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一行人剛剛坐下,穆流汐便迫不及待的張口,“為何,你和清歡會遇到如此的事情?”臉上的焦慮顯而易見。


    “流汐,古姑娘她們剛剛迴來,肯定是很累得,不如,先讓她們二人休息休息你們再聊,你覺得呢?”夏夫人一臉疼惜的看著消瘦的穆流汐柔聲說道。


    看了看滿臉憔悴的古清顏和病懨懨的古清歡,穆流汐微微點了頭,“夫人說的是,清顏清歡,你們先去好好休息,這些日子,當真是苦了你們了。”話罷,眼眶又是一紅。


    一直沒有說話的古清歡突然開口,“流汐姐姐,你不必這樣,若不是因為我,當初姐姐也不會受重傷,這一切,其實歸根結底都是怪我的,是我太沒用了,自小到大一直在拖累你們。”那細柔的聲音迴旋在大堂之中,讓人不由得都對她多了幾分心疼。


    “傻丫頭,姐姐又怎會怪你,聽話,和清顏去休息,你身子本來就弱,不要再多生病了。”穆流汐心底一暖,笑著對古清歡道。


    古清歡微微頜首。夏夫人伸手召來秋月春風,讓她們帶領著古清顏二人去後堂休息。隻餘下夏夫人穆流汐夏寂言三人坐在大堂之中。


    “夏公子,能否告知我是誰救了清顏她們?我,想去當麵道謝,不知可不可以。”穆流汐知道這定不是夏寂言救出二人的。


    “是我的一個朋友,若你想道謝,我現在就可以帶你過去。”夏寂言想起那個一臉寒冰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邪笑。“母親,你先著人備些飯食,我帶流汐去見見長孫。”


    “你這孩子,我還不知道嗎,你們快去快迴。”夏夫人一臉笑意,嗔怪著說道。


    夏寂言聞言聳了聳肩,“走吧,流汐。”


    兩人很快就到了安然堂,堂中人來人往,多是貧苦之人。穆流汐心下疑問,“難道這是善堂?”抬頭看著同自己站在一起的夏寂言。


    “恩,這是煬城最大的善堂。我去看看,他是否已經迴來。”夏寂言有些漫不經心的迴答著,雙眼四處張望,“誒,蘇大師,好久不見,長孫呢?不會還沒有迴來吧?”通入善堂後院的門突然走出一個人,仙風道骨,年齡看起來已經不小,但是整個人卻是精神爍爍,雙眼更是散發著明亮的光芒。


    “哈哈,是寂言小子啊,清逸還未歸來,怎麽?”眼神落在穆流汐身上,更是深深的笑道“小子,這姑娘是誰?”


    “蘇大師不是上知天文下曉地理麽,難道看不出來她是誰?”夏寂言倒是同他開起了玩笑。


    蘇大師並未繼續說話,而是細細的看著穆流汐,她就那樣麵帶微笑的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潛定的氣質讓人看了移不開眼,陽光照在她身上,竟是有流光溢彩的感覺。蘇大師心知這姑娘並非凡人,緩緩開口道:“不知姑娘可否與我去後堂談一談。”


    穆流汐聽見他的問話,不禁一驚,“大師有事?”轉頭看向了夏寂言。


    “姑娘隨我來便知。”並未多說,蘇大師眼神澄澈,熠熠生輝。


    夏寂言也在一旁點頭示意,他知道,蘇大師定是看出了什麽,不然是不會冒然開口的。見夏寂言也同意,穆流汐也點了點頭,便隨著蘇大師向後堂走去。一路簡單交談,穆流汐知道原來這位大師名叫蘇陳楚,是星象大師也是麵相大師,還有一身極高的醫術,與安然堂的堂主長孫清逸屬於忘年之交,經常到安然堂中來義診。


    推開了後堂的門,穆流汐隻感覺一股藥香撲鼻而來,竟是讓人神清氣爽,屋子中央是一隻巨大的香爐,那藥香正是自此飄出。穆流汐四處望了望,整間屋子古樸典雅,擺設簡單,卻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穆姑娘,請這邊坐。”蘇陳楚笑吟吟的說道,手中正在擺弄這各種茶具。“來品茶,不知你能否喝的習慣。”


    穆流汐一挑眉,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瞬間眉頭緊皺,“不知蘇大師的茶是何種類,怎麽,如此之苦。”


    看著緊皺雙眉的穆流汐,蘇陳楚說道:“這是我雲遊之時偶然間所得,我將它命名為‘人生’,我想,姑娘如此聰慧之人定是明白其中何意。”


    “人生?”穆流汐閉著眼,似在迴味茶的味道,“大師起的名字當真貼切,人之一生,總是苦的,有些人苦的是無盡的追名逐利,有些人苦的是家中羞澀,有些人苦的是求而不得,有些人苦的則是這庸碌的生命。便如同這茶,入口是苦的,下咽依舊是苦的。但是我想應該很少有人去細細迴味吧,這茶的最後迴味,是甘甜的,也如這一生,苦盡甘來。不知,小女子的一番愚見大師以為如何?”


