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建安十四年,五月初三,巳初時分,荊州牧的駐節之地江陵,州牧府內,大堂。


    劉表劉景升驟然崩逝已經兩日了,整個荊州牧府邸之中還是一片悲戚。劉荊州享年六十有八,對本朝士人來說,已經是難得的高壽了。本朝士人平均壽命極低,十四五結婚生子,五十歲壽終正寢往生極樂。劉荊州足足活到了六十八歲,可以稱得上是燈盡油枯的喜喪了。


    即便如此,劉荊州的這一場喪事還是頗為鋪張。州牧府內的所有人,上至嗣子劉琮,下到侍女、衛士、廚子,都換上了一身縞素。平日裏慣常用的紅燈籠也都換上了一層白紗。葬禮其間,闔府內外上下人等,俱都如此穿著,除此以外,還要廣張素色帷幔,布滿素色花朵。


    劉荊州的棺槨停放在大堂,正中布設靈位,以供荊州文臣武將們前來吊唁。蔡夫人、新任州牧劉琮、軍師將軍、荊州牧長史蔡瑁、蒯良、蒯越兄弟倆在一旁相陪,眾人俱都滿身縞素,神情肅然。不明真相的人一眼望去,所有人都滿臉悲戚,其實他們擔心的是荊州的未來。


    自從兩日前,劉荊州驟然崩逝之後,江陵城內的世家大族、富商大賈們就得到了消息,長歎一聲之後,他們立刻吩咐下人們準備香燭禮物,隻要州牧府發出訃告,立刻入府吊唁。大漢天下一十三州,溫王呂布已得其九。天下世家大族心中都明鏡兒一般,統一戰爭即將打響,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響。此時,劉荊州驟然崩逝,對於荊州來說,實在是個壞消息。


    昨日巳初時分,州牧府發出露布,允準世家大族、文臣武將、鄉間耆宿前往吊唁。頃刻之間,州牧府就吊客盈門了。從巳初開始,一直到酉初時分,才堪堪斷了蹤跡。這一日,累得新任荊州牧劉琮、蔡夫人、蔡瑁以及一幹陪侍人等骨軟筋麻,委頓不堪,早早就歇息了。


    今日一早,眾人起身,盥洗完畢,匆匆吃了早餐,又來到大堂之內等候吊客。昨日,吊客們都來得七七八八了,故爾,今日時分清靜,隻有小貓三兩隻。劉琮、蔡夫人和蔡瑁不由得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兒。若是照昨日的陣勢兒,今日恐怕就要累倒在地,追隨劉荊州去了。


    眼見得到了午初時分,還無吊客前來,蔡瑁看看左右,正準備請蔡夫人和劉琮到屋內用飯。隻聽得州牧府門口兒一迭聲通報:“尚長先生前來吊唁!”“水鏡先生前來吊唁!”“龐統龐士元前來吊唁!”聲音此起彼伏,竟然是由數十人由遠而近迭次傳來,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想不到尚長先生和水鏡先生竟然親自前來吊唁!”聞聽此言,蔡夫人、蔡瑁姐弟二人立刻就麵露喜色了。荊州四大家族,蔡蒯龐黃,名聞天下的還是龐家和黃家。其中,龐德公更是荊州士林公推的德行第一、學問第一。水鏡先生是龐德公的好友,也是荊州士林人人敬仰的大名士。至於黃家的家主黃承彥,他的女婿諸葛孔明在洛陽做了高官,反倒不方便來了。


    “走!我們一起去迎接尚長公和水鏡先生。來人,請子柔和異度前來。”蔡瑁朗聲道。


    龐德公,字尚長,襄陽人,居住在峴山南沔水中的魚梁洲上,從來沒有進入過城府。平日在田裏耕作,夫妻相敬如賓。休息時,正襟危坐,以彈琴、讀書作為自己的樂趣,神情嚴肅。後來隱居在鹿門山,設帳收徒,教化士紳百姓。在荊州,龐德公極有威望,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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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德公友善好客,他與隱居襄陽一帶的名土極為友善,親密無間,過往頗多。曾與司馬徽、龐統、徐庶等人屋宇隔水相望,常常歡聚,蕩舟或涉水相訪,無牽無掛、自得安閑。有一天,司馬徽來龐德公家,恰巧德公渡沔水去極少,祭祀先人的墳墓,他竟直入龐德公家的房屋內部,把龐德公妻子兒女叫來,並要求他們快點做黍飯招待自己,並說:“徐庶曾說有客人要來與我和龐德公談論。”龐德公妻子兒女皆羅列食物,拜司馬徽於堂中,奔跑著供設飲食。不久,龐德公迴家,和司馬徽見麵,朋友之間竟像家人一樣親密無間,沒有主客之分。


    司馬徽,也就是司馬德操,小龐德公十歲,把龐德公當兄長,稱龐德公稱為”龐公“。“龐公”之名由此而來。一時之間,荊州士林紛紛傳唱:“龐公德望學問,深邃如大海。”


