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四待陳恂和兩名下人走到一邊後,身體騰空飛起,右手再次詭異的擺動著重新化作白玉掌隔空朝馬車和附近地麵拍去,轉眼間拍出九九八十一掌,不管是插在地上的,馬車上的,馬屍體上的銀鏢紛紛沒入地麵,消失不見,地麵上隻留下已經碎成木屑的馬車和三匹馬的屍體。


    陳恂又讓兩名下人把馬車的碎屑攏在一起,央求著姚四把三匹馬的屍體拎到碎屑上,點起一把大火將開始焚屍,四人站在火堆邊看著熊熊火焰,陳恂低下頭嘴中碎碎念叨著。“冤有頭,債有主,馬兒馬兒,如果你去了那邊當上馬麵,可不要來找我,要找就找那個燕狼春……”


    姚四:“……”


    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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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南,五華山,平西王府。


    一上飛雲居五華,鬆濤聲裏好為家。西風昨夜吹來早,寒菊當門獨自花。


    五華山的風景那是沒得說,縱然稱不上人間仙境,也可算得上崇山峻嶺,在那蒼翠欲滴,紅綠爭春的半山裏,立著一座宏偉的宮殿,這就是方圓百裏遠近聞名的平西王府。


    在雲南,你可以不認識康熙,可以不認識順治,但一定要認識平西王,不然你就活不過明天。


    平西王府的氣勢是宏偉的,不用進去,隻要站在山腳下就能看的出來,山上那些蒼年老樹,與平西王府的紅牆一比,瞬間就變成房邊野草,鯨邊遊蝦。


    平西王府占地百畝,接近四丈高的紅牆讓你懂得了什麽叫做高牆大院,紫禁城的牆也不過才三丈三。高牆內青磚琉瓦,紅亭碧沼,九條長廊依著九條泉溪,池中之水長流往複,不用站在那池邊,隻沿著長廊走上一圈,低頭即可看見隨著泉溪而遊的紅鯉。


    抬眼看去,樓閣的建築雜而不亂,傑樓閣樓豐樓堂樓五髒俱全,從前到後一樓高過一樓,就如登天梯一般。


    花園中奇珍異草更是數不勝數,雲南本就是長春之地,這百花之中卻有一多半來自北方,摘得全是那尋常百姓一生也見不到奇種。


    沿著迴廊隨便走進一間偏房,屋裏擺的器玩,隨手拎起一件足夠窮人家幾輩子的花銷,而放在這裏,不過是錦上添花,閑中置雅而已。


    如此大的院落卻絲毫沒有空蕩感,那一排排走馬燈似的丫環個個眉清目秀,膚白臉美,那一行行跑龍套似的下人個個年青俊朗,神氣十足,還有那護院,那親兵……就連站在門口的家丁,也是個個身姿挺拔,氣宇軒昂。


    今日的平西王府異常熱鬧,十幾丈高的府門前十幾畝的空地上早已被轎馬擠滿,從那山腳蜿蜒而上的寬闊山道上,陸陸續續還有著黑影在向上移動,而道邊每隔十步遠就站著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盡管烈日炎炎,這些士兵依然如石雕般一動不動,任由那汗珠順著盔沿連珠滴下。


    府院裏更是人聲鼎沸,高朋滿座,在最大的花院裏,百張桌子已經座無虛席,最前麵的主桌前,立著一塊巨大的紅布,紅布上用嬰兒拳頭大小的珍珠組成一個壽字,一名丫環端著托盤從字前走過,頭上插的那隻珠花夠不到壽字的一半。


    今天是平西王吳三桂的六十大壽,周邊數省官員齊來賀壽,有些道遠的更是提前半個月就出發,堪堪趕來。


    此時在後院的廳堂裏,本該出場亮相迎接賓客的吳三桂卻坐在主座上,下首分兩邊坐著六位身穿甲胄的將軍,其中一人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著什麽,吳三桂捋著頜下的一縷青須,紅潤飽滿的臉上無喜無憂靜靜聽著。


    “滾開,瞎了你們的狗眼,敢攔我……”忽然屋外傳來一名女子的嗬斥聲,正在講話的將軍驀然閉上嘴巴,吳三桂臉上閃過一絲慍色,不過隨著一名美婦進來又頃刻間轉為笑容。


    “老爺,前麵賓客到的差不多了,你怎麽還在這裏!”美婦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樣子,從她說話的語調和瞧都不瞧屋內其他人的舉動來看,必是個久慣頤指氣使跋扈飛揚的人。


    六位將軍紛紛站起,低頭抱拳。“夫人!”


    吳三桂朝著攔又不敢攔,隻得跟進來的兩名親兵擺擺手,從椅上站起來。“我這裏在談重要事情,不過一個壽宴,你們先開就是。”


    “那哪行,沒有你來豈有開席之理,有什麽大不了的事非急著現在說,明日再說不行嗎?”美婦斜了眼站在兩邊的將軍。


    “王爺,那我們明日再來!”其中一名將軍連忙抱拳請示道。


    吳三桂無奈的點點頭。“好吧,你們今晚別迴去了,吃完壽宴就住在府中。”


    “謝王爺,末將祝王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六名將軍單膝跪下,廳堂內響起一連串的嘩啦聲響。


    六人退了出去,吳三桂牽起美婦的手。“這迴夫人滿意了吧?”


