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國坊


    寧遠侯府


    二門處,


    白氏和顧廷熠從馬車中走了出來,身高腿長的平梅已經在馬車旁站著伸出了手。


    顧廷熠笑著握了上去。


    待兩人下車,


    白氏側頭看著一旁被稚闕扶著下馬的顧廷燁,眼中有些無奈的搖了下頭:“晚上讓廚房熬些養胃的米粥給燁兒送過去。”


    常嬤嬤有些心疼的看著顧廷燁道:“是,夫人。”


    平梅在一邊道:“大哥、載章還有小五他們和二郎在一個桌上,也不知道攔著點,看把二郎給灌的!”


    “和徐家哥兒他們沒關係,是燁兒他自作自受,走吧!”


    進到內院,


    入了屋子便暖和了許多,


    白氏一行人開始解下披風鬥篷。


    “母親,方才進門的時候,管事媽媽就說侯爺他迴來了,怎麽沒看到人?”


    平梅說著話,把顧廷熠的披風拿到手裏交給了身旁的青霞。


    白氏坐到羅漢椅上,捧著一盞熱茶看向了廳堂中的女使:“你們可知道?”


    “迴大娘子,奴婢方才依稀聽到戚管事說有信來咱們府上,侯爺或許是去書房了。”


    “哦!”


    平梅點著頭坐在了白氏下首的椅子上,看了眼顧廷熠後笑道:“母親,這申家和鄭家的親事要繼續下去了,到時咱們送些什麽賀禮才好?”


    白氏想了想:“申大人在南邊為官多年,你娘家嫂嫂的父親也在南邊,之前記得聽你說過,兩家關係很不錯!”


    “鄭家驍哥兒和燁兒、靖哥兒更是朋友,賀禮咱們自當要比別人重一些才對!”


    一旁的顧廷熠道:“母親!到時女兒也想單獨給鄭旎姐姐備一份禮物.”


    當婆媳幾人在說話的時候,


    顧家祠堂,


    火盆中,


    信封和信紙正在緩緩的燒著,


    信封還沒燒完,依稀能看到信封上有‘衍雯’兩個秀麗的毛筆字。


    火盆中的火光倒映在顧偃開眼中,


    顧偃開看著前方某個牌位,眼中火光晃動一如他此時的思緒。


    “大公子!”


    門口站著的戚省戚管事叫人的聲音傳來。


    顧偃開舉起袖子在眼角擦了擦。


    “父親!您怎麽來祠堂了?”


    顧廷煜一邊去拿線香一邊問道。


    “我來看看你母親。”


    顧廷煜點頭看了眼火盆中快要燃盡的紙張,抽出線香走到蠟燭前將其點燃了。


    祠堂中青煙嫋嫋。


    顧廷煜在生身母親牌位前磕了頭後,看著母親的牌位道:


    “父親,今日下朝時,兒子聽皇甫尚書說有人準備給陛下進言,說應該準備明年攻伐北遼。”


    “此事您怎麽看?”


    聽到顧廷煜這話顧偃開一愣,沉聲道:“這些事自然由陛下和大相公們做決定,但這西北的戰事剛結束又同北遼開戰,是有些心急了。”


    “父親說的是!那您覺著真要有人進言,陛下他會不會同意?”


    “看陛下去年征伐白高不著急的樣子,多半是不會同意此事的,但會有不少人京中勳貴去鼓動陛下同意,畢竟隻有打起仗來,咱們這種武勳之家才能向上走。”


    顧廷煜道:“那父親覺著英國公會不會進宮”


    顧偃開擺手道:“英國公既不會鼓動陛下,也不會反對此事!反對此事會讓北邊想要建功的將士們寒心。”


    顧廷煜點了下頭:“打起來,他們也能趁機多撈些油水。”


    隨後又道:“姨媽她來信做什麽?是要請父親你出麵讚成兒子方才說的事情?”


    “嗯!”


    “這東昌侯府臉皮倒是夠厚的。”


    “煜兒,不論怎麽說那也是你外祖家!何況你姨媽不知道你舅舅所做之事!”


    “嗤!”


    隨後顧廷煜轉身朝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轉頭道:“父親,您是位優秀的將軍!但,此事您還是少摻和為好!”


    “你就是這麽和長輩說話的?!”


    顧偃開看著沒迴話徑直走出祠堂的長子,生氣的甩了一下袖子,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後看向了如林的牌位,緩緩的吐了口氣。


    當他搖了搖頭正要離開祠堂的時候,


    “大哥!”


    “大哥!”


    有兩個滿身酒氣的人出現在了祠堂門口。


    “老四,老五,你們怎麽過來了?”


