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趁現在,你還是趕快走吧。”


    “你放我走,你怎麽辦!”廖若蘭目光嚴厲地盯著他。


    “我就說是我疏忽了,頂多讓他們罵我一頓吧,還能怎麽著!”


    廖若蘭目光深沉地看著他,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但最後,她還是搖搖頭,小聲說:“岡本先生,這件事絕不是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19-8


    陳子峰等人走進壽宴大廳的休息廳。


    他們看出來,這間休息廳顯然已經布置好了。


    所有家具都擦得很幹淨,地麵擦得光可鑒人。桌上甚至放了花。


    休息廳裏有兩扇大窗戶。窗戶外麵是一片平房的房頂。這些平房和休息廳隔著一條小街。所以,這些平房對休息廳來說,也構不成威脅!


    休息廳裏很安靜,和外麵的嘈雜紛亂形成對比。


    池珺小姐站在休息廳中間,肩背筆直,雙手輕輕握在身前。她的身影,婀娜而美麗。


    但她美麗的大眼睛裏,卻閃出深沉而警惕的目光,看著他們。


    陳子峰等人走到她麵前,同樣用深沉而警惕的目光看著她。


    “池小姐,這裏,”陳子峰雙手比劃一下周圍,“正常嗎?”


    池小姐搖搖頭,卻沒說話。


    “壽宴照常進行?”陳子峰繼續問。


    “是!我們正在準備!”池珺小姐冷靜迴答。


    “楊府的人會來?”


    “上午,楊府的人來送信,說壽宴那天,要送一份厚禮!”


    “楊慶山來嗎?”


    “聽意思,似乎也會來,但沒明說!”


    “您仍然判斷,他們要在這裏和池家動手!”


    “是!我非常相信,他們一定會在這裏,對池家動手!”


    “您也做好準備了!”


    “是!”池小姐目光堅定地看著他。


    “到時候,會怎麽樣!”


    “陳先生,您如果肯幫我們,我們就有勝算!否則,後果難料!”


    “池小姐,我們肯定幫您!我們現在來,就是想再查一查,這裏有沒有漏洞!”


    “陳先生,蕭先生,喬小姐,謝謝你們肯幫池家!我和你們一起查!請!”


    池小姐的冷靜,令人印象深刻。她甚至有一點冷月的勁頭兒。


    稍有不同的是,池小姐的冷靜,似乎更冷酷一點!更狠辣一點!


    不過,認真想一想也很好理解!她是武漢篷船幫的幫主!有人要在這裏跟他們篷船幫拚命!她不冷酷一點,不狠辣一點,行嗎!


    19-9


    石福街小樓,樓上儲藏室裏。


    “為什麽!”岡本驚愕地看著廖若蘭,“您為什麽不肯離開!您應該離開!”


    “岡本君,我感覺,眼前的情況可能不那麽簡單!”廖若蘭目光尖銳地盯著他。


    “為什麽!”


    “鷹司為什麽讓你來看守我!”


    “您的意思是,他可能懷疑我!不會,不會!他說,看守您的那個人另有任務!所以,才讓我來看守您!”


    “難道他們,連一個人也抽不出來嗎?岡本君,我決不相信!”


    “也許就是這麽簡單吧,你說呢?”


    “不,我不相信這麽簡單!從根本上說,他們抓我就沒道理!我不過是個上海來的電台記者!你說,他們抓我幹什麽!我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岡本驚愕地看著她,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他喃喃地問。


    廖若蘭一動不動,目光冷靜地盯著岡本。她顯然在考慮這個問題!


    “岡本君,隻有一個原因!”她輕聲說:“所有記者裏,隻有我是從日本來,或者說,和日本國內的人有關係!這個關係,也許就是指國內的反戰同盟!”


    岡本張大了嘴,更加驚愕地看著她。


    “他們在找反戰同盟派到上海來的人!就是你!”


    “他們,是在測試我?”


    “是!現在來看,就是這個情況!”


    岡本不安地搖著頭。他隱約想起,在來的路上,鷹司的臉色一直很陰沉,甚至沒和他說過話!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難道,鷹司真的懷疑我!