    美婦橫了吳三桂一眼。“算你聽話。”


    吳三桂哈哈一笑,牽著美婦的手往外走,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什麽,轉頭問道:“雪珂這丫頭到沒到?”


    美婦聞言鳳目圓睜,臉色立時沉下來,猛的甩開吳三桂的手。“我就知道你還想著那個賤女人!”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醋勁還這麽大!”吳三桂的聲音也沉了下來,臉上露出不鬱之色。


    美婦對吳三桂的態度視若無睹,越發大聲叫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這麽多年過去,你把那個孽種養在家……”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美婦一愣,捂著右臉呆呆看著吳三桂。“你打我,你為了那個孽種打我……”


    吳三桂冷哼一聲。“我可以容忍你胡鬧,但是你也要有個度,雪珂是我親骨肉,你可以不喜歡她,但沒權利罵她……”


    美婦哪裏聽得進吳三桂的話,不待他說完就已經張牙舞爪的撲上去,沒頭沒臉的抓向吳三桂。“你打,你繼續打,有能耐你打死我……”


    “你瘋了?”吳三桂一把推開女子,由於力氣用得大了些,女子跌坐在地上。


    “母親……”這時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剛好從院門進來,見到這一幕立刻跑過來攙扶美婦,經過吳三桂身邊時恭敬的喊了聲“父親”。


    “應麒,扶你母親去換衣服,今天是什麽日子,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吳三桂丟下一句話大步朝前院走去。


    美婦本待要甩開兒子的手再哭鬧一番,見吳三桂頭也不迴的走了,無奈從地上站起來。


    “母親,你和父親怎麽又吵架了?”吳應麒奇怪的問道。


    女子冷哼一聲拍打著衣服上的塵土。“還不是因為那個小賤人!”


    吳應麒猶豫了一下。“母親,雪珂已經夠可憐……”


    “你給我住嘴!”女子眼睛一瞪,用手指杵著吳應麒的腦門。“我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沒用的東西,早知道就該拿你去把你哥哥換迴來,你這是要氣死我嗎?”


    “母親……”吳應麒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哼,我絕不能再容忍下去。”女子不知想到什麽,臉上浮現出狠毒的神色,卻沒注意到身邊的少年正冷冷的用餘光看著她,臉上也露出同樣的表情。


    而此時在王府西側院的一座閣樓裏,一名少女托著香腮坐在窗邊,望著遠處的青山發呆,兩隻藍色蝴蝶纏綿著飛過來,雙雙落在少女的肩頭,緩緩扇動著翅膀靜靜看著她,似乎不忍心打斷少女的思緒,又似乎為她的美麗而癡迷,許久沒有離開。


    少女依然望著窗外,好像已經入畫一般。直到一名丫環的腳步聲傳來,才打破了這張連唐伯虎也畫不出的美女望山圖。


    “小姐,老爺叫您去前花園參加壽宴。”


    “你和他說我身體不舒服。”少女轉過頭,綢緞一樣的長發如湖水般流過肩頭,兩隻蝴蝶待到頭發碰到它們的一刹那才戀戀不舍的飛起來,在空中飛舞兩圈後又落在少女的長發上,仿佛兩隻蝶狀的頭花。


    從黑發中露出一張令世人嫉妒的絕世容顏,尤其是眉心處那一點如神來之筆的美人痣,仿佛天上的仙子誤落凡間,什麽沉魚落雁,什麽閉月羞花,都無法將這張臉的美描繪,凡世的詞語竟因為這張臉而變得如此無力。


    站在閣樓中的丫環與少女相處多年,此時再看到這張臉時,仍然出現片刻的失神,隻覺得自己枉為女兒身,隻怕再呆下去,連作女人的勇氣都要喪失。


    丫環答應一聲快速離開了,也不知是急著通知老爺,還是想逃離這座對她來說有如地獄般的閣樓。


    少女再轉迴頭看向窗外,園裏盛開的百花好像被風吹過,紛紛低下頭,那模樣就像委屈的女子在感歎自己生不逢時,生不逢地。


    一笑傾城水羨花,芙蓉空恨生一家,斜偎高窗空望遠,暗惱九天已無她。


    她叫陳雪珂,母親就是那個被世人唾罵成紅顏禍水,禍國妖女的陳圓圓,她不知道母親錯在哪裏,如果一定要尋個錯的話,就是長得太美,可是美也有錯嗎?


    她想不通,母親隻是一名弱女子,被幾個男人獻來搶去根本身不由己,先被田畹所擄,又被送與吳三桂,後又被劉宗敏所擄,最後又轉迴到吳三桂,母親又能怎樣,為什麽世人要罵她?


    世人都說吳三桂是因為母親才當的賣國賊,但其實他隻是為了自己的麵子,為了男人的尊嚴而已,母親又哪裏有錯?


    一個為了自己尊嚴而讓母親背負罵名的男人不配做她的父親,所以她隻承認自己叫陳雪珂,從記事那天起她就再沒叫過吳三桂一聲父親,隻叫他!


    “砰!”忽然,一陣青煙在閣樓中升起,同時一道黑影出現在少女身後。


    少女似乎沒有聽到動靜,仍然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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