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別走了那叛將張郃!!”


    聯軍後軍,張郃掄刀暴殺。


    自他衝出牢帳,迎麵而來的便是大隊大隊的持刀衛兵。他雖心有無奈,手中長刀倒是沒有片刻停頓。


    他就似一支鋒銳無比的尖槍,直挺挺的朝著右軍突去。


    沿途阻攔之密麻衛兵,能稍緩男人前衝的勢頭,卻永不能止住他邁出的有力步伐。行進雖慢,但張郃確實是在…


    朝他昔日指揮的右軍營寨,緩緩踏去。


    “擋我者死!!”


    沙啞嘶吼,張郃一刀斬出。


    寒鐵刀鋒精準的劈開攔路軍士的脖頸,濃血噴出、軍士倒下。踩著士兵的屍身,張郃迎向下一個攔路者。


    “啊啊啊!給我死啊!!”


    攔路戰兵麵露驚恐,大吼壯膽、一刀朝張郃殺來。


    感受到殺來長刀所刮起的勁風,張郃麵不改色、反手就是一刀斬出!


    “鏗”


    兩刀相碰,火光顯現。


    就在這僵持一瞬,張郃忽然抬腿、就是一記猛蹬!


    不出意外,戰兵倒地。


    張郃頭都未曾低下,徑直一腳踐踏在士兵脖頸上。踩碎倒地兵士的喉結,叛將再次前進一個身位。而就在這時,從一旁軍帳相連的縫隙中,忽然又鑽出一大隊持槍軍士來!他們人數眾多,迅速便將張頜圍住…


    從四麵八方,刺擊而來!!


    臨此危急,張頜也是微微色變。


    他一個俯身趴地,躲開了這數十道殺招。


    墜地瞬間,男人腰腹用力、身子旋轉著朝周遭斬出一圈刀鋒。


    “啊!!”


    “我的腳!!”


    “啊啊啊!張賊你好陰啊!”


    一時間,圍繞張頜身側的長槍兵們全都腿部受創。他們強忍劇痛,咆哮著迴抽長槍、就要進行第二輪的突刺。


    而那張頜卻是猛然騰起,二話不說、一刀砍死身前阻攔的槍兵,就朝著右軍方向狂奔而去。衝在最前麵的這些槍兵腿腳受傷,是怎麽也跑不過他的。不斷左扭右扭進行走位奔跑,張頜規避了不少突來的襲殺。


    “唿唿”


    “唿唿唿”


    大口喘息著,張頜感到自己現在的狀態很是不好。這兩天他都未曾進食,就剛剛啃了半個生硬饅頭…這點東西,根本不能為人提供多少能量。可以說,出帳後能殺這麽片刻功夫,都完全是靠他的意誌夠堅韌。


    可信念這東西,終究不能當飯吃。


    曆經一番劇烈衝殺,張頜已是前胸貼後背。而此刻,距離右軍還有百八十頂帳子的距離…


    大概…是到不了了。


    奔著想著,張頜有些心灰意冷。


    終究,還是逃不過這宿命麽?


    “別讓那叛將給跑了!!”


    “兄弟們追緊點!斬了那罪人!!”


    精疲力竭的虛弱狀態下,就連耳後追兵的唿喊都有些模糊。稍不注意踏到一塊小石,張頜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此刻的他,已是沒有力氣再次騰起…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蒼茫,淡笑搖頭。