    “大哥,今日京中故舊請弟弟我喝酒,說西北的那幾家收複白高,那是賺的盆滿缽滿!北遼如今正和金國撕咬,我大周應順勢出兵才是。”顧家四爺顧倫開說道。


    “四哥說的是,真和北遼打起來,憑著咱們顧家廣銳軍,功勞還不是順手拈來?”顧家五爺附和道。


    顧偃開搖頭:“此事以後再說!”


    “哎!大哥,你聽弟弟我和你說啊!”


    聲音逐漸遠去,


    祠堂中安靜了下來,


    如林的牌位前,香燭被風吹散。


    日落月升,


    唿延炯宅子,


    內院兒屋中,


    安梅正和潘大娘子坐在桌前,


    婆媳二人手裏都捧著噴香的飲子,身前桌上展開的是府中管事記錄的各家賀禮冊子。


    “謔,錚錚姑娘送的這禮品是夠重的!”


    潘大娘子在邊上說道。


    “我瞅瞅。”


    安梅探過頭看了眼:“嘶,這麽重,到時咱們可不好迴禮!”


    潘大娘子同意的點了下頭。


    安梅想了想後,嘴角帶笑問道:“婆母,那榮家送的什麽?”


    “我看看是一枚玉鎖。”


    安梅一聽趕忙道:“葉兒,去把東西拿來讓我瞧瞧!”


    潘大娘子好奇的看著安梅沒多說什麽。


    不一會兒,葉兒便捧著一個木盒走了過來。


    安梅打開木盒後,潘大娘子看著盒中靜靜躺著的一枚精致玉鎖歎道:“如此巧奪天工,怕不是禦賜之物。”


    “榮家這是下血本兒了!”安梅說著將玉鎖拿出來仔細看著。


    “這榮家的迴禮更不好籌備了。”


    安梅一笑:“到時再說!對了婆母,那我娘家母親送的是什麽?”


    說著將玉鎖放迴木盒。


    潘大娘子翻了翻後,臉上浮起了笑意,隨口念了幾個。


    安梅有些不高興的道:“怎麽都是保養身體的藥材啊!?”


    一旁的葉兒笑道:“姑娘這還看不出,夫人就是想讓你三年生倆唄!”


    “去去去!”


    勇毅侯府


    跑馬場邊木屋簷下掛著燈籠,


    屋中,


    徐載靖坐在火爐旁看著擺在桌上的一摞禮品。


    青雲站在一邊看著殷伯道:“叔父,您是說那門京外故舊關係早就淡了,不可能給我送禮?”


    殷伯點了下頭。


    徐載靖看著火爐上冒著熱氣的鐵壺道:“能知道兩家關係,卻不知道關係淡了,而且還冒名來送賀禮的,我看也就隻有那位東昌侯府的二姑娘了。”


    殷伯獨目瞪了徐載靖一眼,同青雲道:“既然人家送了,你收下便是。”


    “是,叔父。”


    徐載靖將燒開水的鐵壺提起來走到門口,放到屋外後關上門。


    “師父,你現在的樣子連鄧伯都認不出來,何必把自己拘在侯府的院子裏!”


    殷伯看著徐載靖:“天南海北的風景,我年輕的時候都見識過了,出去的風景還不如馬兒們好看!”


    “靖兒,你如今和皇城司主事關係不錯,大周幾個藩王情況他可與你說過?”


    徐載靖撓了撓發髻:“這幾日我倒是沒和兆眉峰大哥見過麵,師父,您問這個幹什麽?”


    殷伯歎了口氣:“如今大周精力都在北方,靖兒你卻是和幾個藩王有過節,一些事情還是要上心。”


    “師父,如今皇子茁壯,陛下又剛收複白高,那幾個藩王應該沒什麽心思了吧!”


    “靖兒,你把嚐過權柄滋味的人想的太簡單了!兗王距離汴京這麽近,都暗中畜養死士,更何況那幾個天高皇帝遠的!”


    徐載靖嚴肅的點了下頭。


    古代交通不便,天高皇帝遠,土皇帝那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如今西北大勝,新立功勳的將士眾多,又有如曹家、徐家、張家這般的後台,自然而然的就會占了別家勳貴原來的位子。”


    “師父說的是,位子沒了來錢的路子自然也就沒了。”


    殷伯獨目中有了些笑意:“靖兒,那你覺得如韓國公、令國公等,他們可有和你家這樣重新起複的機會?”


    徐載靖想了下,搖頭道:“令國公呂家,自我父親那一代內裏就爛了!韓國公家,不論文武兩途,主脈大房出彩的子弟也不多,想要起複隻能說機會渺茫。”


    “但這等人家祖上姻親眾多,靠著關係門楣也是能過下去的!”


