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就是當年那個隻會眼巴巴看著他們玩耍的孱弱女孩啊!


    衛哲目光柔和的看了她一眼,記憶中這個女孩總是那麽安靜,那麽可憐兮兮,沒想到女大十八變,竟然長得這般清麗可人。 他的視線不自然的看到她的左腳,他記得那個女孩是……


    “小少爺,小小姐,這邊請!”雯月的聲音清脆悅耳,或許是因為這裏地處偏僻,難得會有人到訪,所以雯月顯得格外高興。 她身為侍女,自然走在前麵,這讓一直注意她的衛哲發現女孩子走路的時候,左腿顯得微微有些瘸……


    “這裏是徐家的主宅,可別小瞧它哦!算算這都有將近百年的曆史呢!還是德國人設計的,雖然沒有現代建築那麽富麗堂皇,但相當結實!裏麵的布局和設計相當人性化,相信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衛星好奇的四處看了看,不時的用手摸摸這個,摸摸那個。 也難怪,就算衛哲也不由有些震驚,或許以前自己並沒有什麽金錢概念,但在現在看來,維持這麽一個大莊園的運轉,自給自足的生活還是需要一大筆錢來維持的!


    沒想到外公竟然這麽有錢!他記得小時候曾聽媽媽說過,外公是軍統特務,而且是有很大權利的那種,立過功勳。 後來因為政局混亂,外公便急流勇退,從上海來到海寧,置田買地,偏安一隅的過著太平日子。 不過從眼前種種看來。 外公在當政地時候,似乎也撈了不少油水!


    “鄧叔說了,小少爺和小小姐的房間在主宅二層南邊。 你們車馬勞頓,一定倦了吧?不如我送你們去房間好了!若是有什麽需要,你們可以找我或者二樓管事丫頭小萍。 ”雯月欠身說道。


    衛星停下步子,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一迴生二迴熟。 就算真迷路,隻要記住中心庭園的方向就行了!”


    “可是……鄧叔吩咐我一定要照顧好小少爺小小姐的!”


    衛哲歎了口氣:“雯月。 我們打小就認識,雖然一別十幾年,但還不至於需要這麽客套吧!好了!我們自個在這裏轉轉,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雯月看了他一眼,臉上頓時紅雲密布,羞赧的低下頭,聲如蚊嗡:“雯月知道了!”


    不理會衛星好奇而探究的眼神。 衛哲負著手,神情悠閑地從這個院子穿到那個院子。


    說來徐家的祖宅可真夠大,一會兒是滿眼碧色地翠竹庭院,一會兒又是視野開闊的大花園,主宅後麵的青磚石板小路惹得衛星驚喜的大叫。


    “沒想到這裏還能看到鳳凰古城那樣的青磚路!哥,你看你看!真想拖了鞋試試!”衛星一邊叫著,一邊瘋跑,卻冷不防撞到一個人。


    “對不起。 對不起!”衛星小心翼翼的賠禮道。


    “沒事!”平靜無波的聲音惹得衛星多看了那人兩眼。


    那個男人約摸二十七八上下年紀,幹淨地白色短袖襯衫,卡其色長褲,戴著方框窄邊眼鏡,眼睛並不大卻很狹長,原本斯文柔弱的一個人卻因為緊抿的嘴唇而顯得有些不親近人。


    感覺到對方語氣中有些不耐。 衛哲連忙數落自家妹妹:“星兒!你怎麽還像小孩子一樣,莽莽撞撞!”


    那個男人釋然笑了笑,周身冷冷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仿佛剛剛的不近人情是他們兄妹倆看錯了一般。  “沒事,我也有責任!二位是……你是哲少爺吧?早晨鄧叔就已經交代了,說你們會來,沒想到竟然在翠竹樓巧遇!”


    “翠竹樓!?”衛星有些疑惑的重複道。


    那個男人微赧道:“附庸風雅罷了!因為正好是我住在這裏,所以大家也都跟著這麽叫!見笑見笑!”


    如此一說,衛哲便知道他是誰了!來之前,他在徐家度過了兩個暑假。 雖然隻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但畢竟是記事的年齡。 眼前這個年輕男子應該就是大伯地義子周恪朝,更是自己童年最要好的玩伴。


    “恪朝——這些年不見。 難道就不認識了嗎?還什麽哲少爺!?你不覺得別扭啊?”衛哲笑道。


    周恪朝臉上是清淡如水的微笑:“老爺在世的時候就曾說過:在徐家,禮不可廢!恪朝自當銘記!哲少爺,剛剛鄧叔通知讓咱們都去主宅一趟,應該是宇少爺清霞小姐到了。 請允許恪朝在前麵帶路……”


    衛哲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身邊的衛星捅了捅他才醒悟地點了點頭。


    去主宅的一路上,大家彼此間失去了說話的興致,腳下的鵝卵石路麵顯得格外漫長。


    衛哲輕歎了口氣,這些年,老宅子還是老宅子,雖然有些地方擴建了,有些地方被改造成車庫和庫房。 原本淩亂的草本植物被園林師有條不紊的規劃整齊,和外公的脾氣很像,都給人一板一眼、沒有人情味的感覺……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在公館裏麵,變化最大的並非那些,而是周圍地這些人!


