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隆隆,殺聲蕩蕩。


    彭城之下,狼煙四起。


    魏延領左軍以破竹之勢奮勇突入聯軍中軍,一路大破阻道之敵、銳氣如虹。


    得知心腹大將、冀州都督趙浮被魏延襲殺,韓馥大驚,也明了難以抵禦魏延叛軍。情急下,這位聯軍最高指揮不得不連連催促右後二軍火速來援。同時,韓馥陶謙二人…


    也整備好了親衛隊。


    一旦情況不妙,便即刻逃往前軍。


    前軍的三萬軍士,乃聯軍精英所在。若不是要提防彭城守軍來襲、不得輕易調動,不然殲滅這魏延叛軍完全是不費吹灰之力。


    ……


    “將軍!您快看那!!”


    彭城之上,南城頭。


    披戴一襲錚亮銀鎧的趙雲傲然而立。此刻,玉麵俊將隨身側親兵的指向、朝城外軍寨後方望去。隻見那聯軍內裏,竟是火光直冒…


    一副戰亂之勢!!


    “看來那魏延所言不假,這不是詐。”


    趙雲雙眼微眯,目不斜視的緊盯著烏煙熊熊的敵軍營寨、肅聲道:“城門甬道清理好了沒?兒郎們,全都給本將做好戰鬥準備!”


    侍立於趙雲身側的親兵聞言,當即躬身抱拳道:“迴趙將,敵軍攻城數日已久、甬道中的頑石都被衝城錘震為石粉,現已清理幹淨。”


    “突襲軍兩萬勇士,皆已準備就緒!”


    “好!”


    趙雲大手一揮,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銀甲俊將轉過身來,環視著身後的一幹校尉小將、朗聲道:“諸位!我們再讓魏延他們攻一陣…以本將來看,最多半個時辰,那韓馥!”


    “就要坐不住了!”


    “屆時,無論他如何行事,我軍都立於不敗之地!”說著,見麾下將領都有些雲裏霧裏,趙雲爽朗一笑、有條有理道:“若韓馥中軍岌岌可危,他無奈之下定會調動前軍。”


    “而敵前軍營寨一旦空虛,我軍兩萬雄健之士忽然出城突襲,定能一戰便克!”


    接著,趙雲豎起兩根手指、淡笑道:“韓馥若是還有理智、怎麽都不調動前軍,那也無妨!本將之威舉世無雙,破個三萬人營…”


    “並不難。”


    聽聞趙雲這略顯狂妄的話語,一幹小將卻是紛紛頷首。倘若別人說兩萬軍攻克三萬人營並不難,他們定會諷笑那人不知天高地厚。


    但說話之人是趙雲,就不顯自大。


    他確實有這個實力。


    見到麾下眾將的反應,趙雲爽朗一笑、繼而豪氣衝天道:“以魏延之布署,韓馥若不依靠前軍精銳,必定難以平叛。這麽推算,他若不調動前軍…就隻能親自身往前軍!”


    “那麽…”


    趙雲嘴角上揚,一字一句道:“那麽斬殺聯軍元帥之首功,便是我們的了!”


    沒扯什麽在重重保護下的韓馥有多麽難殺,趙雲顯得無比自信。他猛然一甩背後素白披風、昂揚道:“所有人都給本將好好準備!”


    “此戰斬殺韓馥,本將必向堂哥討賞!為我軍求得一威武番號來!兄弟們!”


    “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


    今日的晨陽無比絢爛,盡情的揮灑在中軍營寨上、為牆上衛軍帶來縷縷溫暖。


    然就在這冬日罕見的大好天裏,中軍西麵卻是冷峻一片。站在營牆上的少許衛兵愁眉苦臉,穹上灼日所賜予的輝光,無法融化他們心裏的寒冰。此刻,魏延叛變的戰火…


    雖還未蔓延到營西麵來,可那不遠處飄來、愈演愈烈的戰吼咆哮,卻是清晰的告訴他們…若再不來援,中軍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而能在中軍任職,別管官大官小,那都是忠於韓馥的嫡係。如若韓馥倒台了,他們都不會有好果子吃。故此,現在的中軍雖難敵魏延叛軍,卻是異常堅韌、全力阻擊著。


    屢戰屢敗,卻是屢敗屢戰。


    “媽的!右軍怎還未來援?”


    “他娘的,緊急時刻就不中用了!!”


    中軍西寨口,值班的中年軍侯神情焦急,他的視線不斷在身旁日晷與寨外行道中切換。每當看向日晷,其眼中盡是憂慮慌亂。而一轉到寨外行道,又變成望眼欲穿的模樣。


    媽蛋,真是太熬人了!


    眼見石質日晷上的刻度再次向下一移,中年軍侯吞咽了口唾沫。他麵上猶豫掙紮了一瞬,便抬手高唿:“先把寨門給打開!!”


    “什麽?”