    殷伯繼續道:“許是之前我遭遇的那些事情,讓我總是想很多,心中總感覺大周的那幾位藩王不會就這麽聽話的待著。”


    徐載靖重重點頭道:“師父,我明白!之後我會心中繃緊一根弦!”


    殷伯點了點頭,站起身道:“我該去喂馬了!”


    青雲收拾好賀禮,也跟著出了木屋。


    殷伯站在屋外,看著漫天的星鬥笑道:“靖兒你說得對,以後我有機會是該出府轉轉。”


    二月初一,


    一早,天還黑著,


    曲園街,


    侯府大門口大大的燈籠被點亮,


    燈籠下,


    孫氏看著消失在街口的載端歎了口氣,和一旁的眾人道:“迴去!”


    瞧著分別的氣氛有些壓抑,一旁的徐載靖轉身快走幾步,邊往院兒裏走邊說道:“母親,瞧著您這次和之前送大哥走,有些不一樣啊!”


    “小五,上次你父兄前途未卜,這次戰事已定,我感覺能一樣?”


    “嘿嘿,母親說的是!兒子瞧著,說不定月底的時候父親就能迴京!”


    抱著徐興代的謝氏看著孫氏的表情笑道:“還是小五會說話!”


    用了早飯,


    徐載靖和載章頂著依舊寒冷的晨風到了積英巷。


    讓兩人驚訝的是,


    往日此事沒幾個人的盛家大門口,今日居然多了幾輛馬車。


    “小五,難道是盛家大房到了?”


    徐載靖搖頭:“哥,沒那麽快!”


    “那這是?”


    “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來到馬車附近,


    盛家小廝看著徐載靖一行人趕忙拱手:“三郎,五郎,你們來了!”


    馬車旁的主人家和仆從,看著兄弟二人的衣著和坐騎,也趕忙拱手行禮。


    徐載靖拱手迴禮後道:“不知這幾位是?”


    “五郎,這幾位是主君同年柳大人家的後輩,來參加本月的會試,這幾日便住在外院兒!”


    “哦!”


    徐載靖拱手道:“幾位有禮了!”


    一通寒暄後,


    徐載靖進到了學堂中。


    一邊脫下大氅給青草,一邊看著依舊早來的長柏說道:“長柏,大門外的幾位你不去迎接一下?”


    燭光下的長柏擺手道:“方才來學堂的時候就迎接過了!”


    “原來如此。”


    天色漸漸明亮,


    莊學究來學堂的時候,三個蘭的位置依舊是空著的。


    “諸位,昨日盛大人同我說今日會有三位參加此次會試的學子來,今日咱們就與這些人切磋交流一下吧!”


    “是,學究!”


    “長柏、衡哥兒、長楓,你們去三位姑娘的位置,把你們的位置空出來!”


    當徐載靖在學堂中與‘高年級學長’切磋交流的時候,


    曲園街,


    勇毅侯府,


    安排下去今天事情的孫氏正在和兩個兒媳說著話,


    “夫人,吳大娘子來了!”


    女使說完,


    吳大娘子爽朗的笑聲就傳了過來:“我說孫家妹妹,今日老姐姐我要求到你頭上了!”


    孫氏帶著謝氏、華蘭站起身看著掀簾而入的吳大娘子道:“姐姐,那你先說來聽聽,妹妹我方便開個價!”


    吳大娘子朝著福了一禮的謝氏和華蘭笑了笑,不客氣的走到孫氏身邊,拉著孫氏坐下。


    看著一旁的丹媽媽道:“先給我上一盞茶!”


    吳大娘子接過茶盞喝了口溫熱的茶水道:“妹妹,我也是找了不少人家,結果都不能辦成,便隻能來找你了!”


    “大娘子,您說就行,婆母能幫的定然不會拒絕。”華蘭笑道。


    吳大娘子捏著手絹兒笑著點了點華蘭,然後道:


    “妹妹,是這麽迴事兒!”


    “一位禹州的宗室大娘子的親戚要到汴京,可這個月本就是會試的日子,好院子都被學子們租了!他們租不到院子便找到了我這裏!”


    “這家說起來和我永昌侯府梁家也有些拐彎兒的親戚關係,我也不能不管!”


    “但我家人口眾多,院子擠不開,便想來妹妹你這曲園街借個院子!”


    孫氏點頭,遲疑道:“禹州的宗室”


    吳大娘子擺手:“不是宗室,是他大娘子的娘家親戚!姓鄒!”


    “我和這鄒家人見過一麵,主事的是嫁到沈家的鄒家大姑娘,是個熱忱爽利的性子!”


    “那位宗室也是個醉心農事的老實人,妹妹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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