    荊州牧劉表最愛的,便是龐德公這般德行高尚博學多才的大名士,他數次請龐德公進入州牧府為官,為自己所用,龐德公都不肯屈身就職。於是,劉表親自出馬,去聘請龐德公。劉表對龐德公說:“你保全了你一個人,為什麽不保全天下呢?”龐德公笑著迴答劉表:“鴻鵠在高林之上築巢,晚上有棲息的地方,龜黿在深淵下麵作穴,晚上有歸宿,人的取舍與行為舉止也是人的巢穴,萬物都是隻為各自得到棲宿的地方,所以天下並不是我所要保全的。”


    龐德公以耕作為業,所以他的妻子兒女在前耕耘。劉表指著他的家人問龐德公:“先生住在田畝之中,不肯出來做官,有什麽能夠遺留給子孫呢?”龐德公迴答:“世上的人追慕名利,隻會留給子孫危險;而我留給子孫的是安居樂業,隻是遺留下來的東西不同罷了。”


    劉表問他危險的原因,龐德公迴答說:“堯、舜將天下的土地授予他的臣子,而沒有偏愛;讓他的兒子在民間生活,而無驕傲的神情。丹朱、商均和我,得以保全生命而終。禹、湯雖得到了天下,便把國家交給自己的親人,使桀敗退,遷徙南巢;紂的首級被懸掛在周的旗織上,而他們的宗族被敵人俘獲。禹、湯難道不比丹朱、商均愚蠢?這就是其處境危險的原因。周公攝政時,殺害他的兄長。如果此前讓周公和他的兄弟食用粗劣的湯羹,居住蓬蒿下麵,哪有像這樣的危害!”劉表隻得歎息而去。亂離人不如喪家之犬,龐德公看得透徹。


    龐德公評價諸葛亮為“臥龍”,龐統為“鳳雛”,司馬徽為“水鏡”。諸葛亮十分尊敬待德公,每次探訪龐德公,都獨自一人拜見於床下。後來他逐漸得到龐德公的注意和重視。龐統是龐德公的從子,年少時純樸誠懇,還沒有人認知。隻有龐德公重視龐統,後來龐德公又向司馬徽推薦龐統。司馬徽便與龐統談論,不分晝夜。談論後,司馬徽對龐統感到非常驚異,歎服地說:“龐德公實在是知人,這是多麽高尚的道德呀。”並稱龐統是南州士之首。


    司馬徽,字德操,潁川陽翟人。司馬微是大名士,精通道學、奇門、兵法、經學。有“水鏡先生”之稱。司馬徽為人清雅,學識廣博,有知人論世、鑒別人才之明,是龐德公的摯友。


    南郡人龐統龐士元聽說司馬德操住在穎川,所以走了兩千裏路去拜訪他。到了穎川,正遇上司馬徽正在采桑葉,龐統便在車裏對司馬徽說:“我聽說大丈夫處世,就應該地位非常顯赫,哪有壓抑巨大水流的流量,去做治絲婦女的事!”德操說:“您暫且下車。您隻知道走小路快,卻不擔心迷路。從前伯成寧願耕作,也不羨慕諸侯的榮耀;原憲寧願住在以桑木為門軸的簡陋屋舍裏,也不願住官邸。哪有住在豪華的房屋裏,外出騎肥壯的馬,左右要有十幾個侍女侍候,才算是與眾不同的道理呢?這正是隱士許由、巢父感慨的原因,也是清廉之士伯夷、叔齊長歎的來由。即使有呂不韋的爵位,齊景公的富有,也是不值得尊敬的。”


    龐統說:“我出生在邊遠偏僻的地方,很少見識到大道理。如果不叩擊一下聲音洪亮的鍾鼓,那就不知道它的聲音之響。”司馬徽與龐統相互交談,不分晝夜。談論後,司馬徽對龐統十分驚異,並稱龐統是南州名士之首,使龐統漸漸為他人所知。鳳雛之名,遂傳於海內。


    荊州牧劉表設立學校、學官,廣泛尋求天下名士。司馬徽客居荊州襄陽。司馬徽博學多識,精通道學、奇門、兵法、經學,在荊州時與漢末名士宋忠齊名。荊州南陽人劉廙、襄陽人向朗就曾經是司馬徽的學生;益州涪人尹默、李仁因為益州隻流行今文經學,特意來荊州從司馬徽、宋忠學習古文經學。司馬徽知道劉表心胸狹隘,一定會謀害善者,所以緘口不言。


    有人對劉表說:“司馬德操是奇士,但沒有遇上知己。”後來,劉表親自去拜訪司馬徽,並說:“人們所說的都是虛妄不實的話,這人隻是一個小書生而已,他的見識和普通人一樣。劉表終究被司馬徽糊弄過去了。司馬徽與荊州名士龐德公等人以及流寓到襄陽的韓嵩、石韜、孟建、崔州平等道友均有交往,關係甚密。司馬徽視龐德公為兄長,被龐德公稱為“水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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