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黃沙,遮天蔽日,風卷殘雲,陳岩峰覺得臉上灼熱刺痛難忍。風沙吹進了口鼻,嗆得他不住咳嗽,每咳一次,大腦便越發的昏沉,仿佛腦漿在被不停地攪拌。


    良久,陳岩峰模糊地意識慢慢的清醒,張開沉重的眼皮向身旁望去,隻見郭曉玲如死人一般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口中幹咳冒煙,爬到郭曉玲的身邊,搖著她的身子,搖著她的頭,卻是沒有半點反應。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仍能感到她那氣若遊絲的唿吸。陳岩峰強站起身來,將郭曉玲橫抱起來,一步一趨的向前方走去。


    沙漠是沒有方向的,陳岩峰在極大的生理痛苦下,大腦也停止了思考,一切都恍如在夢中。這個念頭在陳岩峰腦子裏一閃而過,他想這不是在夢裏又是在哪裏呢,要是自己找個懸崖往下一跳,興許夢就醒了,可是茫茫大地,連找個能鑽的洞都沒有。


    遠處的風沙讓視線變得混沌模糊,陳岩峰抬頭望著灼人的太陽,刺眼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近處泛黃的城牆,在常年日久風吹雨打之下,就像伏在樹葉上的變色龍,讓人難以分清。城門旁的士兵,看到不遠處晃動的人影,驚覺起來,向左右喊去。左右的人又將訊息散布開來,一個高大魁梧的人走後麵走來,橫刀立在城門中央。


    那人伸刀前指,威嚴道:“你是什麽人,在這裏裝神弄鬼,玩的是什麽把戲。”正指著麵前裝束怪異的兩人。


    陳岩峰嘴唇幹癟,滲出點點血絲,竟是連迴答的力氣都使不上來,雙膝一軟,跪倒地上,郭曉玲也摔到了地上。


    那個隊長站在那裏,心想這定是敵人使出的苦肉計,可是將苦肉計做的這麽逼真,也不由得讓人感動。旁邊的士兵湊過身來,道:“隊長,怎麽辦。”隊長沉默良久,沒有言語,旁邊又有一個士兵湊到隊長的耳朵裏,小聲道:“隊長,我看這兩人裝束很是奇怪,若他們真是奸細,我們正可以來個將計就計。”隊長摸摸點頭,叫道:“來人啦,將他們送去醫治,叫人好生看管。”


    陳岩峰感到喉嚨裏有東西潤滑而過,而他的人還處在昏迷當中,正淺淺入夢。他夢見自己還在沙漠中,奮力的向前爬,瞬時眼前的土沙轉眼變成一片綠洲,他內心一片欣喜,趕緊爬過去。忽然這時天空風雲大作,鬥大的雨點滾滾落下,隨即沙漠變成一片淋漓的沼澤。沼澤泥水上漲,侵入他的口鼻,他頓時覺得唿吸不暢,慢慢的快要窒息而死。


    陳岩峰被水嗆醒,一位白發白須的老人映入他的眼簾。仰望的角度,老人臉上枯藤一樣的皮膚顯得格外的恐怖。陳岩峰一陣驚異,本能的想要坐起。老人輕撫著他的胸口,目光慈祥,溫和的問道:“年輕人,你是從哪裏而來啊。”


    陳岩峰睜大著眼睛,瞳仁不住的晃動,喃喃的自言自語:“我是哪裏人,從何而來。”極力的迴想,突然她‘噢’了一聲,道:“我的同伴呢,那個受傷的女生呢?”


    老人沒有迴答他,笑眯眯的說:“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呢。”


    老人一笑,臉上的皮膚皺起,樣子甚是詭異,嚇人。陳岩峰的身子不由得往床後退去,手中緊緊地攥著被子,又極力的掩飾自己的害怕,哆嗦在床角,不發一言。


    老人收住笑容,眼睛聚起精光,死死的盯著陳岩峰,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是什麽人,來自哪裏,姓甚名誰。”


    這淩厲的目光仿佛要將陳岩峰看穿,他突然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滾熱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道:“我是……”


    話剛起頭,隻聽到一陣猛烈的踹門聲,進來一名身披重甲的將軍模樣的中年人。那人儀態莊嚴,眼神兇狠,兩名衛士緊隨其後。陳岩峰被踹門聲驚醒,又被那個將軍所震懾。他搞不清楚狀況,心想這是拍電影嗎,或許吧,但願吧。


    老人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不耐的表情,道:“龐將軍,我正要給他催眠,套他實話,哎……”


    那位龐將軍,雙手稟道:“不知大師在此,多有冒犯。這人敢隻身來我羅門邊關,定是本事不小,隻怕他是妖獸幻化成的人形。這催眠大法嘛,隻怕他也不會說實話。”