    在營口列成兩排的二十餘名軍士神情一怔,有些不解的望向後方軍侯。其中頭盔款式要稍稍高級些的守門什長遲疑幾息,出列抱拳、朝中年軍侯恭聲道:“王曲長,這…”


    “這營門可不能隨便開啊!”


    “陶青州早有吩咐,為防止敵之小股精銳潛入中軍…營寨之門應當隨時緊閉。就是其他四軍部隊入營,也要先查清楚身份才能…”


    “夠了!!”


    王姓軍侯垮著臉,暴躁的抬手怒吼:“現魏延兵變,中軍岌岌可危!哪還能遵循死理?!援軍早一刻到達,韓公也就早一刻安然!”


    “快把營門打開!!”


    “這…可是…”


    “再不開門,老子一劍斬了你!!”


    見中年軍侯手按佩劍,護門什長麵色難看,他緊咬牙關、無奈的抬臂搖晃。


    其身後的二十來名持戈軍士見此,麵麵相覷一眼,無言將沉重寨門緩緩推開。


    而就在這時,密集的腳步聲忽然顯現!


    下一刻,無邊無際的軍士從西方急行而來!人頭之中,數十麵將旗隨風颯颯!


    王姓軍侯見狀大喜,登時快步跑到入寨甬道中、揮臂大喊:“右軍的弟兄們!你們可算是來了!冀州大人需要你們!快啊!!”


    “門都給你們打開了!”


    話音剛落,來軍速度驟然提升。


    用猴急猴急的姿態,瘋狂跑來!


    軍侯見狀十分滿意,其邊頷首、邊數著來軍將旗,嘴巴就沒停過,喃喃念叨。


    “青旗繡有吳…吳,是吳校尉!”


    “白旗繡有林,這個簡單!該是林副將。”


    “黑旗繡有張,嗯,是張頜將軍沒跑了。”


    “……”


    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王姓校尉神情一怔,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


    那麵素黑主將旗,蕩得灑脫。


    “張,張,張…張頜?!”


    “媽的他不是被抓了問斬麽??”


    這一瞬,中年校尉情不自禁的打了個激靈。他毛發豎起,麵色恍惚。此刻,來軍先頭的軍士已經奔至寨門口、臉上布滿殺意。


    在這一瞬,中年校尉如夢初醒。


    “我操!這他娘不是援軍啊!!”


    校尉嘴角抽搐,慌忙中拔出佩劍、淒厲的大吼道:“這不是援軍!!”


    “帶隊的是張頜!右軍也他娘反了!”


    “快!快去韓公那報信!!”


    “剩下的,隨我禦敵!!!”


    ……


    巳時隅中,聯軍大陣。


    中軍帥帳,落針有音。


    此刻,大帳中氛圍極其凝重。


    “右軍怎還未來援?!”


    主位上的韓馥眉頭緊皺、厲聲道:“現我本軍與後軍融匯聯合,這才得以勉強抵禦住魏延叛軍!可本帥要的不是止住敵軍勢頭!”


    “而是將他們徹底肅清!徹底殲滅!”


    說著,韓馥氣從心來。他猛然拍案、起身怒斥道:“魏延豺狗!枉本帥如此信賴於他,不惜以左軍三萬精銳相托!他不思報恩…”


    “竟敢反我?!”


    “真是喪心病狂!真是天理難容!!”


    “咳咳”


    見韓馥氣到失去理智,陶謙看不下去了。其緩緩起身、老神在上道:“韓冀州請安坐,現局勢還能控製住,切莫要如此失態。”


    一展臂膀、環視帳中諸將,陶謙輕撫一把花白胡須,悠悠開口:“那叛將魏延從始至終就沒有一絲事成的機會,現我中後二軍聯合,就能擋住其兵勢。待三萬右軍援來…”


    “其便會被瞬間鎮壓。”


    淡淡一笑,陶謙重迴座上。他左手輕撚、溫聲道:“再說我前軍還有三萬精銳整裝待發,若是全部調動…魏延叛軍,彈指可滅矣。”


    陶謙的聲音溫和深厚,似有某種魔力,登時便使帳中凝重的氛圍舒緩不少。


    韓馥也是怒色稍減,重迴座上。


    這位聯軍最高指揮神情憂愁,無奈的歎了口氣、邊揉頭邊低聲道:“陶大人,本帥倒是不擔心魏延兵變這事。畢竟右軍就三萬人,即便騰得一時風浪,也終將被本帥鎮壓。”


    “本帥是擔心這彭城…”


    “怕是攻不下來了。”


    再次歎息,韓馥抬手道:“沒了右軍,再加上平叛所帶來的傷亡,我軍怕會元氣大傷。屆時就多城內守軍兩三萬人,如何破城?”


    “本帥…愧對袁公之信賴啊!!”


    說著,韓馥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我十八萬諸侯聯軍,自始至終竟沒能…”


    “竟沒能攻下趙賊一座城池!”


    話音落下,韓馥鬱氣飆起。


    他麵色忽然漲紅,喉嚨一甜、胸腔膨脹,竟哇的噴出一口心血,繼而無力垂倒…


    “大帥!!”


