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寂靜之時,貴客席中傳來了一句:“什麽時候侯爺府中竟多了這樣一名絕色女琴師,這琴技可當真是好啊。”


    夏英早就知道穆流汐一出場必會引來風波,卻沒想到竟然是他。心下一沉,嗬嗬笑道:“左丞相見笑了,她並非我府中琴師,而是小兒的恩人,今日一曲完全是因為王琴師家中急事,不能前來,小兒急中生智,便讓姑娘來彈奏這開場之曲。”一句話,便解釋清楚所有疑慮。想來也是,夏寂言是何許人也,有此種朋友倒也是在理。


    “哈哈,這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啊,”坐在最中間的青帝絲毫不理眾人的談話,自顧自說道,“夏愛卿,既然是寂言的好友,便讓他介紹一下吧。”青帝心情格外的好,笑眯眯的對著夏英說道。


    “臣遵旨。”輕輕一拜,轉過身向夏寂言說道:“言兒,還不將穆姑娘帶過來。”


    聽聞此言,夏寂言微微欠身,轉頭麵帶笑容向著穆流汐看去,此時,穆流汐正好也看向他,四目相對,兩兩相望,竟是那般的山明水秀。穆流汐邁著輕快的步子同夏寂言一前一後向高台的最前方走去。


    “爹爹,寂言哥哥怎麽會有這樣的朋友。”隻見一衣著光鮮的女子向身旁的男人問道,語氣中盡是憤怒還夾帶著濃濃的醋意。


    “彩衣,不許說話,沒看見皇上在召見嗎?”男人語氣嚴肅的低聲吼道。


    一旁的女子仍舊忿忿,卻是沒有繼續說話。


    “臣夏寂言(民女穆流汐)參見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一同向最高處仍舊麵帶微笑的中年男子望去。


    “哈哈,平身吧。寂言啊,給朕介紹介紹吧。”看著跪在夏寂言身旁低著頭的穆流汐,青帝說道。


    “是。這是臣在賀州之時認識的穆姑娘……”夏寂言又是將事情重複敘述了一遍,又添加了些色彩,青帝在一旁聽得好不熱鬧。


    “原來是這樣,走上前來,抬起頭來讓朕瞧瞧,朕倒是要見識一下究竟是什麽樣的姑娘,竟然有這樣的能力。”青帝盯著仍舊低著頭的穆流汐一字一句道。


    聽見青帝的話,穆流汐一怔,緩緩抬起了頭。終於看見穆流汐容貌的青帝笑容突然僵在了那裏,一旁的太監也是同樣的愣住了,這人,分明與那女人容貌相同!隻是少了那份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青帝靜靜凝望著那張麵孔,那些過往一點點闖入腦海。那眼神,那神態,都似乎與她如出一轍。更出奇的是,那一身白衣,與那女人是不謀而合。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青帝輕咳了一聲,嗓音沙啞的說道“還當真是個美人啊,林安,賞,將宮中的綠綺琴賞給穆姑娘。綠綺乃是名琴,正適合穆姑娘這樣的人彈奏啊。”說罷,眼睛竟是閉了起來,“退下吧,看歌舞吧,夏愛卿。”青帝的語氣透出了淡淡的無力感,看到這樣的青帝,夏英俯首稱是後揮手一示意,歌舞正式開始。


    演奏完畢的穆流汐緊緊握著右手,向府中的無名湖邊走去,而她身後,正跟著一名穿著光鮮麵上帶著不平之色的女子。


    無名湖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波光粼粼,穆流汐就那樣靜靜的佇立在那裏,深深望著眼前的一汪碧波,眼神縹緲,思緒也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在她出神之際,她隻覺一陣幽香撲入鼻中,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迴首望去,隻見離她不遠處,正站著一名身著彩衣的女子,兩人對望,穆流汐波瀾不驚的目光竟讓那女子有些膽怯,但卻是握了握拳,昂首走了過來。


    看著她漸漸逼近的身影,穆流汐淺淺一笑,“不知道小女子怎樣得罪了小姐,竟讓小用這樣淩厲的目光看著我。”


    那女子聽見穆流汐的問話,恨恨說道:“哼,不知你是哪裏來的山野女子,你勾引寂言哥哥有什麽企圖?我告訴你,趁早省了那份心,你這樣的身份也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出身!”


    穆流汐聽見這樣的話,心中一陣好笑,原來這女子是夏寂言的愛慕者啊,大腦一轉,便說道:“我不知道小姐你是何許人也,我想你理解錯了,夏公子隻是我的朋友,我們沒有你想象中的關係,而我也並不想要攀夏家這高枝。因此,你的寂言哥哥還是你的,與我無關。”說完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在不理會那女子。


    那女子見穆流汐冷冷轉身,更是一氣,衝著穆流汐吼道:“我程彩衣活這麽大還沒有人敢這樣對我,你算什麽東西,竟敢用這樣的態度跟本小姐講話,果真是個沒教養的山野之人。”


    “程小姐,這話,應該是說你自己吧,毫無憑證的說我覬覦夏公子,現在又說我沒有教養,我請問你,是我沒教養還是你沒有?”穆流汐冷冷的目光直直的盯住程彩衣,仿佛要將她吞噬一樣。良久,穆流汐收迴目光,緩緩地唿了一口氣轉向了湖麵方向。


