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軍兵從五丈高的城牆之上用繩索放下一個籃子,籃子晃晃悠悠停在了軍侯張海麵前。張海拍拍腦袋想了片刻,一股腦兒地將自己手中的官印、告身一起放在了藤編的籃子裏麵,接著,用滿是汙穢的大手從懷中摸出了一把文書,放了進去。然後,他退後兩步,向城頭之上一擺手。“行了!老子手邊兒有的,都他娘的給你放上去了,別再他娘的聒噪了。”。片刻之後,那個籃子就被放到守門的軍侯麵前了,他一把拿過籃子,仔細地看了起來。


    官印是硬木所製,上麵刻著一行隸書,青州別部司馬張海。再看看那一張告身,是青州刺史田楷親書,任命張海做別部司馬,日期是數月之前。數月之前?守門的軍侯仔細想了想,那不正是主公和袁本初在冀州相持之時嗎?就在那個當口兒,田楷被主公任命為青州刺史。想必這個張海就是田將軍的部下,他的上司榮升了,自然要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封功臣嘍。


    除了官印和告身之外,還有五六封鷹信,都是青州刺史田楷下達的命令,鷹信之上墨跡淋漓,用的卻是尋常的桑麻紙。這種紙是有名兒的薄脆,稍稍一用力就會出個窟窿。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兒,白馬將軍公孫瓚算得上是天下最窮的諸侯了,自然比不得財大氣粗的呂布,能用最貴的紙張傳遞鷹信。幽州軍中即便是傳遞鷹信的紙張,用的也都是極易破碎的桑皮紙。


    守門的軍侯仔細看來,紙張之上印滿了手印兒,就好似被人用油手抓過一般。看到這裏,守門的軍侯終於放心了,沒錯兒!幽州軍的中低級軍官們大多數都是胡人出身,識字兒的並不多,又不講究衛生,在他們的文書之上,時常會出現各種各樣不明來路兒的模糊印記。


    諸般痕跡,再加上這種如假包換的桑皮紙,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這個張海想必是田楷麾下的驍將,脾氣火爆,難纏之極。算了,還是開門放人吧!在公孫瓚麾下諸將之中,田楷是有名兒的性如烈火,脾氣暴躁,最是護短兒不過,故爾,他的部曲戰力極強,每戰必先,所攻皆克。若是讓他得知自己的部下受了委屈,自己頭上的這一顆大好頭顱估計就沒了。


    “開門!放他們進來!”想到這裏,守門的軍侯終於有了主意兒,他有氣無力地揮揮手,示意放行。唉!主公麾下的這些將軍們都橫暴慣了,一個個就跟猛虎餓狼一般,若是惡了他們,打罵都是輕的,搞不好兒小命兒就沒了。官大一級壓死人,既然惹不起,那就躲遠些好了。“諾!”一看自己上司的模樣兒,再看看城門之下那些瞪圓了雙眼,似乎要擇人而噬的家夥,守門的軍兵們也明白了。“大家夥兒都小心些,別給那些丘八機會。”一個老卒輕聲說道。這句話是老成持重之言,在幽州軍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野戰軍團第一,郡兵最低賤。


    雖說是上官下了開門兒的命令,可是薊縣的城門又厚又大,再加上三道兒巨大的門插兒,要想大門洞開還得費上不少功夫兒。就在城上城下屏氣凝神,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座緩緩洞開的城門之時,隻聽得一聲暴喝:“且慢!為什麽要開城門?”正在開門的軍兵大吃一驚,連忙轉過身去打眼觀瞧,隻見百餘騎緩緩向前走來,當先一人正是長史關靖關大人。


    “大人,這些人自稱是田將軍手下的潰卒??????”一聽長史大人發話了,守門的軍侯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在臉上擠出了滿臉笑意,上前細細解釋。嘩,關靖一把搶過那一封文書,看了兩眼,這才高聲問道:“你說!這個張海是什麽模樣?”“五大三粗,性如烈火!”


    “他們是假的!張海我曾見過三兩麵,是個瘦高個兒!趕快關門!”隻聽得鏜啷啷一聲兒,關靖抽出了腰間的寶劍。此時此刻,薊縣的北門兒已經吱呀呀開了三分之一,一聽這話兒,守門的軍卒們立刻就下了一哆嗦。他們連忙湧上前來,七手八腳地用力向前推動城門。