    他尤記得小時候自己和恪朝親密無間地友情以及孱弱的雯月看見他們玩耍時臉上羨慕地表情……


    可是這一切,卻好像都變了!


    雯月變成了熱情開朗的大姑娘,而恪朝反而變得沉默謹慎一如鄧叔一般。 闊別的十年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麽?衛哲微微蹙起眉,有些想不通。


    無可否認,那幢曾經在戰火中屹立不倒的建築物,此時看起來雖然有些灰頭土臉,但雕欄處精美的石雕猶在。 仿佛是歲月如梭地見證人一般。 同樣主宅被常青藤包裹的密不透風,幾乎整個三層全都是綠色的藤蔓植物,讓這裏顯得格外清幽。


    衛哲和衛星跟在周恪朝的身後進入主宅。 隻見徐雅娟正站在一群人中間,雙眼通紅。


    正對麵的大廳靈堂尚未拆去,黑白的強烈對比讓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雖然這位老者生前因為古板地脾氣讓小輩們無法親近,但畢竟有著血緣關係,衛家兄妹走到靈前。 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就在抬頭地瞬間,衛哲突然捕捉到身旁周恪朝嘴角的一抹冷笑……


    相比眾人臉上或虛假或真實的悲痛。 頭發花白的老夫人顯得格外平靜,她端坐在正席一把黃梨椅上,穿著素色的旗袍,挽著古典的發髻。 雖然臉色蒼白,但精神還算不錯,尤其是一雙睿智的眼睛帶著三分嘲笑、三分可憐、三分厭惡地盯著那群吵吵的人。


    衛星咽了咽口水,怯怯的拽了拽衛哲的衣服。 小聲問道:“哥,那個就是外婆嗎?


    從五官來看,自己的媽媽和坐在椅子上老太太可以說像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隻是老太太的嘴唇略微薄而翹起,一看就相當嚴厲。


    衛哲還沒迴答,老太太的眼光就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你們可是雅娟地孩子?”


    衛哲和衛星趕緊上前,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外婆!”


    老太太似乎很喜歡他們,一反剛才的冷漠,拉著衛星的手絮絮叨叨的和母親說起話來。


    “這丫頭真像你年輕的時候。 隻是眉眼間地神情更像我那個驕傲的女婿!怎麽?他還沒放下當年的心結嗎?”


    “媽——對不起,學成的脾氣……我怕他來了,會惹您不快,更何況慧兒出國在外,公司就他一個人……”


    “好了,你也不用解釋。 我沒有怪他的意思!當年不喜歡他的隻有那個死板又倔強的老頭子,現在他都死了,以後一家人還是要多聚聚!”老太太麵帶微笑的說道,然後拍了拍衛星的手:“丫頭,喜歡這裏嗎?”


    衛星趕緊點了點頭,擠出燦爛無比的笑容:“喜歡!除了這裏院子太多,有點怕迷路!還有,要是大家不那麽拘束、那麽一板一眼就更好了!”


    “星兒!!”徐雅娟立刻皺起眉,小心翼翼地看著母親地表情。 “母親,這丫頭從小都這性子。 心直口快的……”


    老太太擺了擺手:“不礙事。 不礙事!這丫頭是孩子性格,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 不像你們這些大人,藏著掖著,太虛偽了!我喜歡這孩子!雯月,雯月——把我隔壁那間空出來地房間給這丫頭!”她接著拉著衛星的手道:“丫頭,等有空的時間陪陪我這個老家夥怎樣?”


    衛星眯眼一笑,摟著老太太的脖子,貼近她的耳朵道:“外婆,那是不是不用應付那些人?”她用嘴角伮了伮正將衛哲圍在中間拉家常的那些親戚。 傻子也能看出來,他們臉上的笑要多假有多假。


    “星兒!!”徐雅娟狠狠的瞪了小女兒一眼,真不知道這孩子的性子到底像誰?說話沒大沒小,根本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有了外婆的庇護,對於母親的怒火,衛星自動選擇忽略,而下麵那群圍著哥哥的人也被她自動從視線範圍內剔除,隻顧哄老人家高興,一張小嘴跟抹了mi似的,逗得老人家開心不已。


    一旁的衛哲可沒她那好命,被徐雅娟抓著去見那些親戚。


    徐家人丁單薄,長子徐輝南和夏漣漪夫婦三年前意外死於**,隻留下一子。 就是一臉漠然的看著眾人的那個年輕男子,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桀驁不馴,即使在長輩麵前,也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衛哲對這個傲慢的表哥還是有印象的,記憶當中他一直就是個自我保護意識相當強的人,他不愛跟他們一起玩,一來他高貴的身份擺在那,而對於兄弟姐妹,他總懷有戒備,生怕別人會傷害他一般,一如兒時……


    徐傑宇並沒有對遠道而來的表弟表妹表現出絲毫的友好,相反還冷笑著汲著拖鞋上樓,還故意發出‘噠唧噠唧’的聲音,似乎壓根就不想看見他們。


    這讓衛哲覺得有些尷尬,他印象中,這個表哥雖然脾氣有些古怪,不大愛親近人,但對於家人卻不至於這麽冷漠……他搖了搖頭,一直目送他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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