    19-10


    池小姐和胡總管,領著陳子峰三人,先把壽宴大廳,兩邊的休息廳,都仔細查看了一遍。之後又查看了大廳裏的幾扇門。門裏的小過道,小樓梯等等。


    這裏仍然由黑衣大漢守著。他們一看見池小姐,都恭敬地靠在牆邊。


    再之後,他們也和喬豔芳一樣,查看了大廳門外的寬走廊。特別透過窗口,查看了對麵的一棟樓房。胡總管再次解釋說,對麵的樓房已經租下來了。


    最後,他們下樓到了飯店大堂裏。先看了各處走廊,樓梯口,電梯間,等等。


    他們出了後門,昨天守在後門外的人,仍然守在那裏。那個曾跟喬豔芳打過招唿的人,再次向她點點頭。


    從後門迴到大堂裏,就顯出陳子峰的狡猾。


    他走到櫃台前,亮出憲兵隊的證件,要求查看客人登記。


    招待員把巨大的登記簿放在他麵前,並且向他指出目前住店的客人從哪裏開始。


    蕭安城和喬豔芳都看出來,陳子峰重點查的是客人的年齡。


    想一想也是,有錢人大多都不年輕了。四十歲以上的單身客人,不大可能是殺手或打手!偶爾有年輕一些的人,也大多是帶著女伴來的。


    總體來看,客人中間沒有什麽讓人意外的人!雖然不能排除有少量打手混進來,但楊慶山要在這裏動手,人少了絕不可能成事!


    陳子峰很快查到廖若蘭的登記。


    他指著她的名字問:“這位女士,你們今天見過她嗎?”


    櫃台裏的兩個招待員都搖搖頭。


    他迴頭盯了蕭安城和喬豔芳一眼。他們的眼神都很清楚,廖若蘭肯定是失蹤了!而且,她失蹤這件事,可能不簡單!


    他們甚至連飯店裏的倉庫和廚房也都查看了一遍。


    幾乎可以說,處處都有池家的人!他們無處不在!池家的安排十分周密!


    19-11


    最後,陳子峰等人也和喬豔芳一樣,出了飯店,沿著周圍的小街小巷又走了一遍!


    這一圈轉下來,仔細觀察一遍,陳子峰的眉頭皺到一起去了!


    到目前為止,他沒發現任何疑問!沒發現任何漏洞!這才是最叫他擔憂的!


    洪門楊慶山,究竟如何對池家動手!一定是他們想不到的地方!


    他迴頭看了池小姐一眼。他看見池小姐黑黑的大眼睛,如看不見底的深井一樣,注視著他。她眼睛裏藏著很深的審慎和疑問!


    19-12


    石福街,破舊的小樓裏。


    岡本和廖若蘭,都隱身在窗口旁邊,看著外麵。


    他們觀察石福街裏的行人,觀察對麵黑洞洞的窗口。他們至少觀察了一個小時,但什麽也看不出來。


    “廖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岡本輕聲說:“也許,鷹司就是叫我臨時來看守你,沒有別的意思。”


    “是你的性命交關呀!”廖若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不多想一點,不行的!”


    “可是,我們看不出任何異常來!”岡本指著外麵,“難道,鷹司不派人監視這裏?”


    “岡本君,我確實相信,我隻是餌,不是目標!”


    “你的意思,我就是目標?”


    “很有可能!岡本君,你的位置太重要了,你一定不能冒險!”


    “廖小姐,讓你這麽一說,情況簡直有點可怕了!”岡本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看了看表,“已經很晚了。廖小姐,你餓了嗎?我是不是應該出去買點吃的?”


    廖若蘭向他笑了一下,“我從昨夜起,就沒吃過飯,早就餓了。”


    “哎喲,實在對不起,我出去買一點吃的來。”


    他站起來,認真看了看廖若蘭,小聲說:“說真的,我出去買吃,你真可以走掉!”


    廖若蘭向他搖搖頭,“不行!你應該捆住我的雙手,把我關在儲藏室裏,再捆在桌子腿上!”


    “用得著這樣嗎?”岡本吃驚地看著她。


    “必須這樣!否則,有人來了,就看出破綻了!”


    她撿起地上的麻繩,遞到岡本的手裏,並且向他點點頭。


    19-13


    傍晚五點多鍾,池小姐領著陳子峰他們進了大都會飯店對麵的茶館裏,要了一壺茶,給他們每人沏了一杯。


    她微笑問:“陳先生,您看出什麽名堂來了嗎?”


    陳子峰向她露出怪異的微笑,“池小姐,您布置得太周密了!楊慶山敢來嗎?”


    “陳先生,他必來!”池珺冷靜地說。


    “他來了,又能怎麽辦!兩邊休息廳裏,都是你的人!他們人來多了,還沒進門就會被你們的人察覺!他們人來少了,根本不起作用!難道他看不出來!”


    “陳先生,您低估楊慶山了!他到武漢來,隻有短短二十幾年!勢力卻超過了池家!池家在武漢已有五十多年了!現在卻被他壓了一頭!他要是不夠狡猾,走不到這一步!”


    “池小姐,他再狡猾,他又能怎麽辦!請你告訴我!”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


    “我隻知道他必來!並且一定要打垮池家!你說我布置得太周密了!我不布置周密,又怎麽行!池家不是我們一家子!池家還有幾萬名船民,和他們的家小!陳先生,楊慶山背後有人!並且是更狡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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