    “滾開!”隻聽得一聲暴喝,那個假扮張海的軍侯運足了力氣,一腳就踹到了城門之上!這廝身材魁梧,頗有些蠻力,這一腳竟然把半扇城門踹停了。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魁梧軍侯鏜啷啷抽出了腰間的百煉精鋼環首刀,一閃身形,順著兩扇城門之間的縫隙就鑽了進來。刷刷刷!刷刷刷!隻見一片刀光閃鑠,正在關閉城門的幽州軍就倒下了七八個,剩下的剛要拔刀,就被潮水般湧進來的軍卒們一刀兩斷了!“快發信號!”魁梧軍侯揮舞著百煉精鋼環首刀,一邊向前猛衝,一邊大聲下著命令。“諾!”隻聽得一聲暴喝,城外的郡兵立刻便點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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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砰砰砰!隻聽得三聲巨響,三朵煙花兒冒著滾滾的黑煙,徑直向天空飛去!刹那之間,四五裏外的小山後麵立刻便喊殺震天了。“殺呀!”,“衝呀!”,“打進薊縣,活捉公孫範!”,“料理了幽州,殺奔冀州,去抄袁紹的老巢!”。連人帶馬,至少有數萬精騎,從小山背後的密林之中魚貫而出,個個拍馬舞刀,殺向了薊縣北門,看上去七八成兒都是胡人。


    “愣著幹什麽!衝上去!把他們殺光!否則,誰都活不了。胡人屠城的傳統你們是知道的,隻要他們進城,城裏包管會被搶得一幹二淨,足以餓死耗子!”關靖大吼一聲揮舞著手中的寶劍就衝上去了。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一見長史大人如此悍勇,他左右的百餘親兵立刻就嗷嗷叫了。除了少數幾個人前去調兵之外,其他人都抽出兵器,大吼著直奔城門而去了。


    兩支軍隊,一支拚了命地往城裏衝,一支拚了命地想把敵軍趕出城去。兩軍都深知此戰的重要性,動起手來招招兒都是拚命的招數兒。如此一來,轉瞬之間,小小的城門洞裏立刻就成了修羅道場。所有人都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喘著粗氣,大聲喊喝著,廝殺成了一團。


    一看已經被守軍看破了行藏,那個魁梧的軍侯便不再掩飾了,他一刀砍翻了麵前的兩個幽州軍,抬起左腳踹翻了一個郡兵,也不管臉上身上淋漓的鮮血,抬起頭來大聲吼道:“弟兄們!若是信我鮮於輔,就再堅持上百餘息,堅持就是勝利!到那時,我們的援兵就到了!萬萬不可功虧一簣呀!別忘了劉幽州是怎麽死得,他可是被公孫瓚那廝活活兒逼死的!”


    原來這個假扮幽州軍侯張海的人是原先劉虞的屬下軍侯,名叫鮮於輔。數月之前,他和鮮於銀、齊周一起,擁立閔柔為烏桓司馬,在漁陽郡結結實實和公孫瓚的部曲幹了好幾仗,打得幽州軍潰不成軍,就連公孫瓚手下的大將鄒丹都吃了大虧,僅率百餘騎逃出生天。


    這一次呂安定計偷襲薊縣,鮮於輔自告奮勇,挺身而出,擊敗了眾多競爭者,終於爭到了這個差使兒。那張海是真的,可他卻是假扮的。他原本就出身於幽州野戰兵團,自然沒有絲毫破綻可尋,若不是百密一疏,被關靖看破了行藏,他早就兵不血刃地將薊縣北門拿下來了。如今眼看著九十九拜都拜了,偏偏兒在最後一拜上除了問題,他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前麵的人閃開,用神臂弩!”鮮於輔終於想出了解決眼前難題的辦法了。在狹窄的正麵,對麵兒滿滿地都是人,若使用神臂弩,定然會有極好的效果。一聽這話兒,跟隨鮮於輔的這數百郡兵立刻就在心中暗罵了,他奶奶個熊!有如此大殺器竟然不用?他娘的腦子壞了!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說時遲那是快,隻聽得一陣兒弓弦響,十餘張神臂弩一齊發射了!對麵兒的幽州軍如同寒風刮過了麥浪一般,登時便倒下了一大片。“再射!三連擊!”鮮於輔一拍大腿,滿臉興奮地下了命令。又是一陣弓弦響,整個城門洞裏立刻就空了一大片!中箭的幽州步卒們張口噴出一大蓬鮮血,重重地向後倒去,如同風卷殘雲一般。


    並州軍的三連射隻來得及發射了兩輪兒,城門洞裏的幽州軍就崩潰了。刹那之間,數百人一起被神臂弩悉數射倒,即便是對於一向號稱精銳的幽州兵來說,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僥幸沒有中箭的幽州兵們嘴裏發出了淒厲的慘號,扔掉了兵器,調轉身形就向城門外跑去。並州軍的神臂弩已經徹底地摧毀了他們的戰鬥意誌,這哪裏是人,簡直是地獄中的魔鬼!


    “前麵的兄弟們閃開!剩下的交給我們了!”伴隨著一聲怒吼,魏延一馬當先,身後是數千甲騎具裝,連人帶馬都披著厚厚的鋼甲,旋風一般衝進了城門。“閃開!兄弟們,俺們的活兒幹完了!”鮮於輔往後一退,脊背緊緊地貼在了城牆之上。唉,可算是完了!再打下去,老子的這一條臂膀就要費了,在短短的百餘息內,老子足足砍翻了二十三個幽州兵!


    “剩下的就是收拾公孫瓚的敗軍了!”兩裏之外,呂安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千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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