    “這人裝束奇異,當真是聞所未聞,不過我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妖獸幻化。”老人道。


    “越是不像,越是可疑,穿了他的琵琶骨,他自然就現出原型了。”龐將軍輕描淡寫的說。


    老人輕輕搖頭,道:“這樣不免太過殘忍,要是我師兄在,拿著他的照妖法鏡,定能一眼看出真偽,哎……”說著輕撫長須,露出遺憾之色。


    陳岩峰驚駭不已,想琵琶骨一穿,還能活命嗎,就是痛也痛死了,自己又不是孫悟空。驚恐道:“不要,不要,我不是什麽妖獸。”說完他的腦海裏閃過郭曉玲的安危,隻怕她已經被穿了琵琶骨了,或許已經死了。


    龐將軍右手一招,道:“來啊,將這畜生綁起來。”兩名衛士領命,用細鋼絲將陳岩峰綁著緊緊實實的。陳岩峰頓時覺得臂膀一陣劇痛,全身也是很不舒服,唿吸都變得困難。


    陳岩峰被綁出門口,放眼望去,外麵密密麻麻,黑壓壓的全是士兵。鎧甲錚錚,陽光透過兵器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陳岩峰閉上眼睛,期盼著一切早些結束。


    陳岩峰被綁在一個大的木頭十字架上,全身用細鋼絲綁的嚴嚴實實,尤其是手臂手腕部分,鋼絲嵌進肉裏,勒出條條血絲。他能感覺到額頭在發燒,全身發燙,有時人受到巨大的驚嚇,身體的素質也會慢慢下降。他意識模糊,與全身的疼痛、痛苦交織在一起,突然她頭一歪,昏厥過去。


    一盆冰涼刺骨的水將陳岩峰潑醒,他打了一個寒顫,而後又覺得全身清涼舒爽。他慢慢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前麵有個文書模樣的人,像是個讀書人。讀書人的後麵左右排列著八名身披黑甲的衛士。


    那個讀書人臉上竊笑,不斷地盤弄著手中的黑毛筆,小聲道:“能聽見我說話嗎?”說完眨了眨眼睛,繼續竊笑。


    高燒四十度的陳岩峰隻覺得大腦一片轟鳴,隻看見那書生上嘴唇與下嘴唇輕輕一碰,再一碰,臉上露出笑意。他認為那書生是好人,幹渴冒火的喉嚨讓他說得了話,出不了聲。他艱難的張開嘴,可是說些什麽,連他自己也聽不清。


    書生環顧左右,道:“這個人怎麽在這裏裝瘋賣傻,今天犯在我的手裏,定要好好的調教你。”身後的一個衛士低頭說道:“啟稟師爺,這人恐怕是幹渴難耐,以至於喉嚨沙啞。”書生琢磨了一會,道:“他不是要喝水嗎,拿一盆水來,灌死他。”


    一個黑甲衛士雙手端著沉沉的一瓷盆水,另一名衛士掰開陳岩峰的嘴巴,一盆水傾灌而下。起初是久旱逢甘霖,說不出的暢快,半盆水下去,陳岩峰頓時覺得口鼻不透風,嗆得難受。他連咳三聲,口中的水噴泄而出。


    幾滴水飛濺到書生的臉上,書生連忙抹去臉上的水跡。他是一個有潔癖的人,頓時有一種肮髒汙穢之感,勃然大怒道:“好啊,打他,狠狠的打他。”身旁又走出一個衛士,手中盤著一團軟鞭,狠狠的一鞭子抽了下去。


    這一鞭子下去,頓時皮開肉綻,陳岩峰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模糊地意識突然也清醒了。這幾天的事情在他腦子裏劃過一秒鍾,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大聲的叫喊起來,隻是覺得疼痛,至於委屈什麽的,也是來不及多想。


    衛士連抽三鞭,每一鞭子力道都加重一層,陳岩峰的沙啞、痛楚的叫喊聲也是一聲比一聲響亮,聲音裏透出哀怨淒慘。書生在享受著這樣的叫聲,享受著這樣的節奏,他望著前麵的衛士。衛士抽完之後,也向後望去,等待新的指令。書生雙手一擺,示意衛士退到一邊去。不緊不慢的壓低嗓音道:“我問你三個問題,你要老老實實的迴答,要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你可知道。”


    鞭打之後的餘痛在全省身久久不能散去,對於書生的提


    問陳岩峰也是絲毫不敢怠慢,提起全身的力氣使勁的點頭。


    “你是什麽人,從哪裏來,混進殘垣城有什麽圖謀啊。”書生問道。


    “我的名字叫陳岩峰,從江州來,其實我的老家在安徽,怎麽來的這裏,我也說不清。”陳岩峰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絲毫不敢隱瞞。


