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有一種可能,是一科或者二科的什麽人安裝的!對王至功和劉啟勝,他一個也不敢相信!他們原來就是何貴湘的手下!


    所以,竊聽器的事,他不能對他們說!


    駱江終於看清眼前的情況。他沒想到,他現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他最痛恨的陳子峰這夥人!他們雖然混蛋,但至少不會在老子的眼皮底下安裝竊聽器!更不會在老子背後使壞!他媽的!這又是一件混蛋事!


    19-2


    下午一點多鍾,陳子峰、蕭安城和喬豔芳這三組人,都迴到水漁街駐地裏。


    他們一邊吃著冷飯,一邊碰著各自帶迴來的情況!


    情況一碰,他們都感覺到,他們身邊暗藏著重重危機!不想辦法應對是不行的!


    第一件事,就是在跑馬場路對大胡子的監視!


    陳子峰說:“日本人肯定有明確目標!那裏要加人!還要帶長武器去!嚴密監視!”


    蕭安城不由歪了一下嘴,“咱們的人手,實在是太緊了!子峰,今後有機會,咱們最好增加幾個人!”


    陳子峰歎息一聲,“我他媽的一直在想這件事!但現在這種情況,咱們到哪裏去找信得過的人!信不過,寧可不要!”


    蕭安城也明白這個道理。眼下危機重重,有信不過的人在身邊,簡直就是炸一彈!


    第二件事,就是蕭安城從第二十二野戰醫院帶迴來的情況。


    陳子峰大吃一驚:“你懷疑秦小姐?她可能嗎?”


    蕭安城疑慮重重,搖著頭說:“我也是沒辦法,所有情況都對這位秦小姐不利!在三山街開槍的,就是一個女人!昨天夜裏,有人看見一個女醫生拐進麻三的走廊!那家醫院裏,隻有傅醫生一個女醫生!賴先生的保鏢說,刺傷他的,就是一個女人!從上海來的女人,隻有秦小姐一個人!你們說我要不要懷疑她!”


    喬豔芳補充說:“子峰,我倒想了起來,當時我們在文福旅館監視老乞丐的時候,老乞丐送兩個人出來,一個是川上,另一個是個女人!日本特務裏肯定有一個女人!隻是我們從來沒查清楚,這個女人是誰!”


    陳子峰歪著腦袋想了又想,“媽的,現在沒辦法了!隻能先盯上這個秦小姐!這樣一來,咱們的人手就更不夠了!”


    第三件事,就是池家的壽宴!


    喬豔芳說:“池家判斷,洪門楊慶山一定會借機對池家下手!池家也做了嚴密的防備!我和李三裏裏外外看了又看,老實說,沒看出毛病來!你們兩個,最好下午再去看一看,也許能找出漏洞來!”


    陳子峰又把腦袋歪了又歪,說:“好吧,我們下午去看一看!他媽的,池家出了事,我們也會出事!何貴湘那些人,也許就想借這個機會滅掉我們!”


    蕭安城小聲說:“我也感覺到了,池家的壽宴,就是何貴湘除掉我們的機會!”


    第四件事,就是藥品問題。


    陳子峰說:“我請示了駱江。他叫我們以憲兵隊的身份,公開去查多福路的倉庫!駱長官說,讓他們來找我!我去對付他們!”


    蕭安城說:“今天恐怕是去不成了!”


    陳子峰說:“那就明天去!非去不可!”


    最後一件事,是喬豔芳說出來的。


    她說:“我今天去大都會飯店,順便想去看看廖姐。但其他記者說,廖姐從昨晚起,就不見蹤影了!子峰,廖姐失蹤了!”


    她不用看蕭安城,就感覺到他全身一震。她迴頭時,果然看見蕭哥哥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非常非常在意的樣子!


    她心裏隱約有一點哀傷。蕭哥哥心裏,並沒有真的放下廖姐!他還惦記著她!


    似乎,一到關鍵時候,廖姐就會出一點事。蕭哥哥的眼睛裏,就藏不住對她的關切!


    蕭安城迴頭看著陳子峰,說:“我們現在就應該去大都會,看看那裏到底什麽情況!”


