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道:“少爺想如何處置他,還請盡快動手。”


    王壑便問:“有什麽事?”


    老仆道:“接到大人密信:玄武王奉先帝遺旨,轉往北疆,途中悄悄派人將世子遣送迴祖籍。大人命公子即刻前往湖州小青山與張世子會合,一同遊曆。大人有令:公子和張世子今後在外行走,絕不可暴露身份。”


    王壑先是一喜,心想謹言竟迴來了,還要同自己一塊遊曆,以後日子精彩了;跟著神情一肅,想道:“姑父這是不放心,所以將表弟悄悄送出來?先帝薨逝,父母雖被先帝臨終托孤、輔佐新帝,終究不如從前。王家以後艱難了。否則,母親不會鄭重叮囑我,不得暴露身份。”


    他心頭不免有些沉重。


    少年人遇事,極容易振作。


    王壑思量後,決定先解決眼前事。就在今晚,將自己跟劉知府父子的恩怨了結,明早離開青華府。


    老仆藏在了床幔後。


    劉少爺是被小廝扶著進的醉紅樓。他以前來醉紅樓,是為了找女人尋歡作樂;今天來,卻是為了龍陽之好,其中的曲折,想起來便令他感慨。他不願想,急忙掐滅了心頭的憤恨和屈辱,目不斜視地隨媽媽上樓、進入雅間主要是看見那些女人便不自在,幹脆不看隻見一個少年坐在桌邊,清茶一杯,正對著燈出神。


    劉少爺乍見他,不禁一愣,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彌漫在心頭,細看,卻是不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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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壑忙起身,謙恭施禮。


    這一站,便顯出修長身形。


    夜晚就是好,燈火的光芒模糊了人的形象,哪怕相距很近,肌膚也因染上一層光暈,恍若塗粉。更何況,王壑的眉毛也長齊了,兩道劍眉如濃墨,與之前扮女裝時的一字眉截然不同。仗著晚上看不清,他對眼睛也做了改裝。這些改變,再配上他躬身施禮、滿口謙辭,一派書生氣,劉少爺竟沒認出他來,將第一眼的似曾相識當成了一見投緣。


    心裏這麽想,嘴上便這麽說了。


    兩人互相招唿後,坐下,劉少爺看著王壑笑道:“為兄一見葉賢弟便覺得麵善,好似相知已久。”


    王壑自稱姓葉,就是“爺”。


    他也笑道:“小弟也這麽覺得呢。”又關切地看向劉少爺的腿,道:“劉兄的腿可好了?”


    這一問,等於揭開劉少爺的傷疤。


    劉少爺當即臉漲紅了,勉強笑道:“慢慢走還行。”跟著就岔開話題,問他從何處來。


    王壑便說,自己是一鄉紳的兒子,逃婚出來的。父母非讓他先成親、再科考;他才十六歲,想金榜題名後,再考慮終身大事,不想現在就被女人困住。


    王壑身量高,虛報了三歲,劉少爺絲毫未留意,正不自在呢。他命根子被踩碎了,現在就是廢人,最恨聽見的便是“成親”、“女人”這些能勾起他傷痛的詞。葉賢弟不肯成親,再合他心意不過了。然葉賢弟人在青樓,說對女人不感興趣,他是不信的。他便想試探一二。


    他便笑問:“那賢弟怎來了青樓?”


    王壑道:“心裏煩,聽個曲兒。”


    劉少爺放心了。來的路上,他已經聽小廝說了:葉賢弟來醉紅樓幾次,隻聽曲,不留宿。


    劉少爺資質還是不錯的,已經取了秀才功名,正經談起話來,言語不俗。當然,他想在“葉賢弟”心中留個好印象,故而不似往日輕浮,說話都是經過字斟句酌的。


    王壑更不用說了,從容自信。


    劉少爺對他越看越愛。


    兩人談話越來越投契,不知不覺談到劉少爺受傷一事。


    王壑當時是被刁掌櫃騙去府衙的,若說恨劉知府父子五分,那恨刁掌櫃便有十分。雖然刁掌櫃也吃了大虧,但現在又威風起來了。王壑怎肯罷休!


    他不想暴露行跡,便要借刀殺人:讓劉少爺出手對付姓刁的,狗咬狗,再合適不過了。


    他便對劉少爺道:“這件事小弟聽說了。劉兄真是好度量,那女子沒抓到就不提了,誰招她來的?”


    一句話點燃了劉少爺的怒火。


    他攥緊雙拳,麵色猙獰。


    幾個小廝都縮了縮脖子。


    王壑還在火上澆油,“劉兄是府尊大人的長子,何等尊貴。不管什麽女人,怎能不弄清楚底細就送來……”


    劉少爺邪笑吩咐小廝:“去請刁掌櫃來。”


    他早就想報這個仇了。當日誘騙那賣桃的姑娘,是錢師爺的主意,譚東家和刁掌櫃執行。錢師爺就罷了,是父親得用之人,姓刁的和譚東家怎麽也饒了呢?父親還特地叮囑他,還不許他妄動。這是親爹嗎?


    小廝領命,去請刁掌櫃。


    這裏,劉少爺又換上笑臉,同“葉賢弟”說笑。


    王壑瞧著這姓劉的小畜生,竟想誘騙他做男寵。他明天就要走了,沒工夫同對方慢慢糾纏。他便反過來誘使對方上鉤。因瞅著一個清俊的小廝含笑道:“劉兄這幾個小子都不錯,瞧著機靈的很。這個尤其好。”


    劉少爺心中一喜,忙道:“好什麽,不過是個下人。”跟著就喝命那小廝,“還不給葉少爺斟茶!”


    那小廝忙道:“是。”


    遂上前替王壑斟茶。


    王壑便盯著他小臉瞧。


    劉少爺又喜又愁,喜的是“葉賢弟”果有龍陽之癖;愁的是如何引“葉賢弟”愛上自己。他不由吃起小廝的醋來。等小廝斟完茶,便令他們都退下。


    眾小廝退出去,屋裏隻剩他二人。


    王壑笑道:“小弟也有個書童的,約莫七八歲,機靈又淘氣。可惜這次逃婚匆忙,沒帶出來。”


    劉少爺暗喜,忙道,他家裏有的是機靈小子,請葉賢弟去府中作客,到時相中誰,就送給賢弟。


    他今晚本是來驗看貨物的,若中意,便要將王壑或擄或騙弄迴去。然見麵後敘了一番話,竟被王壑風采折服。他便改了主意,一心要打動王壑,與他來一場龍陽之戀,將來攜手同進同出,何等愜意。想到這,他雙眼瞅著王壑,傳遞不可言說的情義,婉如懷春少女。


    王壑年少,於男女情事上尚未開竅,倒沒覺得怎樣,隻看不慣他忸怩作態,不堪的很。


    刁掌櫃進來時,恰看見這一幕。


    他深知今晚在劫難逃,一路都在思謀對策。


    還真讓他想到好主意了。


    他緊上前幾步跪下,伏在地上,狠狠磕了幾個響頭;再抬起時,額上都是血,悲痛道:“小的該死!少爺就算肯放過小的,小的也不能活了……”


    劉少爺陰測測問:“那你怎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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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還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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