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們一聽,沒有一絲猶豫,還等什麽呀!挖河泥。


    春耕結束後,全縣的人都跑到河灘上挖淤泥去了。


    對糧食的渴望超過了一切,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待肥料漚好了,施肥的時候,大蟲看著青青麥苗道,“阿娘,阿娘,咱家田裏的野草沒那麽多呀!是我的錯覺嗎?”


    “不是。這是深耕帶來的好處。”沈慧娥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們說道。


    “真的嗎?”大蟲眼睛瞪的溜圓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說道,“這是為啥呀?”


    “草籽因為深耕埋在土裏很深的地方,長不出來了唄!”沈慧娥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說道,“或者長的少,有漏網之魚。”笑嗬嗬地又道,“不過肯定比以前少。”


    “能少一點兒是一點兒。咱們除草也少拔點兒。”狸奴高興地看著他們說道,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他們又道,“不知道這蟲子會不會也少了。”


    “蟲子?”大蟲眨眨眼看著他們,忽然意味過來道,“是去年種麥子前,放咱家的雞吃了吃蟲子,所以今年蟲子應該少了吧!”


    “對!”沈慧娥眉眼含笑地看著他們說道。


    “那可太棒了,蟲子比野草還討厭,野草比蟲子大,好拔。蟲子太小了,不好除。”大蟲滿臉哀怨地說道。


    “嗬嗬……”沈慧娥聞言笑而不語。


    “要是這雞能挑出苗和野草就好了。”狸奴純真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咱就不用這麽辛苦除草了。”


    “這不可能得,雞會把咱得苗都霍霍的,要是結穗了,那就更稱了它們的心意了。”小豆子嘿嘿一笑道,“如老鼠掉到米缸裏了。”


    “所以啊!非常遺憾啊!”狸奴噘著嘴說道。


    “好了,咱們施肥。”沈慧娥拿著劉丁做的新鮮的特製工具,保護苗的,將肥料撒在苗的周圍。


    肥料不多,不能大麵積的撒,要用在刀刃上。


    所以這田裏所有的人都拿著特製的工具施肥。


    清明前後種瓜種豆,家裏的菜園子也都種上了蔬菜。


    “阿娘,我不想再吃蒸野菜團子了。”大蟲看著手裏的野菜團子嫌棄地說道。


    “施完肥了,也除草了,明兒咱們去打獵。”沈慧娥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們說道。


    “好耶!”大蟲高興地說道。


    “不許浪費糧食,把野菜團子吃光了。”沈慧娥下巴點點他手裏的野菜團子說道。


    “知道!”大蟲將野菜團子硬塞到嘴裏,端起碗,灌了大半碗的水,才順下去。


    “唿……終於吃完了。”大蟲長出一口氣道。


    沈慧娥心疼地看著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卻隻能吃這些沒啥營養的東西。


    &*&


    “我們迴來了。”沈長生兄弟倆出現在院門口,衝著他們喊道。


    一下子打斷了沈慧娥的沉思。


    “是大舅,三舅。”大蟲迴頭看過去,抬腳跳過長凳迎了上去。


    “吃了嗎?”沈慧娥如墨玉的眼眸看著走進來的他們倆道。


    “吃了,吃了。”沈長生撩起衣服下擺坐在長凳上道。


    “你們的臉色不太好。”沈慧娥上下打量著他們說道。


    “為了趕路沒咋睡覺。”沈鵬來黑眸直視著他們說道。


    “看樣子這路上不太平。”沈慧娥輕蹙著眉頭看著他們說道。


    “阿娘怎麽知道的?”大蟲驚訝地看著她問道。


    “都不敢睡覺了,可不路上不太平。”沈慧娥緊皺著眉頭看著他們說道,“饑寒起盜心。”


    “這路上確實不太平,不過我們兩個大男人還不敢有人起什麽心思。”沈長生幽深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


    “平安迴來就好。”沈慧娥鬆了口氣,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有什麽消息嗎?”


    “沒啥好消息,都是糟心的。”沈鵬來眉頭皺成了川字,能夾死蚊子,“河中府許多店都關了,人心惶惶的。”


    “現在許多人都在觀望夏收。”沈長生如黑洞般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


    “我不看好。”沈慧娥眼神冰冷地說道,“征了那麽多民夫,他們就是吃糠,也得有糧食吧!”