    程彩衣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淚居然流了下來。但畢竟是大家小姐,她並沒有哭出聲來。看著穆流汐的身影,她眯了眯眼,一條計策漸漸在腦海中形成。


    穆流汐正在平息怒火,突然聽到了“撲通”一聲,接踵而來的是大聲的唿喊聲,穆流汐猛地迴頭,就看見程彩衣在湖中掙紮,不等穆流汐叫喊,一陣風就輕撫而過,緩緩停止後隻見渾身發抖的程彩衣正靠在夏寂言懷中不住的哭泣。


    聞聲趕來的人們見此情況,又是一陣低語,這時,禮部尚書程南岸看清夏寂言懷中之人後突然叫道:“彩衣?你這是怎麽了?”


    正在哭泣的程彩衣聽見了這一聲叫喊,也不管四周有多少人就不顧形象的哭喊道:“爹爹!女兒隻是想找那姑娘探討一下琴技,可她,竟然對寂言哥哥有非分之想,還說,還說彩衣沒有教養,我不過是和她理論了幾句,她,她就將彩衣推下了湖,要不是寂言哥哥及時趕到,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啊,爹爹。”說完又是趴在夏寂言懷裏低聲哭泣。


    “什麽?”程南岸聞言一震,轉身向夏英說道,“侯爺,小女雖有些霸道,但也不至於在聖上麵前說謊,還請侯爺還小女個公道。”


    “彩衣,你說什麽?你說穆姑娘?老夫可不相信,穆姑娘雖不是皇都長大,卻也知書達理,很識得大體。”聽見程彩衣的一番話,又見禮部尚書如此說法,夏英反駁道。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尖銳的嗓音讓人聽見有些不舒服,但瞬間全場肅靜。“皇上在此,你們怎麽敢如此造次!”聽見林安的話,眾人都抬起頭,此時,青帝正一臉嚴肅的看著一臉苦笑的穆流汐。


    片刻,青帝看著那張臉問道:“你自己說。”


    在場的人都被這一句看似簡單的話震驚了,這樣的事,按照以往,青帝是連看都不會看的,今日,卻是不僅看了,還參加了。


    聽見青帝的話,穆流汐顯然也被震驚了,福了福身,隨後便開了口:“多謝皇上,民女沒什麽可說,隻想說一句,程小姐落水,與我無關。”


    靠在夏寂言懷中的程彩衣聽見穆流汐的話,冷哼一聲,“你胡說!你有證據證明你沒有推我嗎?明明就是你推我的,你還不承認?在聖上麵前你還敢說謊?”


    “程小姐,”穆流汐微微一笑,緩緩伸出了一直握著的右手,“你還有何話說?”


    看到穆流汐伸出的手,縱使是那些等著看笑話的大臣也是吸了一口冷氣,隻見那纖纖玉指早已被鮮血浸透,看起來,竟然有些妖豔。看到穆流汐的手指,夏寂言眼底閃過一絲心疼,輕輕推開程彩衣,目光中盡是厭惡之色。


    站在一旁的夏夫人也不顧青帝在此,匆匆的走向了穆流汐,“怎麽弄成這樣?雲梅,還不快去拿金瘡藥!”


    “沒事夫人,隻是剛才撫琴是不小心割傷了。不礙事的。”穆流汐溫婉一笑,安然而寧靜。


    “程彩衣,你還有何話說?”夏英轉頭看向慢慢躲向後方的程彩衣說道。


    “我,我隻是,隻是不想寂言哥哥被她迷惑而已……隻是這樣,真的……”程彩衣話音越說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程愛卿,把你這女兒帶迴家好好管教吧。”青帝在此震驚了全場。


    程南岸聽見青帝的話,低聲說了句是,便拉著程彩衣向門口走去。而因為這件事情,眾人也都沒了興趣,但苦於青帝還在,也不敢多言。隻能迴到原位坐著繼續欣賞歌舞。青帝看著拉著穆流汐的夏夫人,本想說些什麽,卻終是沒有說出來,也隻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歌舞。而夏夫人則是帶著穆流汐在一旁處理手上的傷口。


    歌舞完畢,青帝便遣散了他們,隻餘下夏英一家及穆流汐。看著高高在上的青帝,夏夫人冷冷說道“天色已晚,皇上若沒有事情,也迴宮吧。”


    “靜楠,你非要這樣和哥哥說話嗎?十八年了,你還不累嗎?”青帝看著夏夫人,語氣中竟帶著絲絲懇求。


    “哥哥?你還知道你是我哥哥?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夏夫人話中帶刺,噎的青帝一愣。隨後,隻見他擺了擺手,“罷了,靜楠,哥哥不求別的,隻求你有朝一日,可以原諒我當日的所作所為。”沒等夏夫人迴答,青帝便帶著林安走了出去。


    看著青帝離去的背影,夏夫人喃喃道:“夜尋千,你總是會得到報應的。”話畢,眼中竟是有一滴淚落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離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冷紅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冷紅茶並收藏離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