    雖還是未能改變命運,但他內心卻是不感遺憾。起碼,他已經拚了。起碼,他已經搏了。


    全力以赴下的失敗,可惜卻不可悲。


    可悲的是,能搏卻沒搏,能拚卻未拚。


    不過即便要死,這些無名小卒也沒資格奪取他張頜的首級。心念至此,悍將緩緩舉刀、鋒向脖頸。


    而就當張頜準備自我了斷之際…


    一夥精英士兵的到來,徹底改變了局麵。


    ……


    諸侯聯軍,中軍大寨。


    殺聲四起,狼煙不息。


    初到辰時,一名名睡眼朦朧的士兵剛剛從席上爬起,整理儀容、裝備兵武。而就在這安寧的新日初始,聯軍左軍忽然倒戈相向,猛然突襲中軍營寨。


    猝不及防下,東麵營牆即刻失守易主。


    還在睡夢中的韓馥被緊急喚醒,得知訊息後,這位聯軍的最高指揮驚駭不已。曆經最初的手足無措後,冷靜下來的韓馥立刻下達帥令:命營內士卒死守東麵、不得有失,同時嚴令右軍、後軍火速前來救營。


    盡管事態緊急,但韓馥還是沒有調動前軍。好歹他也曆經過討董之戰,基本的軍事素養還是有的。


    現理智尚且還存幾分,自要顧忌彭城敵軍。


    前軍是抵擋彭城的唯一屏障,不得有失。


    ……


    “韓馥不仁!在討董中,張頜將軍屢建功勳!此乃有目共睹!可張將軍之下場卻是何其淒慘?”


    “竟然背上通敵叛國的莫須之罪!對待有功之臣尚且如此…那韓馥對待無足輕重之人,又會如何?豈不是隨心所欲想殺就殺!諸位,你們願隨這樣的人?”


    “諸位,還不快快棄暗投明?!”


    中軍營寨,東門之隘。


    位於密密麻麻左軍將士最前列的魏延威風凜凜,隨他鏗鏘有力的雄健之音道出,其座下的高頭黑馬打了個響鼻、前蹄很是不耐煩的摩擦著地麵。好似隻要主人一聲令下,它便能輕易踏平前方攔路的萬千士卒。


    “哼,逆賊休要信口雌黃!”


    聽聞魏延之言,攔路萬餘兵將即刻便有人出聲反駁。隻見說話之人是名甲裝鮮亮的長髯大將,此將坐騎一匹素白駿馬、手中持有一張寬闊雕虎長勁弓。


    長髯大將策馬而出,手指魏延怒聲發斥:“魏延!你這廝當真是狼子野心!你出自田青州帳下…青州大人身隕後,我家冀州大人並未因派係之差罷免你。相反,還提拔你統領青州軍,得此莫大之恩典信賴…”


    “汝就是這樣報答韓公的嗎?!”


    咆哮完,長髯將領滿麵痛心疾首、高唿道:“魏延!你自己狂妄尋死也就罷了…為何,為何還要教唆麾下將士與你共同尋死?本將可以直言告訴你,韓公帥令已經下達!前軍右軍後軍正在火速趕來,屆時…”


    “被四麵包圍,叫你插翅難飛!!”


    長髯大將的聲音很有穿透力,霎那便傳遍中軍東麵,那一名名攔路士卒無不抬頭挺胸、士氣大漲。


    魏延見狀雙目一眯,抬起手中大刀指向敵將,麵若寒霜一字一句道:“趙浮!這麽說來…”


    “你是不肯棄暗投明了?”


    名為趙浮的大將撫了把烏黑長髯,大笑道:“就憑你這齷齪小人…也敢自稱為明?真是貽笑大方。”


    說罷,趙浮還要進行言語打擊,卻見魏延猛然舞動手中虎頭金紋長柄刀、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趙浮見狀笑得更歡了,剛要譏諷叛將魏延沒有氣量時,卻見那黑甲大將麵色一僵…左臂指向自己身後、顫顫巍巍的喃喃念叨:“韓,韓冀州,您,咳…”


    “你怎麽來了?!”


    趙浮聽聲麵色一喜,雖是奇怪韓馥怎有勇氣親臨一線,但倒也沒多想。韓馥作為主帥,親自前來定能大壯軍威,區區魏延不足為懼!心念至此,長髯大將心花怒放,登時便笑容滿麵的轉頭望去、同時朗聲道:


    “恭迎冀州大人親臨一線!!”