    “冀州大人!!!”


    一時間,帳內混亂一片。


    將領們無不大驚失色,極速朝韓馥衝去。陶謙也是顧不得保持形象,一下子騰屁而起。白須老將眉頭緊鎖、快步衝入將群。一眼望去,卻見那韓馥已是渾身癱軟,三魂…


    已是去了七魄。


    麵對奄奄一息的主帥,一幹將領顯然是手足無措。見陶謙擠進來,就像是找到主心骨般、齊齊朝後者望去,臉上布滿了倉皇。


    此刻的陶謙也是不自禁攥緊雙拳,倒不是因為擔心韓馥,實在是給氣的。


    這貨尼瑪,實在是坑啊!!!


    啥時吐血都沒事,主帥這個位置他陶謙很樂意代勞。可就在這魏延兵變的節骨眼上…他韓馥竟抑鬱吐血、眼看著就快不行了??


    這尼瑪…實在是坑啊!!


    早死晚死都行,咋就撞在這時了?!


    一時間,陶謙麵色鐵青,隻感到內心鬱悶無比。他強忍怒意,朝周遭眾將一字一句道:“諸位,現叛將魏延未除,軍心絕不可圖遭動蕩!韓帥昏死之事,決不能傳出去!!”


    眾將聽聲,急忙躬身抱拳:“我等知得!陶帥莫要擔憂,韓帥昏迷之事…”


    “決不會傳出此帳!”


    見眾人識相,陶謙麵色稍緩。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撫摸著花白胡須道:“立刻去尋醫師,換上令兵的服飾入帳,切不可被旁人察覺。”


    “還有…傳令前軍,讓他們準備好出軍!若事態不妙,立刻出營援助中軍!”


    “是!”


    “謹遵陶帥之令!!”


    下達完一係列軍令,陶謙麵上有些疲乏。他瞟了眼嘴角淌血的韓馥,還是感到牙癢癢。主帥倒的輕巧,可若是不慎外傳出去…


    軍心怕是即刻就要瓦解!


    暗歎時運不濟,陶謙猛然拍拍手。他移步帥案前,麵色嚴肅、就要鼓舞眾將一番。


    而就在這時,帳外傳來淒厲的唿喊。緊接著一名灰頭土臉、渾身是血的兵士推開帳簾,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兵士入帳沒有廢話,徑直匍匐跪倒在帳口過道上、悲聲道:


    “稟韓帥!中軍西寨牆失守了!!”


    “那叛將張頜…領三萬右軍…”


    “反了!!!”


    聽聲,帳內眾將渾身僵硬,有些顫抖的望向陶謙。而正要開口鼓舞將領的陶謙雙膝一軟,竟差點跌倒在地。被眼疾手快的小將攙扶著,老者雙眼睜得溜圓。他滿麵驚駭…


    顫顫巍巍的指向傳令兵卒。


    “你…你,你再說一遍!!”


    “右軍,右軍反了?張頜不是關在後軍?”


    感受到氛圍的變化,渾身染血的傳令兵大氣都不敢喘。兵卒將頭緊貼於地、淒聲道:“青州大人,右軍反了,是真的反了!他們正朝此處殺來,小人若不是跑得快,怕…”


    “怕是都死在路上了。”


    “至於張頜,小人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右軍之中…但他確實出現了。”


    陶謙聞言麵如死灰,蕭瑟的擺擺手。見狀,傳信兵如蒙大赦的逃也似出帳了。


    “諸位,速速與我共往前軍!!”


    “這中軍…是守不住了。”


    袖袍一揮,陶謙快步朝帳外行去。


    而就當這時,帳外再傳淒喊。


    聲音剛起,一名甲胄殘缺的軍士衝了進來。其動作太快太莽,竟和陶謙撞了個滿懷。白須老將被直接撞飛,狠狠砸在後方過道上…


    那軍士撞了人也是不顧,當即單膝下跪、低頭抱拳道:“稟韓帥!彭城來襲!領將乃上次那位突營的銀甲槍將!敵軍人數眾多…”


    “我前軍危在旦夕,請韓帥增援!!”


    本就被撞得眩暈的陶謙剛剛迴過神。聽此噩耗,登時就麵紅耳赤,其指軍士…


    吚吚嗚嗚說不出話來。


    實際上,現在說啥也都沒用。


    完蛋了,鐵定的。


    想起自己十八萬諸侯聯軍浩蕩來襲,卻是寸功未立,現還瀕臨全軍覆滅…


    陶謙實在是接受不了。


    一時間,鬱氣瘋狂上湧。


    陶謙麵色煞白,飆出一口濃稠的獻血…


    昏死了過去。


    此刻,帥帳中隻留一連失去兩位大帥的領將們,還在滿懷悲痛的淒厲唿喊。


    “我操!陶公您怎麽了!!”


    “青州大人!冀州大人!!!”


    “你們都昏了…我們該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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