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中箭的魏老六就被手下用馬拉轎車送迴了複成公貨棧,因為這裏此刻雲集了太平堡內最好的幾位紅傷大夫。


    當三位紅傷大夫剪開魏老頭的左腿褲管後驚訝的發現,僅僅是過了一刻鍾,魏老六的左腿已經腫大了一圈有餘。


    老大夫夏良洪用鑷子小心翼翼的把那個實際上隻是擦破了一點皮的袖箭取了出來,“當”的一聲扔在手邊的鐵盤裏,然後俯下身子仔細看了看魏老六的傷口和滲出的黃色膿水。


    “你中的是毒箭,不過應該不是什麽烈性毒藥。頂多也就是讓你的腿麻木幾天。”夏良洪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身邊的二名同仁。


    二人也一起點頭。


    魏老六此時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左腿,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夏先生,我的腿都腫成這樣了,而且沒一點感覺,你還說不是烈性毒藥?”


    夏良洪看了他一眼,“你也算是老江湖了吧,怎麽中箭後都沒想著紮住經脈?要真是烈性毒藥,等你迴來早就毒氣攻心了。”


    魏老六無言以對,自己當時確實是一門心思想著那個絕色的女掌櫃了。


    “來,”夏良洪把魏老六的幾個手下叫過來,自己先用一條牛皮帶紮住魏老六的大腿根,然後讓這幾個壯漢輪流下手把魏老六腿上的膿水擠出來,一直擠出鮮血,這才罷手。


    撒上藥粉,再用白布把傷口包好,夏良洪扔下一句:“沒事了,十日之內臥床靜養。”轉身就走了。


    吳為的手下受傷的人不在少數,比魏老六傷重的也有幾個,隻不過現在是他的地位最高,所以隻能先救他。


    魏老六本來還想問問自己中的是什麽毒,但看到腳步匆匆的夏良洪,最後還是沒問出口,隻是在心中狂罵著風來儀的女掌櫃。


    現在東家正是用人之際,自己這一受傷,人手就更缺了。


    得到手下稟告的吳為確實是氣的半死,他躺在羊毛軟榻上,氣的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現在複成公明麵上最能打的就三個人,自己,老於頭和魏老六。


    自己就不用說了,經夏良洪的檢查,實際傷勢比看起來嚴重,骨頭沒斷,隻是裂了。雖然用不著靜養三個月,但至少眼下這十天半個月左手是完全指望不上了。這樣一來,不影響日常生活,但想要與人搏命廝殺卻純屬是去送人頭。


    老於頭身手足可稱一流,但多年以前老於頭就說過,隻是為了報當年吳為的救命之恩,替他賣命一次,然後就再無關係。現在要不是看到吳為受傷的份上,老於頭早就收拾行李走人了。


    現在最能打的魏老六又受傷了,這就逼的吳為不得不兵行險著了。


    人手不是沒有,而是不能隨便動用。


    太平堡雖然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法外之地,卻有著自己特殊的運行秩序和規矩,自己之前讓魏老六等十餘人潛伏在別家商號內已經算是非常犯忌諱的了,事後需要自己給予這幾家商號足夠的補償。


    現在還要動用自己更加隱蔽的力量,隻會更加犯忌。特別是自己要啟用的是潛伏在成武鏢局的鏢師和趟子手,而成武鏢局背後是山西吳家,這就意味著自己要和吳家半公開的對抗了。


    猶豫了足足半個時辰,吳為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定,必須啟用這股隱蔽的力量了。


    就算自己不和商會公開對抗,恐怕商會中的某些人或是勢力也不會放過自己,這次襲殺就是最好的證明。


    自己被陳家人追殺這個不奇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而已。


    奇怪的是,這十餘人是怎麽進入的太平堡,自己居然沒一點消息,事先沒一點防備。好歹吳為自己也是太平堡商會四大姓中王家的議事代表,在太平堡諸多事務中是有著足夠的發言權。


    如果沒有同為四大姓的商會要人幫助,這些人是不可能悄無聲息的進入太平堡,潛伏多天後對自己實施襲殺?


    太平堡自年後已經進入了外鬆內緊的狀態,對於生麵孔的人進堡盤查極嚴!但這些人還是悄悄進來了,而且是各攜刀槍兵器。


    這還是在太平堡內,如果未來自己要把一萬餘兩黃金運迴口內的時候,隱藏在幕後的黑手會不會出更大的狠招?


