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突然就發脾氣了,倆大佬也被他搞懵了,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陳柔還沒發泄夠呢,啪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她指對麵,韓玉珠的遺像,再說:“您二位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韓主席寧可收養我,也不把我交給你們?”


    韓玉珠明明知道她是誰家的孩子,但是死的時候留了遺囑,不允許聲張她的身世。


    在大的方麵,她當然是為了給兒子鋪路,但從小的方麵來說,其實她也在考慮九龍的環境問題,色情,盜竊,打架鬥毆,火拚,九龍就不適合女孩子生存。


    再拍桌子,陳柔又說:“就連我去了九龍都要被人動手動腳,更何況別的女孩子。”


    董爺真性情,比較衝動,但也著實生氣,就說:“阿柔你去指認,看那個人到底是誰,你放心,我不可能讓他活到明天天亮的。”


    但爾爺思考事情更加全麵,他也勇於道歉,說:“看來馬仔中確實有些害群之馬。”


    他想把事情甩出去,但陳柔偏把火往他身上引:“據我所知,九龍的女孩子基本都經曆過性騷擾,你們的害群之馬也未免太多了點吧。”


    她受了欺負,那個人不管爾爺還是董爺,都必定不會讓他好過。


    但當務之急是孩子受了委屈,要安慰她,董爺率先站了起來:“這樣吧,就算是我的錯,爺爺給你賠個不是,你也別生氣了,好不好?”


    事情還沒有定論,他算哪門子的爺爺?


    爾爺雖然站起來的晚,但話說得比董爺漂亮多了。


    他說:“冤有頭債有主,阿柔今天生氣,也不全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九龍許許多多的小姑娘,和叔公叔婆,爺爺奶奶們,我要做的也不應該隻是道歉,而是肅清隊伍,嚴行約束馬仔們,不叫他們以後再仗勢欺人,行兇作惡。”


    獨眼嘖的一聲,董爺直覺不妙,因為爾爺剛才這番話說的太漂亮,他怕陳柔聽了以後高興,就不認他,要改認爾爺做爺爺。


    目光瞟向爾爺,他的眼裏燃著嗖嗖的火焰。


    爾爺雖然沒他那麽激動,但唇噙冷笑,眼裏在飛刀子。


    倆人你來我往,眼神裏滿是刀光劍影。


    但顯然,就連爾爺也沒猜到陳柔今天這場鴻門宴的真正目的。


    她剛才還在生氣,但此刻突然抿唇一笑,卻說:“能跟二位同桌吃飯,真好。”


    跟親人同桌吃飯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但是能跟陳柔同桌吃飯,於這兩位老爺子來說,也是極難辦到的,看她笑的那麽開心,倆大佬再對視一眼,這迴爾爺的眼裏沒有刀子,董爺的眼裏也沒了火焰。


    也恰在這時,戴太太笑著進來了:“陳副主席,起菜吧?”


    再看爾爺董爺,又說:“今天,為了迎接二位賞光,我專門上新加坡請的廚師,雖然你們沒有聽過他的名字,但是……我們韓主席活著的時候,他是聶氏總廚。”


    這下不說爾爺和董爺,獨眼和雞哥的眼睛都亮了。


    雞哥知道的比較多,說:“是鮑魚張吧,聽說他的溏心鮑香江第一。”


    戴太太笑著說:“當年我們韓主席最愛吃的,就是他的溏心鮑,賞個臉吧。”


    按理,爾爺和董爺是絕不可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但如果是韓玉珠坐在中位,而且戴太太請來的大廚,還是在如今已經不出山燒菜的名老廚呢?


    戴太太一拍手,服務員端著菜魚貫而入,這下董爺爾爺不吃,也得吃了。


    但今天這頓飯花了那麽大的代價,陳柔當然不可能就這麽簡單的,隻是吃個飯。


    不過既然人都請來了,當然是要讓人先吃高興了再說。


    而且陳柔畢竟有事相求,恩威並施嘛,等到溏心鮑魚上來,她給服務員眼色,示意對方不要幫忙,繼而起身到了爾爺身邊,突然說:“不對!”


    雖然表麵和氣,但爾爺和董爺心裏有火,除了例菜以外,桌子上的菜幾乎沒有動,也隨時準備著挑對方的刺,或者是找個由頭幹一架。


    這時陳柔突然說不對,爾爺一凜:“怎麽了?”


    董爺一個眼色,身後的獨眼也立刻拿起了匕首,但陳柔用叉子叉起鮑魚,卻說:“我最愛吃鮑魚了,但服務員給你的鮑魚比我的大。”


    再一笑,又說:“把你這隻給我,把我的換給你,好不好?”


    所以她是在跟自己撒嬌?