    “大人親來督戰,我軍定戰無不…”


    話音戛然而止,趙浮眉頭微皺。


    他背後除了自己所帶來的大批兵卒外便再無他人,什麽韓馥、什麽冀州大人…連根毛都沒看到。


    “咻”


    正當趙浮疑惑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破空聲。長髯大將麵色一怔,似意識到什麽般猛然迴頭…


    隻那一瞬,便被迎麵飛來的金光閃了眼!


    還沒緩過來,魏延偷偷擲出的虎頭金紋刀已然飛至趙浮身前!那長達九尺的大刀反射著穹上灼日投下的輝光,狠狠紮入長髯大將心口、相繼貫穿而出!


    受到巨大慣性,趙浮後墜下馬。


    “將軍!”


    “主家!快保護主家!!”


    “保護將軍!保護將軍!!”


    長髯將領躺地,出氣比進氣多得多。


    一時間,攔路的士卒軍陣混亂了起來。


    簇擁在趙浮馬側的百八十號親兵動仗最大,他們無不哀嚎著朝趙浮湧去,裏三層外三層的將其保護起來。而後排的密麻軍士見主將墜馬,全都大驚失色、恐慌不已,若不是還有不少小將竭力維持秩序,怕是…


    怕是早有人丟兵遁走了。


    “哈哈哈,戰場上還敢分神?!”


    與攔路兵卒的驚慌失措不同,見敵將被己方主將一刀擲死,左軍將士無不鬥誌昂揚、士氣大漲。


    魏延見狀更是哈哈大笑,接過親兵遞來的虎頭金紋槍,便率先飛馬而出、一騎絕塵!!


    無需下令,三萬左軍士兵紛紛高舉手中長槍戰刀、呐喊吼叫著緊隨魏延衝陣。在這一刻…


    兩軍之成敗結局,已然注定。


    兵少抗兵多,士衰對士虹。


    攔路軍陣無疑是螳螂擋車、潰不成軍。


    便是韓信再世,亦難孤身挽狂瀾。


    ……


    辰時天亮,彭城下諸侯軍寨混亂不堪。


    右軍後軍之四萬兵卒剛剛睡醒、就要列陣晨演,便被韓馥快馬加鞭的一紙調令給驚擾。兩位主將得知左軍嘩變無不冷汗直冒,即刻下令、全軍迅速集結整隊。


    而前軍的三萬戰兵雖未得到軍令,卻也是緊張不已。若是中軍帥帳被衝破、那兩麵諸侯大纛旗被推倒…整個討伐聯軍怕是會瞬間崩潰,軍心被徹底瓦解。


    屆時,城內守軍出來衝一陣…


    又該如何抵擋?


    ……


    “將士們,本將剛剛接到消息…”


    “左軍在叛將魏延的統領下兵變了!此刻,他們正在衝擊中軍營寨,冀州大人需要我們!”


    “兄弟們…你們說,我右軍該怎麽做?”


    勁風襲襲,左軍營盤寂靜無聲。


    三萬訓練有素的士兵列成齊整的戰陣,一言不發的屹立在營中校場。聽見高台上不斷踱步的披甲大將問話,士兵們齊齊抬頭、冷眼望向大將那無奈的臉龐。


    目光之中,盡是不屑和鄙夷。


    無人迴話,披甲大將眼皮一抽,他強忍內心怒意、耐著性子道:“本將知道…兄弟們對張將軍被革職問斬一事耿耿於懷,心中意氣難平。可冀州大人這麽做,必定也是有他的苦衷!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元帥…”


    “不愛自己麾下的將領?”


    說著,大將環視了眼嚴謹軍陣,溫聲道:“兄弟們要相信韓冀州,他這麽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現在,傳我將令!”


    大將麵色一肅,拔劍高唿:


    “全軍即刻出發,火速援助中軍大陣!!”


