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亥中,喬慕風才風塵仆仆的迴來。


    成親一個月裏,新郎都是要迴新房的。


    再說,大將軍府裏,除了桑玉,喬慕風根本就沒有別的女人,這勁鬆院原本就是他的,雖說如今桑玉住進來了,可還是他的。


    雖然書房裏也可以睡。但不知為何,喬慕風還是迴來了。


    桑玉聽見外麵傳來將軍迴來的聲音,忙丟了針線,從炕上下來,才把鞋子穿好站起來,喬慕風就進來了。


    他看了桑玉一眼,桑玉隻覺得臉都紅到脖子根了。想起福嬤嬤說的,咬著牙,硬著頭皮上去給喬慕風行了個禮。


    “將軍,妾身服侍你洗漱吧。”


    妾身,桑玉還真說不出口。感覺自己低入泥裏了。


    喬慕風眉角一挑,隻是臉上還是冷冰冰的,恩了一聲。


    便張開雙臂讓桑玉給他換衣裳。


    屋子裏丫頭們見狀,紅著臉皮兒悄悄的退下了。


    桑玉隻覺得心中如雷似鼓。可是,總不能這個時候打退堂鼓吧,這個人,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呢。


    啊呸,什麽衣食父母,是要跟她過下半生的人。


    隻是,桑玉從來沒有服侍過人,又緊張得手直發抖,那一顆顆的盤扣,她解了半天才解開。解完後,鬆了口氣,全然忘了她離喬慕風有多近。她鬆了口氣,自然也被喬慕風聽見了。眼裏閃過一抹笑意。喬慕風身材高大,桑玉嬌小,兩人離得那麽近。看起來就像是桑玉窩在喬慕風懷裏一樣。


    好不容易解完了,桑玉又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家常的袍子,才給喬慕風換上。


    兩人似乎都沒有睡覺的打算。


    桑玉隻覺得喬慕風一進來,這屋子裏氣氛就都便了。


    她想了想。抬眸看著喬慕風,“將軍可用過飯了。若是沒有,妾身馬上讓丁蘭去做。”


    喬慕風看了她一眼,微薄的唇張開,“我已經用過了,不用再去準備。”


    說完。又繼續看著手裏的書。


    桑玉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下去。


    可是,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平日睡覺就早,已經亥末了,喬慕風還沒有睡覺的打算,桑玉原是想著等他睡著了自己再去睡的,眼皮子已經在打架了,可還得硬撐著。


    喬慕風手裏雖然拿著書,可要是仔細觀察,定能發現這麽久了,他手裏的書也沒有翻上一頁。


    許久都沒有聽見聲音。抬頭就看見坐得離自己遠遠的新婚妻子頭已經向小雞啄米一樣的了。


    喬慕風輕歎一口氣,把書放下,“時間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說完,便朝床榻那邊走去。


    桑玉本就瞌睡來了,喬慕風這一句話。直接把她嚇醒了。


    忙搖頭說道,“將軍先睡吧,妾身還不困。”


    又使勁的把眼睛大睜著,像是要證明似的。


    喬慕風臉上薄冰淡化,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都困成那樣了,還嘴強。隻是那一抹笑頓時化作苦笑,難道自己就這麽讓人害怕?


    隻是,他是背對著桑玉的,桑玉並沒有看見。


    過了一會兒,桑玉偷偷的瞟了床上一眼。喬慕風像是已經睡著了。


    桑玉也困得不行。


    糾結了一小會兒,還是抵不過睡意,而且,晚上也涼了起來。走到桌子邊,輕輕的吹滅了紅燭。輕手輕腳的爬上床,越過喬慕風,拉開另一床被子的一角,便鑽了進去。


    被窩裏麵可真暖和。桑玉愜意的感歎一聲,抵製不過睡意,也沉沉睡去。


    旁邊原本睡著的人,睜開眼睛。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喬慕風凝視了已經睡著的某人許久,才輕歎一口氣,把她連人帶被子都抱到懷裏。鼻息間,盡是一股清淡的香味兒。


    第二天,桑玉起床的時候,喬慕風已經去練劍去了,這是他的習慣。


    一起吃早飯的時候,桑玉看著眼前那幾盤菜,一小碗白粥,皺了皺眉,想起昨日要跟喬慕風商量的事情,就跟他說了。


    喬慕風沒有什麽意見,女人自然不能跟男人比,女人嬌氣得很。樣樣都要精致的。


    隻說隨她怎麽做。


    桑玉點點頭,又想起一件事,喝下一口白粥,努力咽下去,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看著喬慕風柔柔的說道,“將軍,怎不見少爺來用餐?”