    吳為認為肯定會的。


    盡管他有足夠的自信確定在太平堡內沒人知道他到底私吞了多少金銀,但他也不能保證自己真的就能做到天衣無縫,肯定會有人知道自己私吞了屬於王家的錢財,隻不過他們不知道具體的數額。


    那麽會不會有人已經猜測到了那是一筆巨款?很有可能,吳為這樣告訴自己,畢竟持續時間長達五年,期間有意無意卷入此事的各色人等多達百人以上。雖然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將其中關鍵的幾十人滅口了,但確實不可能把所有知情人都殺了。


    其他三大姓中肯定已經有人知道了自己私吞金銀並企圖偷運迴內地的計劃,躺在軟榻上的吳為恨恨的想著,這次伏擊隻不過是開始,後麵還會有更加惡劣的舉動,自己一定要搶在他們之前把這些威脅解決掉。


    他不在乎殺多少人,或者死多少人,隻要能讓自己帶著這些黃金離開太平堡,安然迴到口內,那麽一切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自己五年的心血不能就此付之東流!絕不能讓任何人影響到自己光明的前途!


    就在這一天,依仗著王家在太平堡的影響力和自己多年的布局,吳為做出了一個最符合他利益的的決定,那就是啟用自己潛伏在各個商號中的人手,全力找出是誰悄悄把陳家人帶進了太平堡。


    不把這個威脅解決掉,吳為連覺都睡不好,更何談進行足以改變自己命運的運金大計?


    既然在最危急的時刻已經啟用了包括六安居掌櫃魏老六在內的一批高手保護自己,那麽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當然,吳為也不是瘋子,憑自己一已之力對抗整個商會明顯是在作死,所以他一方麵派出魏老六一行人到太平堡西側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逃脫的那個負傷少女,吳為還真就不信了,她挨了自己足以致命一劍後還跑上天不成?


    另一方麵派出了自己的心腹趕赴山東陳家所在東山別館,找到代表族長在此主事的陳家長房嫡子陳樹煦,以讓出自己在複成公貨棧二厘身股為代價,換取陳樹煦在商會議事時支持自己,由吳為自己處理這起襲殺事件,而不是按商會的舊例由武甲頭負責出麵調查。


    吳為和陳樹煦很熟,他知道這個人雖有大智善於經商卻貪圖小利,複成公貨棧掌櫃二厘的身股可不是個小數字,要知道,吳為作為掌櫃,也不過擁有二分身股,一分身股不過十厘而已。


    以去年為例,二分身股就能分紅一萬多兩白銀,就算年份不好的時候,也會有六七千兩出頭的分紅。一年能白得二厘身股的銀錢,吳為相信陳樹煦抗拒不了這樣的誘惑。更何況吳為提出的要求也並不過分,畢竟在太平堡曆史上,還沒有四大姓的族長或是議事代表被襲擊的先例。


    雖然根據四大姓當年共同訂立的協議,堡內的治安和守衛是由武甲頭負責,但事實上曆任武甲頭掌握的堡內武裝隻有六七成,無論是包括四大姓在內的眾多商號護院還是四大鏢局的鏢師和趟子手,都不歸武甲頭管轄,他們隻在太平堡遇到圍攻之類的極端情況時才會臨時由武甲頭指揮。


    幸運的是,在太平堡的曆史上,還沒有出現過類似的事件。


    那麽吳為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身為商會議事代表,卻在太平堡內公然遭遇伏擊,這種同樣罕見的情況就應該成為一次特例。


    吳為不相信王雷,他不相信商會中的任何人!


    至於說找出這個幕後黑手後如何?到時候再說,如果對方勢力大,吳為不在乎破財消災,畢竟現在破的隻是王家的財,消的卻是自己的災。


    要是對方勢力不夠或是胃口太大,吳為不介意與對方火並一場,自己能掌握的力量又不隻限於這個小小的太平堡。真要是有人想要殺人劫財,吳為就有把握讓他人財兩空!


    讓丫環把自己扶起來後,吳為把執事牛五叫了過來,遞給他一塊玉牌,“你拿這個玉牌去成武鏢局,找丁鏢頭,就說我有一個暗鏢讓他保。”


    牛五不敢多問什麽,拿了玉牌轉身就走。


    吳為緩緩的靠在羊毛氈枕上,開始閉目養神,心中在默念著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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