    “穆姑娘所說大多貼切,隻是姑娘忽略了一點,”蘇陳楚又喝了一杯茶,良久繼續說下去,“很少有人會願意去品嚐這茶,如芸芸眾生,很少會細細體會生活的苦樂,又豈會知道苦盡甘來的快感呢?”


    “大師不愧是大師,所言即是,當今世人的牽絆太多,還真是沒有幾個人迴去迴味自己的一生,即便是達官顯貴也總是會抱怨,何況鬱鬱不得誌之人呢。”穆流汐聽蘇陳楚一說,連連點頭認同。


    “姑娘身份並不簡單哪。”看著一臉沉思的穆流汐,蘇陳楚幽幽說道,“姑娘日後也是異常尊貴,是非常人可企及的啊。”


    “大師說笑了,流汐一介山野女子,又怎會飛上枝頭?如今的生活簡單滿足,我便別無他求了。”穆流汐像是想到了什麽,笑意綻在嘴邊。


    “姑娘忘了我是做什麽的了?姑娘麵相中所帶之運氣,可是紫氣東來之運,而舉手投足間的潛定,則帶著身份尊貴之運,姑娘莫要不信,天生的鳳氣在你周身圍繞,姑娘,明日便是十五月圓了,鳳氣會吸收月光之精華,所以,姑娘身上怕是會有異變啊。”蘇陳楚靜靜的看著一臉驚詫的穆流汐,繼續飲茶。


    “大師所講流汐怎沒聽過?”穆流汐收斂了驚詫之色,平靜的說到。


    “哈哈,姑娘對老朽依然存有戒備之心啊。姑娘手中的玉鐲別人不識,老朽識得,穆若初當初親手將其帶在你的手腕之上,我可是親眼所見。”看穆流汐一臉戒備,蘇陳楚哈哈一笑,“姑娘可曾想過,沒有百步杜厥,明日若被人發現。豈不是會招致禍端?”


    “大師認識我師傅?”再不收斂神色,穆流汐直直的問道。


    “你師傅與我,師出同門,不過他比我小了很多,話不多說,”蘇陳楚自懷中掏出一黑玉瓷瓶,“姑娘身份尊貴,切莫讓人知曉,如今大正宮中那位二當家已經開始行動,姑娘還要小心啊。這藥也是穆若初所製,功效比百步杜厥還要厲害,你且拿去吧。還要記住,現今你住在侯府,少不了與那人相見,以老朽看來,那人可能已經知曉你的身份了吧。千萬小心,不然不僅僅是你一人,整個夏侯王府,包括你師父,老朽我,都可能死無葬身之地啊。還望你能謹記,行事切莫張揚。日後不僅是我,還有你師傅,都是會再見的。老朽還有事,言盡於此,望姑娘一切小心呐。”一陣風飄過,人便失了蹤跡,隻餘下滿屋藥香,還有人生茶的味道。


    拿著拿黑玉瓷瓶,穆流汐怔怔地站在那裏,那人,難道就是在安山想要傷害自己的人?王族之人,大正宮的二當家,那豈不是,他?緊緊握著瓷瓶,穆流汐臉上依舊是平靜的神色,然而心底卻已經風起雲湧。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了要與王族之人有所糾葛。再不去想其他,定了定伸,笑嘻嘻的走出了後堂,見夏寂言正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輕聲走過去,伸手一拍,“愣愣的是在做什麽。”


    “流汐,你出來了啊,她們的救命恩人剛剛已經走了,恐怕你今天是答謝不了了,我們還是先迴去,日後他有時間再次前來好了。”夏寂言擺擺手,無奈說道。


    “好吧,那就聽你的吧,先迴去,清顏她們應該也起來了。”穆流汐甜甜一笑,讓夏寂言愣了半晌。


    兩人並肩走在街上,一路上招來了無數人的眼光,有驚羨,有妒忌,有驚詫,有不屑。兩人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卻是不去理會,依然說笑著。街道上有各種可愛的小玩意,穆流汐看的是目不暇接,不厭其煩。


    “喂,穆流汐!你慢點!”夏寂言在後麵扯著嗓子喊,一邊掏出銀子付賬,看著手中各種小玩意他不禁哂笑,這丫頭,也會有這樣一麵,還真是破天荒啊,他倒也是樂的做一次跟班。


    半晌,穆流汐也不知是走的累了還是失了興致,突然就停在那裏。夏寂言見此情狀也是一頭霧水,隻得快步走上前去,“流汐,你怎麽了?是累了嗎?”


    穆流汐聽見夏寂言的聲音自耳邊響起,騰的轉過頭去,“哈哈,你被騙啦。”聲音中是無盡的戲謔。


    夏寂言見到轉過頭的穆流汐臉上帶著鬼怪的麵具,著實下了一跳,“穆流汐!你完了!”隨即,兩人打鬧追逐的聲音就迴蕩在整個悠然巷中。


    陽光微醺,風中夾著醉人的泥土味道席卷而過,讓人不覺沉迷其中。雲淡風輕,這般美景,又耐的了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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