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池中,


    大龍船上頂層,


    申大相公已經站到了欄杆邊,笑看著下麵甲板上正在朝小龍舟走去的徐載靖。


    申大相公一旁與他資曆相當的大周高官王韶王大人同樣憑欄而立,輕聲道:“申兄,能夠請動這勇毅侯家的小兒子,您真夠厲害的!”


    轉頭看了一眼王韶大人,申大相公笑道:“這可不是我請的,小輩兒們早就商量好了!人家看的是鄭家的麵子,全的是和我家瑞哥兒的情分。”


    “哈哈哈!”


    王韶大人捋著頜下胡須笑了一聲,繼續道:“原來如此!”


    說話的時間,


    大龍船兩側伸出了巨大的船槳,


    船槳劃動和池中數十艘小船的拖拽下大龍船開始緩緩動了起來。


    申大人看了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一眼,道:“如今陛下心中有宏圖大略,我等文臣武將和睦相處並不是什麽壞事兒!”


    “隻有擰成一股繩勁兒往一處使才能對付北邊的強敵啊!”


    王韶大人認可的點頭:“申兄雖在京中時日不長,但所想卻是比下官長遠許多!如此,家中犬子的婚事,我心中也有數了。”


    “王大人過謙了!謔,這徐家哥兒所在的小龍船劃得倒是有模有樣。”


    聽著申大相公的話語,王韶王大人也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池中小龍舟,


    有裝飾著彩線的粗壯纜繩係在小龍舟尾部,


    雖然大龍船兩側有船槳,靠近臨水殿的時候,就是倒著過來的不需要調轉方向,


    但如此大的龍船上上方還有兩層建築,為了船體的穩定船艙中必須要有重物的。


    而這大龍船的艙底就有數十塊桌子大小的元寶狀鐵錠作壓艙石。


    所以拉拽的小龍舟尾部的纜繩吃勁繃的直直的。


    此時,徐載靖已經用襻膊將衣袖束,手中握著船槳坐在小龍舟尾部靠近舵手的位置用力劃著。


    “咚咚梆!”


    前方鼓手有節奏的敲著,


    這小龍舟上加上徐載靖共五十個人,劃槳的節奏和這鼓聲一致。


    “五郎,你用勁可以更大一些!”


    徐載靖身後上了年紀的舵手喊道。


    聽到這話,徐載靖更加用力的劃了起來。


    老舵手感受著小龍舟‘動力’的變化調整著手中的舵柄,讓小龍舟保持著前進的方向。


    這老舵手出身唿延家的水軍,掌舵那是幾十年吃飯的本事,技藝十分高超,適應了一會兒後,便調整好了掌舵的節奏。


    很快,


    大龍船便離開岸邊停在池中。


    “收纜!”


    大龍船上傳來喊聲,


    小龍舟尾部的纜繩便被解開收了迴去。


    數十艘小龍舟逐漸遠離,去往龍舟奪標的起點。


    此時氣氛還算放鬆,徐載靖一邊劃槳一邊和身前一般動作的鄭驍、顧廷燁和李家饕餮魑魅兄弟說著話。


    “靖哥兒,你今日可有看到那賊鳥廝?”


    顧廷燁迎著池中春風側頭喊道。


    “沒來!”


    “昨日不是很兇嗎!今日怎麽成縮頭烏龜了!”


    顧廷燁說完用力的劃著,似乎昨日追他的那人就在他的槳下。


    “二郎,別如此浪費力氣,省的等會脫力了!”


    鄭驍在一旁喊道。


    喊完後,鄭驍看著顧廷燁不再亂用力,迴頭看著徐載靖:“五郎,你也別衝動!怎麽說那廝也是陛下親衛侍從,輕易不能傷了性命!”


    “我曉得其中利害!”


    徐載靖笑著朝鄭驍點頭道。


    小龍舟緩緩的停在了起點,有人忙著將各家的旗子豎起插在小龍舟上。


    “顧二郎,聽說昨日你馬兒跑的很快啊!”


    “明日我等邀請那張家哥兒去城外打馬球,你可要去?”


    一旁小龍舟上有京中勳貴子弟嬉笑著喊道。


    顧廷燁轉頭看去,隨即迴道:“韓五郎?本公子沒空和娘娘腔打馬球!”


    “你說誰娘娘腔!?”韓程雲喊道。


    “沒空?顧二郎你不會是不敢去吧?”


    聽著聲音,顧廷燁瞪了過去:“呂三郎,有你什麽事兒?你個腎虛的摻和什麽?”


    “明日我和韓五哥組隊!怎麽沒我的事兒?腎虛?誰他媽腎虛!”


    顧廷燁瞪著自小就和他不對付的呂三郎,靈機一動,道:“好,那我便和靖哥兒組隊,明日在馬球場等你!”


    “好,一言為定!”


