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四雙眼驀然亮起,枯瘦如幹柴的右手好像幽冥地獄探出的鬼爪,詭異的從肋下探出,虛拍向對麵而來的三匹駿馬,同時自己跨下馬的四蹄深深紮入土地,嘶鳴一聲如木樁般站住。


    又是三聲嘶鳴,三匹駿馬仿佛同時撞在一堵無形的牆上,不但立時站住,反而還向後退了三步。


    “老東西,活膩了不成!”馬上三人騰空而起,各舉兵器從天而降砸向姚四。


    姚四左眼眯起,右眼睜開,不屑的看向空中三人,詭異的右手再次探出抓向兜頭而來的狼牙棒。


    為首大漢心中冷笑,自己兵器上的狼牙全部由精鐵打造,莫說是一雙人手,就是牛皮也能刺穿。


    “逍遙白玉手!”就在手與狼牙棒即將碰到的一刹那,原本枯瘦如柴的鬼爪好像落在水中的紙團一般,褶皺的皮膚突然舒展,變得如玉般光滑,整隻手掌同時變成脂白色。


    “不好!”為首大漢驚唿一聲,棒頭卻已被姚四抓在手中,鋒利的狼牙不但沒有刺進對方的皮膚,甚至還碎掉兩顆。


    與此同時,陳恂的馬車也已衝到姚四身後,姚四一直閑置的左手劃出一道奇怪的弧線看也不看朝身後拍去,拉著車的兩匹馬與大漢騎的三匹馬同樣遭遇,嘶鳴一聲原地停下。


    馬雖停下,但拉在後麵的車因為慣性朝前翻去,車輪剛剛抬起兩寸高,卻不知因何原因重新落迴地麵。


    一心二用的姚四自始至終沒有迴頭,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被他抓在手中大漢隻覺一股大力從棒上傳來,身體再不受自己控製,被姚四連棒帶人當作兵器掄向另外兩名大漢。


    兩名大漢見壯慌忙撤迴手中兵器,單手護在胸前,用身體生生扛住對方掄來的大哥。


    “砰!砰!”兩人好像隕石般朝道路兩邊飛去,姚四長笑一聲手腕一轉,好像托山力士般將右臂高高舉起,棒子直指向天,抓在另一頭的大漢倒立在半空中。


    “還不鬆手!”姚四有些好奇的抬頭看向依然緊緊抓著狼牙棒不肯鬆手的大漢,忽然臉色一變。“小心!”


    話音未落,狼牙棒上的狼牙紛紛如流星般飛出,朝著四周無差別射去,倒立在半空的大漢大笑一聲鬆開右手,旋轉的朝馬車上飛去,同時一篷篷銀光從旋轉的身體飛出,再次無差別的朝身體周圍射去。


    “閃開!”姚四瞬間拍出數掌,白玉手化作一堵白玉牆擋在身前,下一息身體一陣扭曲消失在馬背上,白玉牆也隨之消失,可憐那匹馬哀鳴一聲身上插滿銀鏢栽倒在地。


    一道黑影帶著一堵白玉牆如鬼魅般出現在陳恂身前,飛來的狼牙和銀鏢紛紛彈開,黑影身子橫起,將兩名趕車的下人踢飛,又托起陳恂朝後淩空飛去。


    “老東西,有種別跑!”為首大漢落在馬車上,態度囂張的看向落在不遠處的姚四和陳恂,兩名趕車的下人此時雖是摔在路邊,但毫發無損的從地上爬起來跑向一顆大樹後麵。


    “迴風追燕鏢,看來閣下就是燕子盜裏的老六,燕狼春!”姚四臉色凝重起來。


    燕子盜在江湖上也能排上一號,由九人組成,專幹打家劫舍的買賣,因個個身懷絕技,又居無定所,做案時得手即退,待官兵趕來時已不知去向,所以一直逍遙法外。


    這燕狼春排名老六,江湖人稱“毒燕兇狼”,因為他外表健壯,又手提重兵器,總會給人一種假象,卻不防他還精通暗器燕子鏢,每每與對手力拚時突發暗器,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燕子鏢塗滿劇毒,得此外號。


    如果此時隻有姚四一人,憑他的身手自是不會把對方放在眼裏,但身邊還有個絲毫不會武功的陳恂,有些投鼠忌器。


    就在這時,剛剛被掄出去的兩名大漢從路邊走來。“六哥,你看!”