    爾爺斜眼瞟著董爺,笑聲格外慈祥:“我老了,不愛吃這些,都給你。”


    為什麽隻搶爾爺的鮑魚,不搶他的?


    董爺又委屈又難過,但孩子隻是為了隻鮑魚,難道他要吵架嗎?


    好吧,他暫且忍著,但他也不吃鮑魚了,反正爾爺和雞哥趾高氣昂的臉,他一看就飽了,但就在這時廚子又上來一道菜,燒乳鴿,當然了,也是例菜。


    陳柔其實隻看了一眼,董爺也全然是因為愛孫女的心,由心而發,一看就說:“謔,這隻乳鴿可真大。”


    其實當然是陳柔授意,戴太太故意的,但她給陳柔的乳鴿特別小,給董爺的一隻格外大,霍岐沒眼色,見陳柔的乳鴿小,把自己的端了起來,不過董爺立刻哼的一聲,獨眼已經把乳鴿端過來了:“大小姐,吃這一隻吧。”


    陳柔接了過來,也不拘束,直接撕了一條乳鴿腿,大咬了一口。


    董爺再看爾爺,好吧,這迴換他得意了。


    爾爺簡直都快要氣死了,因為他是真心喜歡陳柔那個孫女,她突然跑到他身邊,叉走他的鮑魚,那種能被信任,疼愛的人肆意冒犯的感覺,簡直無法形容的好。


    但是董爺個老不死的,學人精,凡事搶他,學他。


    他真恨不能掏出槍來,一槍給斃了。


    但一看孫女吃的那麽開心,他壓下憤怒,兩眼疼愛:“吃慢點,慢點吃。”


    陳柔在撒嬌方麵太有天賦,看的霍sir一愣一愣的。


    但其實在陳柔看來,那並非天賦,而是因為她從小沒有親人,渴望親人,也渴望親情,總是喜歡看別的孩子如何朝長輩撒嬌,學得多,也就善於去做。


    而給一棒子,就是要給甜頭,但甜頭給完,她的主題和宗旨不會變的,那就是,九龍必須要法治,也必須要警察的介入,所以等吃完飯,不著痕跡,她就又要進入主題,為霍sir爭話語權了。


    幾乎把一隻乳鴿啃的幹幹淨淨,她順道起了個話頭子,說:“九龍有一家烤乳鴿一直做得不錯,我本來想約我家阿涵,還有包玉燕,大家一起去吃的。”


    爾爺知道:“劉記燒乳鴿吧,就在我家附近,你們隨時來,我讓老板烤好點。”


    結果陳柔不著痕跡就轉了話題,說:“我當然可以隨時都去,但是別的女孩子呢?”


    爾爺眼神突然一陰,因為他大概估到了,陳柔今天,就是要讓霍岐奪他的權。


    而如果說1997到了,胳膊扭不過大腿,他願意低頭。


    但霍岐隻是大英皇家警察,九龍又不是租界,他們又憑什麽讓霍岐管?


    董爺也立刻意識到問題了,而涉及權力,他跟爾爺的心思是一樣的,這時他倆彼此交換一個眼神,當然也已經想好,要怎麽反駁陳柔了。


    但陳柔是這樣說的,她先說:“爾爺,董爺,您二位現在是九龍的大佬,以後也會是,九龍的市民需要你們二位的照拂。”


    倆大佬再交換個眼神,都有點懵,心說難道他們猜錯她的心思了?


    但立刻她又說:“可是治安和反恐方麵,不是你們所擅長的,就好比兇殺,暴恐,販毒一類的惡性事件,嚴重影響到九龍的治安和市民的生命安全,既然警方在這方麵更加專業,也更有經驗,你們就應該交給警方。”


    她憑一己之力,沒可能把九龍的社團清理掉。


    而且九龍那麽多古惑仔,一下子社團沒了,他們去幹嘛?


    所以直接廢掉社團並不現實,陳柔的目的,也隻是引入法治和治安。


    話說,剛才她這番話,霍岐是恨不能拿個小本本記下來的。


    因為她雖然是在幫他從倆大佬手裏爭權,可是她非但不咄咄逼人,反而,說的雖然官方,但是也特別真誠,她也是從九龍市民出發的,站在最質樸,可也最站得住腳的角度,叫倆大佬都無法反駁。


    也果然,默了許久,爾爺點頭:“惡性事件,我同意交給霍sir。”


    董爺真不是學人,他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爾爺個老家夥,看起來病歪歪的,但隻要表態的時候,他總是會快他一步。


    這一迴董爺也絕不做學人精了,他舉起茶杯,以茶代酒:“霍sir,以後,九龍暴恐類的,以及涉及女性人身安全的案件,我可就全交給你了。”


