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迴來啦?”


    小白猿遠遠地喊了一聲。


    它驚訝地道:“怎麽還賺了匹馬?這玩意兒怎麽長鱗片?也是個混種啊?”


    “蛟鱗馬,在棲鳳府內,頗為罕見。”


    林焰淡淡說道:“施家給那位施旭公子準備,用來在緊要時刻逃命的,現在歸我了。”


    他摸了摸這匹蛟鱗馬的腦袋。


    似乎因為此前,陸公的那幾次藥浴,以靈符化入了蛟鱗馬的鱗片。


    雖然不是同一匹馬,但這一匹蛟鱗馬同樣對他頗為親近。


    據傳最早的蛟鱗馬,是在很久遠的時代裏,蛟龍與駿馬,結合生出來的,具備部分蛟龍的血脈神通。


    時至今日,血脈稀薄,神通消隱。


    但比起一般的馬匹,速度更快,力量更強,耐力持久,且身上鱗甲有防護,依然是罕見的神駒。


    小白猿嘖嘖地打量了幾眼,旋即目光落在那個還在滴血的包袱上。


    “老爺這麽快就得手了,小的還以為,不免一番血戰,才能殺出城來的。”


    “原本想要出城,確實不容易的,而且城中不乏人族強者,我不見得真能闖出來。”


    林焰笑了聲,似乎有些自嘲,說道:“可是我身上,背著一張護身符,所以豐城上下,無人敢攔。”


    “護身符?”


    “李神宗的戰書。”


    “這也算護身符?”


    “這場約戰,即將開始,誰將我攔在豐城,誰就是有意阻攔此戰,落他李神宗的麵子。”


    “所以豐城的高層,才不敢阻攔老爺?”


    “李神宗隻是擺在明麵上的理由,他們真正在意的,是我背後的監天司,以及我如此年輕,而展現出來的潛力。”


    林焰笑了聲,然後說道:“不過,沒有李神宗這個擺在明麵上的理由,那位大城守還不好找理由,幫我脫身!”


    看了一眼腰間的照夜寶刀,旋即又聽得林焰感慨道:“自從進入監天司以來,我自問立功不少,也算是打下一番顯赫戰績,但真正讓棲鳳府都聽到無常之名的,竟然是李神宗的一封戰書!”


    “這一封戰書帶來的名氣,遠勝於我浴血奮戰,斬妖除魔。”


    “三百年來,棲鳳府天資最高,他李神宗的分量,比我預料之中,要沉重得多。”


    “也罷,這次先打了小神宗,等了結掉高柳城的事情,再去找李神宗。”


    “天色晚了,去前方的淨地,歇息會兒。”


    ——


    棲鳳府內,各方城池,各處淨地,他們糧食的來源,有多數是出自於豐城。


    有著來自於各城的官方勢力,以及各方的商行。


    也有著不少流亡於淨地的百姓,憑著白日裏勞作所獲,前來向豐城,交換糧食。


    有部分人,雖非豐城百姓,但也得了差事,能有幸替豐城的地主,耕種良田,入夜則歸淨地。


    因此在豐城的周邊淨地,少有空處。


    甚至部分淨地,長久以來,有人定居。


    “老爺,這附近的淨地不好找,不過,前方有個中小型的淨地,那裏人還未滿。”


    “過去吧。”


    林焰騎著蛟鱗馬。


    小白猿騎著另一匹馬,又牽著一匹馬,朝著前方淨地而去。


    未過多久,便見那一處淨地,有人提刀臨近,上前阻攔。


    “此處淨地,已是我家商行,與豐城簽訂契約,長久所居之處,外人不得踏足,請另尋淨地!”


    “哦?”


    林焰眉宇一揚,說道:“淨地是人族棲身之所,什麽時候成了私產?臨近入夜,驅人離開,等同害人性命,這是棲鳳府內的鐵律!”


    “什麽鐵律?”


    那護衛頓時惱怒,便要強行驅趕。


    卻在此刻,後方傳來聲音:“大膽!我等隻是暫居淨地,什麽時候成了淨地的主人?”


    “還不退下,請這位公子進來?”


    “……”


    那護衛臉色微變,才應了一聲,讓開道路。


    林焰神色如常,駕馬往前而行。


    而此刻在淨地之中,剛才開口說話的老者,貌若甲,神色有些凝重。


    “掌櫃的,怎麽放外人進來?這不是平白添麻煩嗎?”


    “不放進來,問題就大了。”這甲老者無奈道:“你們這些沒眼力的,瞧一瞧人家什麽打扮?”


    “什麽打扮?”有管事的往外瞧了一眼,低聲道:“兩個人,三匹馬?”