    她雖然已經問過白管事了,可到底還是要跟喬慕風說一遍,以免別人覺得自己是個蛇蠍的,成了這將軍府的當家主母,連先夫人留下的孩子都不管不問的。


    喬慕風手中筷子一頓,抬起眸子深深的看了桑玉一眼,隻把桑玉看得心慌慌的。


    “明哥兒那兒就不用夫人操心了。”


    這話,就是讓桑玉不要一廂情願,人家都已經打算好了。


    桑玉就是看不出來,也聽出來了。


    喬慕風剛才看自己那一眼,裏麵有怎樣的防備她還不清楚嘛。隻她也就是問問,也沒有別的意思。


    淡淡的笑道,“既然將軍都安排好了,妾身自然落個輕快。”


    吃了早飯,喬慕風就出去了。


    雖然皇帝許他一個月的婚假,可喬慕風閑不住。每日無事都要去教場看看。


    桑玉也不阻止。畢竟在她看來,兩人雖然成了親,可卻像是合租一樣。


    睡在一張床上又怎樣,還不是各睡各的。


    繁星端著新做的點心進來,是桃花酥。


    桑玉拿起一塊輕咬了一口,甜的。


    馬上滿麵愁思。


    “嬤嬤,你說宮裏是什麽樣子的啊,皇後會不會很嚴肅?”


    桑玉一想到明天就要去宮裏謝恩,她就心裏緊張。


    那裏麵住著的可都是些能要人命的人呢。稍不注意就會被人家抓住了錯處,被砍了腦袋連原因都找不到呢。


    福嬤嬤是宮裏的老人兒了,聽見桑玉這麽問,她笑著說道。“夫人別擔心,到了宮裏,自然有女官引你進去。皇後也是好相與的人,你隻要記著老奴跟你說過的規矩,說話謹慎些,也不會出什麽錯的。”


    桑玉點點頭。可心裏到底還是緊張。


    她畢竟是平民上來的。這貴人們的心思,朝中的局勢,她什麽都不知道。


    繁星在一旁笑道,“可不是,夫人就別多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皇後娘娘又不是猛虎,哪裏還能把人給吃了。夫人,你多吃點兒這桃花酥吧,這可是奴婢做了好久才做出來的呢。”


    繁星有一手好廚藝。繁月則是梳得一手好頭發。


    桑玉嗔了她一眼,“敢情吃了你的桃花酥就不會害怕了。倒是萬靈丹了。”


    說完,福嬤嬤就笑了起來。


    葉雨聽見裏麵的歡笑聲,心裏有些失落。原隻有她一個人服侍桑玉,桑玉也待她如親姐妹,如今。多了許多人,自己倒是靠後了。不過,也想得通,如今桑玉已經不是那個小村姑了,她是郡主,還是將軍夫人。


    不過幸好,葉飛還能念書。


    第二天才卯初,桑玉就被硬生生的拉了起來。還迷迷糊糊中,她就被丁香丁蘭繁星繁月收拾好了,準備要出門了。


    喬慕風原是想騎馬的。可是,看著身後昏昏欲睡的某人,他還是選擇了坐馬車。


    桑玉的誥命還沒有下來,隻穿著一身繡著金絲牡丹花的大紅衣裙,頭上也梳了個牡丹髻。一朵紅寶石雕成的牡丹花穿插其中,看著既雍容又華貴。白玉般的耳垂上掛著一對珍珠耳環,那珍珠,是用上好的南珠做成的。