    韓五郎和呂三郎這兩個國公府的弟子一副計謀得逞的對視了一眼。


    昨日的事情他們可是知道的,他們恨不能看到徐載靖明日在馬球場上打人,最好殺人才好!如此便能讓徐載靖這廝進監牢!


    待遠處的標杆插好,


    大龍船上有水軍尉校舉著旗子出現。


    “入水!”


    徐載靖等人紛紛將船槳放進了池水中。


    岸邊,


    往年徐家帳子所在的最佳位置,此時卻已經坐滿了鄭家的女眷。


    看著池中大龍船停下,小龍舟解纜,


    各家帳子中的大娘子、貴女們便紛紛朝池中看過去。


    鄭家帳子中,


    鄭大夫人看著被顧廷熠、柴錚錚和榮飛燕等京中貴女簇擁著的鄭旎,眼中有些許笑意。


    “咱們成婚的時候,可沒有這些噱頭!”


    一旁的英國公夫人笑看著姑娘們說道。


    “夫人說的是!但架不住這金明池玉雕的寓意好啊!”


    鄭大夫人輕聲迴道。


    “你看徐侯家安姐兒,還有嫁到你家的陶家姑娘,那可婚事可都是美滿幸福,安姐兒更是一舉得男!”


    想著家中四郎張方領媳婦兒變大的肚子,英國公夫人臉上笑容更加深了。


    另一邊的柴夫人有些擔心的說道:


    “說起來,那幫小子們一股腦的上了那艘小龍舟,他們這幾個又沒一起操練過!也不知道能不能搶到那玉雕。”


    鄭大夫人擺了擺手中的帕子道:“申家瑞哥兒本就體弱,此時也在那船上!他能有這麽個心意我心中便高興!能不能奪標隨緣便好!”


    “開始了,要開始了!”


    張家五娘指著遠處的大龍船喊道。


    “咱們出去看看!”


    說著,眾貴女們便簇擁著鄭旎朝外走去。


    隨後,


    遠處大龍船前的水軍尉校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旗子,


    金明池中的鼓聲瞬間嘈雜的響了起來。


    一開始,


    掛著‘申’字旗幟的小龍舟並不靠前,


    但是劃出十丈左右後,


    這申家龍舟上的劃手每一次用力劃槳,龍舟就往前竄一大截。


    隻是四五個唿吸,


    申家龍舟便脫眾而出,


    而且優勢在不停的擴大。


    靠近終點處掛著芍藥玉雕的竹竿處的時候,居然都是滑著過去的。


    船頭處的申和瑞麵上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輕輕將那玉雕拿在手中。


    申和瑞動作的輕輕的,但船尾處的老舵手卻是大喘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眼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前麵的徐載靖。


    老舵手操舵多年了,還真沒遇到過今天這樣的情況。


    幸虧方才拉大龍船還有去往起點的時候他適應了一番‘動力澎湃’的某新上船劃手,


    再加上他有幾十年操舵的豐富經驗的積累,不然今天這艘小龍舟八成得偏了方向。


    這時,


    徐載靖抽迴了船槳,笑看著輕鬆操舵的老舵手,拱手道:“老丈技藝高超!”


    老舵手麵上有了笑容:“五郎也是。”


    “哈哈!”


    徐載靖笑著拱手。


    說著話,


    小龍舟便朝著金明池岸邊駛去。


    岸邊,


    鄭旎被貴女們簇擁著站在鄭大夫人身後,看著金明池中正在靠過來的小龍舟。


    鄭旎眼中船頭站著的那人瞧著比去年元宵燈會時消瘦了許多。


    小龍舟靠岸,


    申和瑞如之前奪標的人一般,捧著玉雕走到了鄭大夫人身前說著話。


    鄭旎看著申和瑞,


    顧廷熠卻在看二哥顧廷燁,


    柴錚錚和榮飛燕則看向了站在船上係著襻膊起哄的錦衣少年。


    因為等會兒還有一場,


    送完玉雕後,申和瑞便迴到小龍舟朝起點駛去。


    岸上,


    人群中,


    柴錚錚挽著柴夫人的胳膊朝帳子走去。


    看著周圍喧鬧無人注意,


    柴夫人低聲同柴錚錚道:“瞧著靖哥兒活蹦亂跳的樣子,定然是沒受傷的!”


    柴錚錚點了下頭。


    “這張家小子性格也太過怪戾了.”


    說著,柴夫人搖了搖頭。


    進了鄭家的帳子,


    柴錚錚和顧廷熠等幾個一起去了鄭旎身邊,欣賞了一番這金明池頭一等的好東西。


    “瞧著和安梅姐姐屋中的那個有些不一樣呢!”


    張家五娘看著鄭旎手中的玉雕說道。


    榮飛燕眼中滿是羨慕的迴道:


    “聽說這是李家大匠新作的款式呢!要是年年一樣,可不就沒什麽意思了!”


