家,從風波堂去榮樂堂走個來迴都有體力不濟之感,阿秀才決定重練五禽戲。


    十多年沒練,阿秀已經記不全所有動作了,不過反正是強身健體用,伸伸胳膊動動腿就行,動作是否準確應該不重要。


    今晚該玉蘭值夜,海棠、杜鵑都先迴後罩房去睡了。


    魏瀾過來時,守門婆子正準備落鎖。


    看到世子爺,守門婆子張開嘴。


    魏瀾擺手,不想聽她聒噪。


    守門婆子重新閉上嘴,行個禮,繼續在旁邊守門,也不敢問世子爺是過來瞧瞧一會兒就走,還是今晚就歇在後院了。


    魏瀾一路來到了客堂。


    玉蘭在整理桌椅,瞥見門口有道人影,她一邊擺正椅子一邊迴頭。


    魏瀾同樣製止了她的行禮,看眼內室的方向,魏瀾淡淡問:“夫人睡了?”


    玉蘭搖頭,因為世子爺聲音比較低,她也悄聲道:“應該沒有,夫人還沒有傳水。”


    魏瀾便直接去了內室。


    內室門簾垂著,魏瀾剛要挑開門簾,忽然聽見裏麵輕微的拳腳揮動聲,那聲音與拳法有些像,卻毫無章法。


    誰在打拳?


    那女人走幾步都喘,絕不會功夫,難道裏麵還有別人?


    魏瀾立即挑開門簾。


    讓他臉色更冷的是,兩扇門板居然並著,且從裏麵落了栓。


    更像藏了人,而且是男人!


    魏瀾正要踹門,裏麵阿秀突然“啊”了一聲,好像很疼的樣子,但也可能是別的聲音!


    魏瀾忍無可忍,退後兩步長腿一踹,可憐兩扇用上等梨花木做成的門板,隨著“嘭”的一聲,半邊門板撞到牆壁再撞迴來,發出幾次嘭嘭嘭的聲音才停下,另一邊門板卻直接被魏瀾踹到地上,濺起一片新落的微塵。


    阿秀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踹嚇呆了,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魏瀾。


    魏瀾一身暗紅錦袍,那顏色如血,而他目寒如冰,正似那前來索命之人。


    阿秀甚至忘了放下搭在後頸上的手。


    魏瀾眼中的阿秀,卻是一身白色中衣,袖口褲腿都鬆鬆的。


    現在阿秀反手搭著後頸,右邊胳膊高高舉起,牽動一側衣擺往上揚,露出一截雪白纖腰。


    魏瀾寒可刺骨的視線掃過她的腰,迅速掃視周圍。


    但內室隻有阿秀一人。


    “你在做什麽?”魏瀾跨進來,審問犯人似的道。


    阿秀不知魏瀾的怒氣從何而來,但現在的魏瀾真的恨可怕,連門都踹壞了,到底又出了什麽事?


    顧不得動作太大扭傷的脖子,阿秀放下手,惶恐地攥著衣擺,看著地上的門板直打哆嗦:“我在練拳,世子,世子過來,是有什麽吩咐嗎?”


    居然真的是她?


    魏瀾眼角微抽,走到阿秀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繼續審:“跟誰學的拳?為何躲在屋裏私自練拳?”


    在阿秀眼裏,現在的魏瀾就是個判官,她怎敢向判官撒謊?


    低著頭,阿秀如實道來:“小時候我與我祖父學過五禽戲,最近覺得體力太差,便想靠練拳增加力氣,我,我怕別人看見了笑話我,所以才躲在屋裏偷偷地練。”


    難道她私下練拳還犯錯了?


    阿秀一邊慌亂地眨眼睛,一邊疑惑地想。


    魏瀾信她所說。


    但他不會承認自己踹錯了門。


    “打給我看。”


    翹起一條腿,魏瀾慵懶地靠到椅背上,鳳眸看戲似的晲著阿秀。


    阿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疑地看著他:“打,打給您看?”


    魏瀾點頭,目光戲謔:“讓我看看你打的怎麽樣。”


    阿秀招式記得都不全,連丫鬟們都避著,哪好意思打給魏瀾看?