    燕狼春詢聲看去,隻見一名大漢手中托著一塊好像木盆大小不規則的銀塊,此時銀塊已經被摔成兩半,露出中間的部分,顏色雖也是銀色,卻似乎有些不同。


    燕狼春從馬車上跳到大漢身前,接過半個銀塊,仔細看看忽然大怒道:“好你個狗官,竟敢用錫塊騙老子。”


    另一名大漢立刻從背上解下包裹,打開後又是一大塊銀塊,他將銀塊放在地上,用手中開山刀狠狠劈去,銀塊應聲而開,露出的中間部分顏色與前一塊完全相同。


    燕狼春臉色鐵青,也不說話,將自己背後的包裹直接扔在地上,大漢再次劈開,結果相同。


    “好,好,發信號,通知大哥他們!”燕狼春臉上的橫肉因為咬牙上下聳動著。


    “咻……吱……”一名大漢從懷中取出煙火筒,用火折子點燃朝空中指去,一道不是很亮的火彈從筒中射向高空,卻發出刺耳的燕鳴聲。


    功夫不大,似乎是極遠的地方相繼傳來數聲同樣的聲音,燕狼春轉頭看看站在不遠處一直未動的姚四,裂開大嘴無聲的笑笑。“走!”帶著兩名大漢重新騎迴馬上,撥轉馬頭朝來時的方向奔去,功夫不大消失在塵煙中。


    兩名下人從大樹後來到馬車旁邊,兩匹拉車的馬早已中鏢死去,車身上紮滿好像燕尾一樣的銀色飛鏢,在陽光下鏢刃上散發著幽幽的藍光。


    “不要動,有毒!”一名下人試圖拔出一支鏢,卻被姚四出聲製止,鏢上塗滿劇毒,如果不小心劃破皮膚,就是見血封喉。


    “姚……叔,我中……鏢……了……”原本站在姚四身後的陳恂突然身子一歪朝前倒去。


    姚四臉色陡變,一把接住陳恂,將他翻過來,果然在左肩窩看到一支隻露出半截的燕子鏢。“陳公子,你別睡,睜開眼睛,我這就用內功幫你把毒逼出來。”


    陳恂苦笑著搖搖頭,氣若遊絲的說道:“姚……叔,不用……了,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我死後……你……一定要……把我……埋在……春天裏……”


    “春天裏是哪?不,你不會死!你倆是死人嗎?還不快把清水拿來!”姚四有些慌亂,如果陳恂真的死了,他如何跟孝莊交待。


    兩名下人慌忙從車廂裏翻出水囊,姚四顫抖著手伸向燕子鏢,忽然眉頭一挑,臉現怒容!“臭小子,連我都敢耍!”


    “嘻嘻……被您老人家看出來了,我見氣氛太緊張,給大家放鬆一下!”陳恂眼睛一轉嬉皮笑臉的從姚四懷中爬起來。


    姚四狠狠的瞪一眼陳恂,卻又好奇的看向他的肩窩,陳恂伸手就要拔下那隻燕子鏢,卻被姚四伸手攔住。“還是我來吧!”


    姚四小心的拔出燕子鏢隨手甩到路邊的草地,鏢身沒體而入不見了蹤影。他仔細看看陳恂衣服上的破洞,心有餘悸說道:“原來你小子還穿著內甲,我都沒看出來,如果所料不差也隻有天山派的金蠶絲甲才能如此輕薄。”


    “姚叔果然見多識廣,這件寶甲可是從鼇拜府裏抄來的,您可別說給皇上和太皇太後聽啊?”陳恂湊上前笑嘻嘻的低聲叮囑著。


    姚四心中不由一動,他這一生莫說是朋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陳恂肯把這個秘密告訴他,還拉著他一起保密,讓他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這就是朋友嗎?


    “你是如何中鏢的?”姚四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陳恂的話,隻好岔開話題問出他一直想問的事情。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這支鏢射在馬車的鐵東西上彈過來的。”陳恂不太確定的推測著,雖然他確實沒看清,但似乎也隻有這一個解釋能說得通。


    姚四點點頭,這個解釋他還能接受,憑自己拍出的那堵氣牆,不可能有飛鏢漏過去。


    這時周邊的行人多了起來,剛才兩邊動手時,街上隻有五六個人,他們怕被殃及池魚早跑到路邊的樹林裏躲起來,現在見沒事自然又走出來,站在遠處好奇的圍觀著,畢竟江湖人還是少數,像姚四這種級別的高手更是極為罕見。


    “我們走吧!”姚四掃了眼遠處人群,淩厲的目光讓人群立刻散開,目不斜視的紛紛各自趕路去了。


    陳恂小心繞過插在地上的飛鏢,來到馬車邊。“姚叔,咱們把這些飛鏢收了吧,不然被無辜百姓不小心碰到,死得就太冤了。”


    姚四驚詫的看了眼陳恂,心中再次升起奇特的感覺,隻覺這少年似乎有些與眾不同。“你到是心善!”


    在姚四的印象中,哪個高手動完手後不是飄然離去,至於留下的毒鏢,毒水,毒粉什麽的,誰會去管。剛剛還高來高往,出神入化,完事了卻蹲在地上扣毒鏢,這實在有損高手的形象。


    “我隻是覺得這麽放著實在不安全,比如這插在地上的毒鏢,很容易就會被路人踩到。”陳恂從車廂裏拽出一件換洗的衣服,纏在手上就要去拔鏢。


    “算了,交給我吧!照你這樣一支一支的拔,天黑咱們也走不了!你們拿好東西退遠點。”姚四輕歎一口氣,雖然他心裏不樂意,但也不得不承認陳恂說得有道理,這些鏢上塗得毒液至少要一兩天後才能失效,不過自己的高手形象還是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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