    “啥時候放民夫迴家種地,事情才能有轉機。”沈慧娥深邃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烏雲盤踞在他們的頭頂,沒有一絲陽光。


    “不想了。”沈慧娥如黑洞般的眼眸看著沮喪的他們說道,“今年咱們得收成說不得能跟去年持平。”


    “我聽阿放他們說了,河泥是吧!”沈長生臉上露出笑容道。


    “嗯嗯!”大蟲點頭如小雞叨米道,“產量增加了,不怕他征糧。”


    “希望吧!就是吃糠咽菜,也比啃樹皮,挖草根好。”沈鵬來臉上露出舒心的笑容道,“總算有個好消息了。”


    “別激動,糧食收到家裏了,才是自己的,現在可不敢保證。”沈慧娥謹慎樂觀地說道,指指湛藍的天空道,“一切還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嗯!”沈長生目光溫柔地看著他們點點頭。


    “在河中府就沒有打聽出來新的消息嗎?”沈慧娥漆黑如墨的眼睛盯著他們倆說道。


    “有!隻是這消息,讓我感覺假的很。”沈長生劍眉輕挑看著她說道。


    “啥消息?”沈慧娥突然來了興致看著他們說道。


    “上麵的荒淫無道,大臣們勸諫,居然直接在朝堂上脫出去,給斬了。”沈長生撓撓頭看著他們說道。


    “你怎麽認為不可能呢?”沈慧娥好笑地看著他說道。


    “那些都是位極人臣啊!說殺就殺了。”沈長生不太相信地說道,“隻是勸諫要勤政,不要整日裏待在後宮。”


    “天老大,他老二,如果不能肆意妄為,那個位置還有什麽意思。”沈慧娥優雅地翻了個白眼說道,“我還以為朝廷沒了忠臣呢!”


    “可這忠臣沒了。”沈鵬來眸光黯淡地看著她說道,“這下子無人勸諫,也沒人敢了。這下子沒人管了,豈不是更加隨心所欲了。”


    “不想那麽多了,做好咱們得自己,”沈慧娥深邃如墨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咱們就是想,也做不了什麽?”沈鵬來抿了抿唇看著他們無奈地說道。


    “對了!糧價又漲了多少。”沈慧娥好奇地看著他們問道。


    “這糧價長得高的,咱是不敢問。”沈長生吞咽了下口水說道。


    “行吧!”沈慧娥聞言聳了聳肩看著他們說道,“猜得出來。”


    “不想了。”沈慧娥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們說道。


    “我們現在迴來了,見麵也容易,想聊以後再說。”沈長生站起來看著他們說道。


    “你們也趕緊迴家休息吧!”沈慧娥跟著起身道,“迴來了,也能睡一個安生覺。”


    沈慧娥將沈家兄弟倆給送了出去,目送他們離開。


    “阿娘,情況沒有好轉。”大蟲憂心忡忡地看著她說道。


    “也沒有變糟是吧!”沈慧娥眉眼含笑地看著他們說道,“咱們進去說。”


    沈慧娥坐在了長凳上看著跟著坐下來的他們說道,“沒再加征糧食,沒有在征民夫,算是好消息吧!”


    “還征啊!”大蟲聞言眼睛差點兒沒瞪脫了窗。


    “他想征,咱還能攔得住嗎?”沈慧娥眼神冰冷地說道。


    “那攔不住。”狸奴噘著嘴不滿地說道。


    “現在就看夏收之後,朝廷變化了。”沈慧娥深邃如墨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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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垂憐,風調雨順,到夏收完畢都沒有霍霍冬小麥。


    “阿娘,阿娘,畝產與去年持平了。”大蟲高興地手舞足蹈地說道,“能吃白麵饅頭了。”


    “咱們蒸饅頭,包餃子。”沈慧娥高興地說道,隻是笑意未及眼底,不知道要交多少賦稅。


    誰知道這賦稅會不會增加,一增再增。


    靴子沒有落地之前,這心始終提在嗓子眼兒。


    “還不知道要交多少稅呢!”狸奴小臉皺巴巴地看著他說道。


    “不管交多少,咱先吃飽了。”沈慧娥晶瑩剔透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


    “對!先吃飽了。”大蟲一蹦三跳地說道。


    豐收的喜悅還沒褪去,賦稅的增加一下子衝去了臉上的笑容。


    聽到皇榜上的內容,夏收的八成要上交,大蟲看著手裏的饅頭,頓時不香了。


    “還留下兩成。”沈慧娥唇角掀起一絲言不由衷的笑容道。


    “總比全都征走的好。”狸奴紅著眼眶說道,嗷嗚咬了一口饅頭,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抽泣地說道,“為什麽呀!”


    “不哭,不哭。”沈慧娥放下手中的饅頭攬著她的肩膀說道。


    沈慧娥看著他們一個個都淚眼漣漣的,索性道,“想哭就哭吧!”


    “嗚嗚……哇哇……”哭聲震天,一個個哭的不能自已。


    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漸漸地止住了哭聲。


    狸奴腫著哭的如兔子般的紅眼睛看著她問道,“您都不哭嗎?”


    “哭能解決問題嗎?”沈慧娥眼神平靜地看著他們那說道。


    “不能!”大蟲哽咽地說道。


    “那哭什麽?”沈慧娥溫潤如玉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嘴角掀起一絲詭異的笑意。


    “阿娘,您怎麽還笑的出來。”大蟲吸著鼻子不解地看著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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