    小手扯著衣擺,阿秀哀求地道:“世子,我打的不好看,您……”


    魏瀾臉色一冷:“打。”


    阿秀咬唇。


    魏瀾不耐煩地道:“我數到三,一、二……”


    他語速極快,阿秀一怕,緊緊閉上眼睛,先從虎戲打了起來。


    五禽戲動作緩慢舒緩,魏瀾在那看著,阿秀緩不起來,隻想快點打完一套了事。雖然動作快了,但阿秀還是盡量抓住了五禽戲的精髓,打虎戲時,她兩隻小手手指都張開,模仿虎爪,可那手指白白嫩嫩的,連貓爪的威力都沒有。


    打到鹿戲,阿秀的動作稚氣可愛,像貓兒伸懶腰。


    到了熊戲,她兩隻小拳頭挨著肚子揉來揉去,閉著眼睛晃頭晃腦的,好像小孩子餓了在撒嬌討吃食。


    猿戲阿秀小時候嫌醜,沒學,現在也直接跳過去了。


    鳥戲阿秀學得最像,兩條小胳膊一張一張的,如鳥雀拍打翅膀。


    打完了,阿秀繼續低下頭,臉紅得像抹光了一盒胭脂。


    魏瀾喝口涼茶,施舍般道:“這套拳不適合你,你想強身健體,我教你一個動作。”


    阿秀驚訝地抬起頭。


    魏瀾放下茶碗,修長挺拔的身軀很快就站到了阿秀麵前。


    阿秀怪慌的,忍不住退後一步。


    “你躲什麽?”魏瀾不悅問。


    阿秀又低頭。


    魏瀾繞到她身後,讓她蹲馬步。


    阿秀知道蹲馬步的姿勢,屈腿下蹲。


    “雙手握拳,雙臂往前伸。”魏瀾在她身後說。


    阿秀眨眨眼睛,乖乖照做。


    魏瀾這才俯身,大手按在她的薄紗中褲上,聲音嚴厲:“不夠低,繼續下蹲。”


    阿秀身子一哆嗦,如果不是魏瀾態度嚴肅,如果不是魏瀾嫌棄她不願與她同房,阿秀還以為魏瀾要占她的便宜。


    在魏瀾的手掌施壓下,阿秀咬唇下蹲。


    “可以了。”魏瀾終於移開了手。


    阿秀的腿卻打擺子似的顫了起來。


    魏瀾繞到她麵前,鳳眸冷峻:“你第一次練,今天且堅持三十下。”


    然後,他開始為阿秀計數。


    阿秀胳膊抖,腿也抖,魏瀾才數到五,阿秀已深刻認識到了蹲馬步與五禽戲的區別。


    豆大的汗珠沿著她紅潤的臉龐滾落,阿秀咬牙又閉眼的,忍啊忍,堅持啊堅持,最終在魏瀾數到十五的時候,阿秀腿一軟,無力地朝前跌去。


    魏瀾雙手一抄她的雙腋,阿秀整個人就撲到了他懷裏。


    阿秀好累,胳膊腿酸乏難忍,像被人抽去了一身的骨頭,隻能依靠魏瀾。


    她大口大口的唿吸,溫熱的氣息全都噴薄在了魏瀾胸口。


    她緊緊地抵著魏瀾,身上的中衣有些地方被汗水浸濕。


    “你在勾引我?”魏瀾一手提著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阿秀無力地搖頭,雙頰緋紅,額頭的汗打濕了她的鬢發,淩亂的黏在她腮邊,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妖冶嫵媚,讓她這張隻算尋常美人麵的臉都變得十分誘人起來。


    魏瀾勾勾她鬆鬆的領口,讓她自己瞧:“這還不是勾引?”


    阿秀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


    因為要練拳,阿秀故意穿的很清涼,全身就一身中衣,裏麵褻衣都沒有。現在中衣一濕,領口一歪,她又緊緊地靠在魏瀾懷中,確實很像勾引啊。


    阿秀急著要從他身上起來。


    魏瀾眼底跳躍著幽幽火焰,就在阿秀轉身踉踉蹌蹌地走到衣櫃前準備開門取衣裳時,魏瀾突然上前,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抵在了衣櫃門上。


    門板是涼的,阿秀臉如火燒。


    “世子,我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衣帶被他扯開,阿秀焦急地辯解道。


    是魏瀾要教她蹲馬步的,也是他在她堅持不住的時候主動扶她的。


    可身後的世子爺一個字都沒有聽,兀自地懲罰著她。


    阿秀窘迫地要哭了。


    她的左臉被迫貼著櫃子,在木質的櫃門上印出了一個汗潮的腮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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