    臉上畫了淡妝,她嫌棄那古代的化妝品太油膩了,隻願意撲一點點粉,在用黛青的眉筆畫了細細的眉,微微染了點兒粉色的唇紅。看著俏臉嬌顏,目光清澈。


    便是喬慕風一眼看過去,都有點兒驚呆了。


    隻他馬上又變成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跟他同坐在馬車裏,桑玉忍不住抱緊了胳膊。


    她覺得有點冷,似乎哪兒在往外放著寒氣。


    馬車搖搖晃晃,桑玉本就不習慣早起。這樣一來,頭一點點的往下啄,竟是要睡著了。


    喬慕風冷眼看著,歎了口氣,一把把她摟緊自己的懷裏,固定好,免得一會兒車子不穩,倒地上去了。


    桑玉隻覺得被一股溫暖所包圍,不由得把身子往那溫熱之處更貼了貼。喬慕風隻覺得一股熟悉的馨香鋪滿鼻息,令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盡情感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喬慕風把桑玉喊醒。桑玉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窩在喬慕風的懷裏,猛地一把把他推開,滿臉戒備的望著他。


    喬慕風苦笑一聲,“已經到了。”


    說完,便掀開簾子走了下去。


    桑玉鬧了個大紅臉,也不好意思的走了下去。喬慕風伸出一隻手來,桑玉愣了愣,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兩人下了馬車,桑玉便由宮女引著去了棲鳳宮。


    棲鳳宮是皇後所在的宮殿。


    而喬慕風則是直接去見皇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桑玉隻覺得腿都走酸了。那引路的宮女才停下來。


    那宮女朝桑玉福了福身,柔聲說道,“請將軍夫人稍等,奴婢進去通傳一聲。”


    桑玉點頭,“多謝了。”


    那宮女又朝桑玉福了福身,才走進那金碧輝煌的宮殿裏去。


    沒過一會兒,就見另一個宮女出來了。朝桑玉福了福身。


    “將軍夫人,皇後娘娘請您進去。”


    桑玉點點頭,便跟著那宮女一起進去了。


    桑玉雖然低垂著頭,但是眼角卻把前方瞟了個便。這繁華的宮殿裏,坐著好幾個穿著華貴的女子。見她進來,都不說話了,隻盯著她看。


    桑玉依著王嬤嬤教的規矩,從容不迫的給皇後行了個大禮。


    皇後早就想見見這個讓大將軍苦求的女子,忙叫她起來。


    桑玉雖然站起來了。可還是低著頭的。


    皇後見狀,心裏隻當她是害羞,是個懂禮的孩子。心裏的好感便上了一層。


    便讓桑玉坐下,隻笑道。“今兒個讓你來,也是第一次見你。不成想是這個這麽年輕的美人兒。倒是咱們大將軍有福氣了。”


    桑玉低垂著頭柔聲道,“臣妾蒲柳之姿,萬不敢當皇後娘娘這樣的誇獎。”


    笑話,她還能不知道皇後娘娘那都是場麵話,誰願意稱讚同性長得比自己好看呀。


    皇後原隻當她是個活潑的。不成想說話什麽都是中規中矩的,說了一會兒話,也覺得沒有意思了,賞了兩樣東西,便讓人帶她去宮門等喬慕風。


    桑玉隻覺得出了那扇門,整個人都輕鬆下來了。她由著引路的宮女往外走,出了棲鳳宮,她迴頭看了眼那高高掛起的門牌,歎了口氣,決然的走了。


    她發誓。以後能不來皇宮就不來了,真真的要把人都要悶死。


    唉,也不知道大同村的春蠶養得怎麽樣了。


    桑玉自從要準備成親了,就沒有去過那片桑園。都是交給田家父子打理的。那田老漢是個穩妥的,又守了大半輩子的桑園,園子裏的事情都是他在管。平日裏桑葉有個什麽蟲咬都是他在打理。


    那田老二倒是個靈活的,桑玉有意讓他去繡樓裏麵幫忙管理。隻是,最近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