    19-3


    黑色轎車開得很快。


    岡本坐在汽車裏,看著外麵飛掠而過的街景,偶爾,也迴頭看一眼開著車的鷹司。


    剛才,鷹司進了他的房間,簡潔說:“你來!”然後就帶他上了車,卻沒告訴他,要他幹什麽。岡本看著外麵的街景,就是為了猜測鷹司要去哪裏。


    汽車沿著漢中路、大和街一直向北行駛,並在大正街向西拐,最後在一條叫石福街的小街裏停下。


    鷹司下了車,領著岡本走進一棟二層小樓裏。


    小樓很破舊,似乎很久沒有維修粉刷過了。牆壁灰蒙蒙的,被人亂畫亂寫許多莫名其妙的文字和圖畫,都是很惡心的。


    走廊裏遍地垃圾,樓梯欄杆搖搖欲墜,無人敢碰它。


    樓下房間裏站著一個人。岡本認出來,他是栗山的手下。


    換句話說,他們是海軍方麵的特工。鷹司和岡本則是陸軍方麵的人。所以,他們隻是互相點點頭,什麽也沒說。


    19-4


    陳子峰、蕭安城和喬豔芳三人,乘著卡車再次來到大都會飯店。


    他們把卡車停在遠處,然後就開始仔細觀察飯店周圍的情況。


    他們都是內行,不會放過任何細節!飯店周圍的小街小巷,飯店對麵的每一扇窗口,飯店樓下的小商店,從飯店門前經過的行人,路邊的小販,等等,他們都要仔細觀察。


    但說一句實話,他們看了十分鍾,都沒有看出毛病來!


    沒有可疑之人!也沒有可疑之處!這才是他們最感可疑的地方!


    之後,他們悄悄進了飯店大門。


    他們在大堂裏的沙發上坐下來,觀察每一個在櫃台前辦理入住手續的人,附近每一個門口和樓梯口,甚至每一個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人。


    19-5


    岡本跟著鷹司上了樓,最後走進一間小小的儲藏室。


    岡本大吃一驚,儲藏室的一把椅子上,竟然坐著廖若蘭!


    廖若蘭一動不動地坐著,警惕地看著他們,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岡本站在門口,不知眼前是個什麽情況,更不知道他應該怎麽辦!


    鷹司在廖若蘭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目光冰冷地看著她。


    “廖小姐,你這幾天一直在婦救會的舞廳裏,你在幹什麽呢?”鷹司輕聲問。


    “跳舞!”她簡潔迴答。


    “可是,你在那裏呆到很晚,卻很少跳舞,為什麽呢?”


    “沒有合適的舞伴。”


    “你很挑剔嗎?”


    “是。”


    “您隻和國軍高級軍官跳舞,和他們交談,為什麽呢?”


    “我是記者,希望知道一些戰場上的情況。”


    “但是,有人從旁經過時,總是聽見您和那些軍官們,談論武漢防禦的問題。廖小姐,至少現在,武漢並不是戰場。”


    “先生,你的手下,聽得不完整。我總是先問他們,在哪裏作戰。如果他們還沒有上戰場,我才問他們有關武漢防禦的問題。”


    “你很關心武漢的防禦問題,是嗎?”


    “武漢是戰時首都,我當然關心。”


    鷹司笑了起來,“廖小姐,您很會說話,迴答得很好,非常好!”


    他站起來,走到岡本麵前,小聲說:“你負責看守她!不要讓她跑了!”


    岡本驚訝看著他,指指外麵,“樓下的人呢?”


    鷹司說:“他另有任務!現在就要走!好了,你看守她吧。我走了。”


    他說完,就出了房間,向樓下走去。


    19-6


    陳子峰、蕭安城和喬豔芳,在飯店大堂裏整整坐了十五分鍾,也觀察了十五分鍾!還是那句話,他們仍然沒有看出什麽毛病來!


    看不出毛病來,才是最叫他們擔心的事!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洪門!警備司令部!日本人!都應該有人在這裏探頭探腦,觀察這裏的情況才對!他們不應該不來!


    之後,他們按照喬豔芳的指點,上樓去了將要擺設壽宴的大廳。


    這裏仍然很忙亂。鋸木頭的,裁剪布料的,扯繩拉線的,各忙各的。


    到處架著梯子。裝飾工人們爬上爬下,錘子叮當響,把那些彩帶、帷幕裝飾到牆上。管事的工頭大聲喊叫,這裏那裏地指點著。整個大廳,已漸漸有了一些奢華的模樣。


    讓他們意外的是,池家大小姐池珺,竟然站在角落裏,正看著他們。


    胡總管走過來,向他們點點頭,然後指了指一側的休息廳。


    他們看見,池珺小姐剛剛轉身走進那間休息廳裏。


    陳子峰向身邊的人點點頭,就向那邊走過去。


    19-7


    石福街的小樓裏很安靜。


    岡本站在樓梯口,向下看著。他看見,鷹司帶著那個人悄悄走了。


    現在,小樓裏更安靜了,就如墳墓一般。


    他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小樓裏確實沒有別人了,隻有他和廖小姐。他難以理解眼下的情況,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但想一想,又想不出是哪裏!


    他重新迴到那間小小的儲藏室裏,緊張不安地看著廖若蘭。


    “廖小姐,您這是怎麽迴事?”他輕聲問。


    “我也不太清楚。你聽鷹司剛才的問話,他可能是注意到我了。”廖若蘭小聲說。


    “那也不應該抓您呀!”


    “我不知道!也許他們另有目的吧!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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