    書生麵無表情的臉上瞬時變色,站起身來,手裏的判官筆使勁向前一扔,筆頭直直的砸向陳岩峰的臉上,墨汁濺的他滿臉都是。大怒道:“你他ma的敢騙我,什麽江州,什麽安徽,這些又是什麽地方,來人啦,狠狠的打。”


    衛士連抽了十鞭子,“哎呀,阿幺”的慘叫聲響徹整座監獄,隨即這聲音卻慢慢的細弱,慢慢的低沉,最後陳岩峰頭一歪,又昏厥過去。


    書生身後的侍衛竊竊私語,書生想,這個人這麽不禁打,想來應該是一個普通人,又是一個軟骨頭,這跟奸細可是大大的不像,更不可能是妖獸幻化出來的。可是他的衣著怎麽會這麽奇怪呢,又是從那邊過來的。


    那邊其實就是大陸上最大的邪惡國家,禿筆斯帝國。禿筆斯帝國原來是一個巨獸猛禽的世界,與人類的的世界分割而立。文明人對那裏的土地沒有興趣,連野蠻人矮人對那裏也是沒有興趣。與其說是沒有興趣,不如說那裏的猛獸們太厲害,它們待在自己的樂園,沒有去攻擊人類,人類又何必花那麽大的代價去征服那裏呢。大約在二千萬年前,在數千萬中野獸中,有一種以肉食為主的猴子,禿筆斯猴經過長年累月的進化發展,慢慢衍生出一種新的物種——禿筆斯人。禿筆斯人體型不算巨大,而且越隨著時間的進化,體型還在不斷變小。但是他們渾身充滿力量,而且他們非常聰明。禿筆斯人開始與群獸爭奪生存資源,但是在這個西方動物世界裏,大者如霸王龍,甩一下尾巴都能將一座小山削平,小者如穿山甲,能鑽入地下三千裏。所以禿筆斯人在巨大複雜的食物鏈中,仍是處於下遊,仍是處於弱者。大約在一千三百萬年前,一位禿筆斯英雄橫空出世——亞當斯。亞當斯窮盡畢生,研究了一種召喚術,竟然將一隻體型龐大的霸王龍召喚成自己的靈獸。從此以後,禿筆斯人掌控了整個西方大陸,他們的野心不斷地膨脹,竟想著征服整個亞斯蘭大陸。


    禿筆斯人除了會使用召喚術之外,法術也是非常厲害的,且都是一些索命奪魂的黑色法術。另外在整個亞斯蘭大陸,一些天賦極高的動物,它們能參透生死,看破自然,經過長年累月的修煉。采山水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悟性好的,後天修煉勤奮的,三百年可以修煉成獸首人身,五百年可以修煉成完全的人形。隻有在最虛弱,或是最危險時,他們才會返迴原型。除非是大羅神仙,再厲害的幻術師肉眼也是難以分辨。待修煉一千年,上天入地,殺人放火,無所不能。


    整個亞斯蘭大陸,人們最痛恨的莫過於禿筆斯人的黑法師和修煉成精的妖獸了。所以很多修煉成精的妖獸們便都跑到了禿筆斯帝國,在那裏享受榮華富貴。正因為妖獸的不可辨認性,它們經常靠著幻化的人形潛入道東方的兩個文明國度。南方的大淮帝國,北方的大燕帝國。南北以天河為界,天河橫跨東西,水麵寬三千裏,所以南北兩國,平時並沒有往來。再北麵,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那裏住著野蠻人。野蠻人以前也住在東方文明地區,最後被大燕帝國的鬥氣師們趕到北方草原。野蠻人力大無窮,能敲石震山,可是鬥氣師們更厲害。數裏外便可催動真氣殺人。再往北,就是極北之地了。極北之地物種稀少,溫度都在零下百度一下。傳說中,在極北的幾座最高的雪山上,住著一些絕世劍客。絕世劍客劍法通神,神劍使出,天地變色,乾坤逆轉。不過這都是傳說,真真假假就不得知了。


    而陳岩峰所在的國度便是大淮國了,大淮國與禿筆斯之間不過隔了一座沙漠。大淮皇帝在沙漠的邊緣建築了一座鐵血之城,為保衛邊疆而用。禿筆斯帝國的妖獸常常潛進來害人,還殺了一些高官貴人,是以人人自危。早在三百萬年前,大淮國最偉大的幻術師——秦德天,將自己多年所創的幻術修成文本,分發到帝國數百個貴族手中,是以帝國內的貴族們人人修煉,也就不怕那些妖獸們來害人。如今三百年萬年已過,今天的幻術自然和以前不能同日而語,但帝國幻術的根基還是要追溯到這位偉大的幻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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