    霍sir連忙端著茶杯站了起來:“我定不負二位爺所托,管理好九龍的治安問題。”


    再看陳柔一眼,他舉盞相敬,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這樣,一場偶然的事件,反而加快了九龍的法治化,而如果爾爺能迴到一天前,他絕對不會放任雞哥去董爺那兒拆台搗鬼,鬧事兒的。


    當冷靜下來一想,他也特別後悔,因為如果不是他眼紅董爺慈善做得好,想要拆台,也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的。


    轉眼飯吃飯,他們也該走了。


    在陰人方麵,爾爺向來比董爺更加擅長,就算走,他也要動個心思的,所以和董爺一起起身出門,他看似要跟董爺同乘一台電梯下樓,但眼看電梯來了,他卻突然說自己要去上個廁所,於是押後一步。


    電梯都來了,董爺當然就得走。


    他的心胸比較寬闊,也不計一時的長短,一心還在做慈善上,就笑著說:“阿柔,近幾天有幾個大陸的,曾經跟我一起做過生意的老板家的後代聯絡我,說想請我去大陸走一走,看一看,我想,反正我賬上錢也不少,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正好去大陸做做投資,也做點慈善事業,你覺得怎麽樣?”


    一個人要想做慈善,還能沒門路?


    陳柔得給老爺子添點信心,她笑著說:“如果您想去,事先通知一聲,我陪您一起去。”


    董爺要的正是這個啊,他一個孤寡老人,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就缺親情,隻要能用錢買得到,他就願意花錢,隻要孫女願意陪他就行。


    一把抓上陳柔的手,他說:“那咱們可就說定了。”


    陳柔笑著說:“隻要您肯去,我帶您去吃好吃的。”


    董爺一聽愈發高興了:“好!”


    送走了董爺,還有爾爺呢,陳柔趕忙迴來,再上電梯,就在電梯往上升的刹那,她突然有種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暈電梯。


    電梯上升的刹那她突然胃中逆反,一口差點吐出來。


    霍sir一看不對,忙問:“聶太,您哪裏不舒服?”


    陳柔想了想,說:“又是鮑魚又是乳鴿的,我剛才大概吃的太油膩了。”


    隻是一點嘔意,立刻就過去了,她也沒當迴事兒,電梯門開,見爾爺一臉陰沉的站在電梯口,老爺子一手拐杖一手雞哥,雖然身後一幫彪形大漢,可也低眉耷眼信掩落寞,忙迎了出來了,說:“您等的久了吧?”


    人說毒品上癮,但其實相比親情,它的效力還是太小太小。


    當一個人年邁了,不論再怎麽勤於鍛煉,身體還是會不避免的老化,腿腳會僵硬,脂肪會流失,就連身體的溫度都在漸漸走低,精力也會越來越差。


    而這時,有些自律性不夠的老人就會貪戀,沉淪於年輕異性的身體,並逐漸墮落,變成人不人鬼不鬼,既無道德,也無廉恥的樣子,並迅速糟蹋掉自己的身體。


    但如果一個年輕的時候修行夠好,他到了晚年,就會有足夠的親情陪伴,就好比陳柔,瞧瞧她多年輕啊,多朝氣蓬勃,她還擁有一身好功夫,心眼也不差於人。


    趙匡胤杯酒釋兵權,厲害吧,但她一杯茶,就把兩個大佬的兵權給卸了。


    但是,爾爺雖然看到她的心機,也看到更深層次,她是在為了聶家的房地產而奔走,但是,哪怕知道她對他的親情並不算太多,可年邁如他,還是願意盡可能的靠近這個年輕的,朝氣蓬勃的孫女,因為隻要靠近她,他就會由衷的開心。


    他也終於意識到,為什麽很多窮巴巴,過著苦日子的老爺子卻能整日眉開眼笑了。


    人家雖然沒錢,可是膝下兒孫滿堂,樂子就比他多得多呀。


    手扶上陳柔,這老爺子其實蠻綠茶的,說:“今天雞哥被打成那樣,我也奔走的太過,累的厲害,阿柔,辛苦你一趟,送我迴九龍吧。”


    抄鍋底才能撈到大肉,晚走的人也有福利。


    反正董爺已經先迴了,陳柔也不假思索,說:“行的,我送您迴去。”


    她以為剛才的嘔逆隻是個偶然,也僅僅是因為吃多了而已。


    但才上電梯,她竟然敏銳的聞到電梯的機油味,而且她原來最喜歡聞機油味兒的,夜裏睡覺都要抱碰一架槍才安心,可今天,她竟然因為機油味而反胃了。


    電梯下行的刹那,她一口酸水差點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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