    “能養得起馬的,可不是一般人。”這甲老者語氣沉重,說道:“尤其是那匹渾身鱗甲的,恐怕是蛟鱗馬,棲鳳府內極為罕見,養得起這等神駒的,不是咱們能得罪的人。”


    “還是掌櫃的有眼力。”這管事人聞言,才是恍然,鬆了口氣。


    “你們以後,多長點心眼。”這甲老者說道:“那匹沒有人騎的馬,邊上有個包袱,都滲出血來了。”


    “您的意思是,這兩位是個兇人?”那管事的嚇了一跳。“所以不要得罪,隻要對方不過分,暫且讓著,晚上送一袋子稻穀過去。”甲老者說道。


    “您老也太小心了些,他們就兩個人,咱們這裏可有三十多人。”那管事的,不由得說道:“再說了,淨地之內,不能見血,人家也不見得敢動手……”


    “行走在外,多留點心思,不是壞事。”


    甲老者這樣說來,便也隻是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與此同時,林焰和小白猿,駕馬入了這中型淨地,也不打算跟這些商行交流。


    小白猿將三匹馬,拴在了內中。


    而林焰則坐在角落,微微閉目。


    這一路行來,他心頭其實有些沉重。


    他在探索冥府石門時,接了那一塊令牌。


    掌心之中的涅槃神卵,吞噬了那出自於“冥府”的令牌。


    原本涅槃神卵有十八道紋路,九陰九陽,相對平衡,但因為吞噬那令牌之後,陰氣壓過了陽氣。


    這一次,又忽然吞噬了那“稻穗”,得以陰陽平衡。


    這本身是一件好事。


    但讓林焰感到不安。


    “是豐城神廟?還是那位天公神王?”


    林焰看著掌中的涅槃神卵,心中暗道:“我已是煉氣境,卻在瞬息之間恍惚,被扯落馬下,跌在稻田當中。”


    “這等手段,防不勝防,未知而神秘。”


    “我終究還是不夠強大!”


    他吐出口氣,心道:“那古怪的稻穗,看起來像是‘豐城’對我的一次饋贈?”


    盡管此刻看來,像是一場機緣的饋贈。


    但是,卻正好平衡了涅槃神卵的“陰陽失衡”之事。


    他不覺得這是一個巧合。


    那就代表著,在他進入豐城之後,全然未有察覺,就已經被“窺探”到了涅槃神卵的存在。


    林焰的眼神,充滿了凝重。


    他已入煉氣境,無論放在哪一座城池,都是當之無愧的人族高層強者!


    但來到豐城,竟然對於諸般“異狀”,全然沒有察覺?


    “好在此刻看來,倒也不像是對我有所不利。”


    林焰握掌成拳,心中暗道:“關於此事,目前多加猜測,也無用處,等迴到高柳城……曾經在梧桐神廟作為廟祝的陸公,應該會給我準確的答案!”


    “這位公子……”


    這時便見一名商行的管事,臨近前來,手中提著一個小布袋子,施禮道:“我家掌櫃的,見天色晚了,給您送些糧食來。”


    “不必了。”


    林焰抬手道:“隻是今夜,恰好大家都借著這淨地歇息而已!此前素不相識,往後多半也無交情,收了伱們的東西,往後迴報不得,心中有愧……”


    他擺了擺手,便讓對方退了下去。


    對方商行見他如此作風,也沒有堅持。


    畢竟在這個世道,糧食極為重要,可謂厚禮。


    對方不收,他們也就省下一份,留作自用。


    但隨後,就見小白猿掏出一條蛇來,嘿然道:“老爺,咱倆最近吃的都是素餅,今兒開開葷……”


    這是林焰進入豐城之後,小白猿閑著無事,在山林裏捕捉的。


    隨後就見小白猿準備著手處理這條蛇,又朝著商行的人喊道:“放心,知道規矩,早就捏死了的。”


    淨地之中,不能殺生。


    這是世間所有人族恪守的規矩。


    所有踐踏規矩的,無一例外,都遭遇了不祥之兆。


    而林焰第一次棲身淨地便遭遇不祥之兆,隱約明白這其中的變化。


    “這條蛇已經死了,可以在淨地之中處理掉。”


    林焰暗道:“但如果是活著的,就不能在淨地之中殺……”


    大約是新死的生靈,血肉連同魂魄,會驚醒淨地之中的鎮物!


    但每一座淨地當中的鎮物,都有所不同。


    所產生的不祥之兆,也未必相同。


    隨著火焰升起,小白猿烤著蛇,看著滋滋冒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老爺,你說這條蛇,烤著都很香……”小白猿咕噥著道:“我都不敢想,要是把大印江上那條蛟龍烤了,是什麽味道。”


    “那條蛟龍,在大江囚龍柱之下,今後負責治理大印江,別想著吃它了。”


    林焰緩緩說道:“當然,如果哪天,它又興風作浪,你可以考慮嚐一下烤蛟龍。”


    聲音才落,就聽得外邊傳來怒喝之聲。


    “什麽人?還不快滾?”


    嘭地一聲!


    說話的商行護衛,被砸在了牆壁上。


    然後就有個渾身浴血的老者,跌跌撞撞,逃入了淨地當中,一頭栽倒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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