    等啥時候有空了,便讓葉雨叫他來一趟將軍府。


    禦書房裏卻是一片緊張。


    坐在書桌後麵的男子穿著一身繡著五爪金龍的明黃黃袍,此刻他正一臉嚴肅的看著垂首恭敬站在對麵的男子。


    喬慕風說道,“皇上,如今雲南不穩,京中尚有餘孽,隻是,倒是不足為患。”


    雍熙帝歎道。“朕又何嚐不知道,隻是,到底也是朕的親兄弟,先帝駕崩時曾把朕單獨叫到榻前,非得讓朕發了毒誓。才能安心的閉上眼睛。如實他們小打小鬧,朕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可如今這算盤都打到朕的軍隊上麵來了,朕不能受不住這先祖傳下來的江山呀。”


    那雲南王是先帝第五子,是先帝爺的寵妃蘭貴妃生的兒子。那蘭貴妃原是個七品縣令的女兒,得了先帝爺的榮寵,竟然也想著要聯合大臣廢太子,也就是當今的皇上。


    皇上是皇後所出,正經的嫡子,外家又有榮國公的爵位,二哥也是做到了尚書之位的,不說這母族強大,便是皇後本身,也是賢良淑德的。太子更是自小聰慧。


    先帝爺從來沒有想過要廢太子。


    便是那蘭貴妃是他最疼愛的寵妃,為了江山社稷,到最後還不是被賜死了。五皇子更是落了不好,雖然封了個雲南王,可誰不知道,那雲南最是偏僻,蛇鼠蟲蟻最多。說是封,還不如說是被流放了呢。


    這都過去十來年來,那雲南王居然又鬧騰起來了。


    雍熙帝不是怕他,隻是念著先帝爺的那份誓言。


    又說道喬慕風新婚上。


    “先前朕誤了你一次,隻希望你能得個賢妻,好好的過日子。”


    喬慕風語氣平淡,“得皇上的吉言。”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便讓喬慕風下去了。


    走到宮門的時候,桑玉已經在等著了。


    遠遠的就看見喬慕風過來,他今日穿著一身墨色紋竹的錦袍,身材頎長,看著倒不如前兩天冰冷了。想來是今天天氣好的緣故。


    桑玉自然不可能去問他皇帝都跟他說了些什麽,林大山卻問她皇後可說了什麽。


    桑玉淡淡的說道,“也不過是問些在將軍府住的習慣之類的。”


    桑玉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某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兩人坐在馬車裏,相對無言。


    直到迴府,桑玉才真的放心下來。


    傍晚的時候,宮裏就來人了。


    封了桑玉做一品的將軍夫人。還有一大堆的賞賜。


    桑玉倒是沒有奇怪的,小說裏不都這麽說的,不過,那些東西定都是些好的。


    喬慕風看著眼前這一堆一堆的東西。心裏便知道這是皇帝對他的補償呢。


    隻是,再多的補償有什麽用,死了的人還能活過來了?


    桑玉把那些珍珠布料全都搬進了她的屋子,手裏抓著珍珠項鏈。眼睛亮閃閃的。


    “繁星,快,把這些都搬到我的庫房裏去。以後給我女兒當嫁妝用,倍兒有麵子的。”


    女人嘛,最愛亮閃閃的東西了。桑玉也不例外。


    何況,還有這麽多。這麽精致。


    喬慕風一進門就聽到桑玉這句話,隻覺得心裏一跳。


    女兒。


    如今兩人都沒有圓房,哪有什麽女兒。


    再說了,為什麽是女兒,不能是兒子嗎?


    他心裏想著,慢慢的走到屋子裏坐下,端著茶喝了起來,看著桑玉指揮丫頭們忙著,喬慕風竟也覺得心裏有些異樣的感覺。


    桑玉一轉身就看到那端著茶定定看著自己的某人,忙笑道。“將軍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叫人說一聲呀?”


    她心裏暗想,自己這麽財迷的樣子定然是被他看到了。


    喬慕風看著她有些不滿卻還硬笑著的樣子,心裏頓時輕鬆起來。


    “從你說給女兒存嫁妝的時候我就來了。怎麽,我不能來嗎?”