    說著,榮飛燕看著鄭旎遞過來的芍藥玉雕,趕忙擺手示意自己不用拿著看。


    又是一陣鑼鼓後,


    龍舟競標第二次結束。


    奪標的兩艘龍舟駛到了大龍船下,申和瑞和另一位上了大龍船。


    當徐載靖準備帶著齊衡上龍舟,一起去奧屋那邊和梁六郎、喬九郎一起釣魚的時候,有小內官走到了船邊。


    朝著徐載靖、顧廷燁等人微微躬身後笑道:“五郎,殿下說請您過去說話兒。”


    顧廷燁麵上有些失落道:“唉,五郎,今日可能無法與你比拚釣技了。”


    上龍舟的齊衡也是連連點頭,麵上頗有些失落的神色:“想必六郎更加遺憾。”


    很有自知之明的徐載靖看著兩人,擺手道:“去去去!你們這話都說得出口!饕餮,魑魅,你倆陪他們去,莫要沒了咱們的威風!”


    李家兄弟笑著拱手。


    徐載靖則直接上了大龍船。


    小龍舟朝著奧屋一側的岸邊駛去,


    顧廷燁坐在小龍舟中沒有劃船,隻是和李家兄弟說著話,打聽了幾句在白高的戰陣之事。


    劃了有一會兒,快到岸邊的時候,坐在一旁的齊衡指著奧屋旁說道:


    “二叔,你快看!”


    顧廷燁抬頭看了眼,嘴角露出笑容:“梁晗這廝身邊的女使瞧著倒是頗為漂亮!還摸人家小手兒,賊鳥廝!”


    “二叔,那女使你看著不眼熟麽?”


    “嘶!衡哥兒,你這一說還真是有些眼熟!好像是去年和梁晗去奧屋邊兒上.”


    小龍舟很快靠近,


    梁晗也早早的鬆開了身邊女使的手。


    看著從小龍舟上下來的眾人,梁晗眨了眨眼:“我靖哥兒呢?”


    大龍船上,


    徐載靖和趙枋站在欄杆邊兒上,


    小內官及女官都站在不遠處,


    聽著趙枋低聲問出的問題,


    徐載靖看了看四周後,輕咳了一下,貼到趙枋耳旁嘀咕了兩句。


    趙枋側頭看著徐載靖:“靖哥兒,也就是說他已經慫了?”


    徐載靖點頭:“他要是真敢迴答,還算是個漢子!如今看來那就是個色厲內荏之輩!”


    “那他今日要是來了,靖哥兒你還真下重手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昨日他如何對我,我就如何對他,怎麽能說是下重手呢!”


    趙枋看了眼徐載靖,遲疑了下道:“我聽父皇身邊的大內官說,那張家的以後要住在皇城禁衛城住的屋子中,以後輕易是不會出宮的。”


    徐載靖朝著趙枋拱手:“多謝殿下。”


    趙枋笑了笑:“靖哥兒,昨日也迴來了這麽多西軍的將士,到時咱們也和之前那般”


    徐載靖一愣:“殿下,這事兒,還是要請陛下首肯才行!”


    趙枋歎了口氣。


    盛家帳子,


    位置和去年相當,


    不過帳子裏的人卻比去年多了不少。


    聽著金明池中的龍舟競標的鼓聲、奪標後的歡唿聲,


    王若弗看了一眼滿臉都是驚訝神色的大房李大娘子,麵帶笑容頗為得意的舉起茶盞:“嫂嫂,喝茶!”


    “唉唉!”


    李大娘子側身端著茶盞後,側身朝外看去,歎道:“在宥陽就聽說這汴京三月開金明池是一大盛景,今日一瞧果然是名不虛傳!”


    王若弗笑了笑:“唉,這進京後年年來看,看多了也煩!”


    李大娘子想著這沿岸帳子中珠光寶翠的一眾汴京貴人,陪著笑低頭喝了口茶。


    王若弗放下茶盞:“說起來,去年我還陪著官人去過那大龍船!”


    “啊?喲!”


    李大娘子滿臉驚訝,隨後探身說道:“不是說陛下就在那大龍船上麽!”


    “對,當時我還見了陛下和娘娘呢!”


    聽著帳子裏的對話,


    正在帳子門口看風景的淑蘭和品蘭一般驚訝的朝身二房的三個蘭看去。


    如蘭點了下頭,


    明蘭輕聲道:“是真的。”


    墨蘭側身看著外麵,暗自翻了個白眼兒,嘴唇囁喏間,依稀是在說‘有什麽了不起的’。


    然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墨蘭麵上一下換成了笑容,朝著不遠處福了一禮。


    這動作引得如蘭側頭看過來,也是趕忙福了一禮:“小公爺!二叔!”


    齊衡笑著點了下頭,顧廷燁笑著擺手:“我找你們哥哥一起去釣魚!”


    說著,便朝正在岸邊的盛家長柏、長梧和長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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