    話音落下,無人迴應。


    三萬軍士你看我我看你,腳步未挪絲毫。


    忽然,一道飄渺的男音從軍陣中傳出。聲音清晰、卻是有些散;不斷響起、卻是找不到人。


    “程將軍,不是兄弟們想要抗命。”


    “實在是我家張將軍被押入後軍三日、生死未卜,兄弟們心裏著急啊!您說說看,我家張將軍是不曾衝鋒陷陣,還是不曾奮勇殺敵?怎就…落得這般下場?”


    “現我家將軍含冤被捕、按先前所定…午時還要被斬,這個時候,您讓我們去救那韓老狗?”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笑死個人嘞。”


    披甲大將聽聲青筋綻起,他程奐作為韓馥的從事,何時被卑賤的大頭兵言語挑釁過?此刻他想將發話之人尋出來絞死…卻是找不到人,內心甭提有多憋屈了。


    不過想到中軍告急,程奐還是咬牙將火氣吞了下去。他作為韓馥的鐵杆嫡係,可謂一榮俱榮。


    若韓馥身死,他也就啥都沒了。


    救援中軍刻不容緩,雪恥以後有的是時間。


    心念至此,程奐深吸一口氣,將剛剛那不和諧的聲音記入腦中、含笑朗聲道:“兄弟們,其實說句實在話…本將也覺得張將軍是蒙遭冤屈,早已勸諫冀州大人將他赦免。韓冀州雖未首肯,卻已然有些動搖。”


    “隻要本將再去勸諫兩次,張頜將軍定能官複原職、繼續與諸位兄弟共事,本將也甘願退居副將。”


    說罷,程奐真摯一笑、認真道:“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冀州大人必須健在!若大人被叛將魏延所害,那張將軍怕是徹底沒有生路了…兄弟們,救韓冀州…”


    “就是在救張頜將軍啊!!”


    一時間,滿陣軍士麵色一怔,有些發懵。


    這程奐說的挺好聽…挺有道理的…


    就是,就是總感覺有哪裏不對…


    就在士兵們被蠱惑的有些動搖時,剛剛那道飄渺的聲音再次悠悠響起、恨得程奐牙癢癢。


    “張將軍本就無罪,為何要韓老狗赦免?”


    “再說,老狗被魏司馬誅殺,我家將軍就沒救了?後軍才一萬人…現在還多半都跑去中軍救韓馥去了,營內空虛無比…我三萬鐵血將士,還救不出張將軍?”


    飄渺男音悠悠迴蕩,縈繞在軍陣之中。


    得此言點撥,大多士兵的眼神都變了。


    是啊,幹脆直接反了算逑!!


    程奐見狀,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揮動手中寶劍,直指台下軍陣道:“剛是誰在散播叛變之言?”


    “莫不是以為本將之劍,不利乎?!”


    程奐怒吼,其安置在高台下、持槍列隊的千餘嫡係親兵紛紛豎立手中鋒銳長槍,怒目望向軍陣。


    一時間,右軍氛圍凝重起來。


    而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一名衣衫襤褸的男人,在兩百餘渾身染血的軍士護衛下、行入營來。


    “怎麽的?拿了根雞毛就當令箭了?”


    “真以為自己是右軍主將了?”


    聽見這無比熟悉的聲音,右軍三萬士兵無不渾身微顫、不可置信的轉頭望來。待看清來人麵貌,軍士們雙目泛紅、齊刷刷的高舉手中兵武,聲嘶力竭的高喊:


    “右軍三萬軍士,恭迎張將歸來!!”


    緩緩朝軍陣行來,張頜麵上同樣盈著久違的笑容、不過眼中…卻盡是唏噓與感傷,狠辣與瘋狂!


    不顧麵色煞白的程奐,張頜接過身後醜陋校尉遞來的閃亮寶劍,高舉於天、厲聲開口:


    “韓馥不仁,多番想奪我之兵權,可本將從未與他計較…可這次,他竟然想害我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韓賊,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張頜無義!來人,傳我將令!”


    “火速突襲中軍!我右軍當與魏將軍共同夾擊韓馥老賊!此仇若是不報…”


    “我張頜枉為人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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