    他說到女兒的時候,眼睛裏閃過一抹促狹。桑玉竟然羞得臉都紅了。絞著帕子站在原地。


    “整個府都將軍的,將軍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說罷,像是生氣了似的,一扭身就要出去了。


    喬慕風笑笑,叫住她,“好了,我也不笑你了,明兒個我叫白管事喊了人牙子來,你不是說要買幾個丫頭婆子嗎?明天就去選選吧。”


    桑玉倒是忘了這茬,聽喬慕風提起。倒是沒有想到他這麽細心。都說他是冰山一樣的人,如今看來,倒是言過其實了。


    桑玉坐在他旁邊的凳子上,手撐在桌子上,細細的思量。


    “我這院子裏的丫鬟都是夠了的。倒是想買幾個廚房裏的。廚房裏現在也隻有三個婆子並兩個粗使丫頭。我想著再添幾個,然後院子裏也再添些掃灑的。對了,將軍,你那邊可還差丫頭?”


    桑玉扭過頭看向喬慕風,喬慕風隻覺得那雙眼睛黑溜溜的,又圓又大,清澈見底。


    “我那兒倒是不需要了,我不習慣丫鬟服侍,都是小廝的。”


    桑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說這古代的,房裏麵都是要放幾個丫頭的嗎,以後開了臉就好做通房姨娘了?這喬慕風倒是個奇葩,連丫頭都不要。


    桑玉也不再糾纏,他不要丫鬟服侍,倒是給自己省了一筆買丫頭的錢呢。


    想起那位素未謀麵的少爺,桑玉小心翼翼的看著喬慕風說道,“明哥兒那裏,可還要些丫頭婆子?”


    明哥兒,就是喬慕風的兒子。大名叫做喬明亦。


    看喬慕風這樣子,就知道他不會照顧孩子的。明哥兒服侍的人,都是他外祖家濟寧侯府送過來的。


    既是防那些有心人,又是防著喬慕風娶了新夫人後對小孩子下手。當然,最重要的是,利用孩子跟大將軍府緊緊聯係在一起。


    喬慕風想都沒有想,就說不用了。


    桑玉點點頭,便不再追問。


    這管家的事情,她也沒有跟喬慕風提,她自己就忙得要死,哪裏還想管什麽家。白管事不是管得好好的嗎?她又何必自找麻煩。


    吃過晚飯,喬慕風去了書房。桑玉閑著無事,便帶了繁星繁月去花園裏消食。


    月光如酒,醉人得很哪。


    桑玉倒是想念兩句酸詩,可猛地,又想不起什麽應景的,也隻有那句千古名句。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了。


    想了想,還是打消了。


    在院子裏走了一會兒,桑玉瞅著時間也不早了。喬慕風再過不久就要迴來了。


    自個兒前幾天晚上都沒有睡好,今晚,怎麽也不願意熬到那麽晚才睡覺。


    就帶著人迴去了。


    一番洗漱之後,桑玉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愜意的眯著眼睛,心裏祈禱自己趕快睡著。


    可是,有時候啊,越想睡著越睡不著。


    直到她迷迷糊糊睡過去,猛地聽到門開的聲音,還有丁香等人問安的聲音。便知道喬慕風迴來了。


    她不想起來,索性就閉著眼睛裝睡。


    裝睡,總比睜開眼睛,大眼瞪小眼來得尷尬。


    喬慕風是習武之人,一聽那氣息,便知桑玉並沒有睡著。


    平日裏都是桑玉給他換的衣裳,今晚,他也隻能自己換了。


    去淨房洗漱一番,便迴了屋子。


    站在床邊看著被大紅牡丹被映得小臉緋紅的某人,瞧那長長如蝶翼般的眼睫毛都還在不停的顫抖。喬慕風眼裏滿是笑意。


    他平日很少笑,便是笑的時候,也不帶溫度的。仿佛那隻是一個表情。而現在,他倒是由內而外的笑容,看著人也不像那麽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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