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奕來到南華身邊,這才見南華開口道,“吾有三劍,縱橫世間。天地之劍道所在,無非此三。”


    “一為庶人之劍,一為王侯之劍,一為天帝之劍。”


    “庶人之劍,招搖過市,行兇鬥狠,庶者,衣服前長後短目露兇光,蓬頭突鬢垂冠濃眉,長須好鬥,持劍殺伐於人。先擊於市井,上斬脖頸,下次肝脾,無異於鬥雞,—旦不慎,命喪黃泉,於天地無補。”


    “王侯之劍,以智勇之士為鋒,以清廉之士為愕,以賢良之士為背,以忠聖之士為首,以豪傑之士為把。此劍直之亦不見前,舉之亦不見上,按之亦不見下,揮之亦不見旁。”


    “上效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效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動,四海之內,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此乃王侯劍也。”。


    “天帝之劍,以大道為鋒,以萬民為鍔,以山河為背,以天地為首,以仁德為把,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諸天,係以諸界,製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按之無下,揮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維。此劍一出,匡正諸侯,威加四海,德服天下。此即我所謂天帝劍也。”


    贏奕自然深知眼前老者的深淺,他與越王說劍,贏奕也是印象深刻,“南華真人,名為莊子,道家二聖之一,萬古高風,縱橫捭闔,化應天地。”


    但在此時此地,莊子卻與他這六歲的孩童說劍,倒是讓贏奕匪夷所思。


    沉吟之間,贏奕卻是豁然開朗,莊子之言,出則萬法相隨,入則萬道自生。在贏奕頓悟了這三道法則之言後,忽的在贏奕的神魂中,有金光陣陣,應運而生。劍若星海,發出尖銳的嗡鳴。


    魂海之中,無數劍器,如大河掛長空,銀河落九天,它們低垂著劍首,指著同個方向,正向著贏奕的元神小人朝拜著。


    那片璀璨的劍海內,在贏奕元神前,高掛著三柄長劍,青石之劍上篆刻著‘人道’二字,秘銀之劍上篆刻著‘王道’二字,臻金之劍上篆刻著‘帝道’二字。


    贏奕仔細的觀察著三柄長劍,這一眼猶有萬年之久,一念滄海桑田,一念星移鬥轉,良久這三枚劍印,方才融於贏奕的神魂之中。


    睜開眼,還能看見莊子的身形停留在原地,他的身上卻彌漫著一層金光。


    贏奕正作揖要謝過尊長,南華真人卻隻是說了句,“老朽隻是來解開因果,喝了這壺酒,我也該繼續上路了。”


    還沒等贏奕與之告別,南華便使了縱地金光的天罡道法遠遁而去。


    昆吾八劍,此時亦是破土而出,紛紛低垂著劍首,在贏奕身邊飛舞朝拜。


    秦烈前來查看了贏奕的身體,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盯著贏奕道,“我家黃須兒是走了何等大運,師尊盡然將天地人三劍都賜予了你。”


    “如今的你,以有了先天劍體之軀,簡直就是為劍而生的。”


    所有的變化皆在贏奕的掌控之中,但作為一名六歲的孩童,他卻隻能佯裝懵懂,支支吾吾的問道,“父親,你是什麽境界的修士嗎,比千劍閣山門前那掃地的老頭如何?”


    “是你更厲害,還是千劍閣的掃地人更厲害啊?”


    秦烈始終沒有正麵迴答秦奕的問題,似乎忌諱頗深,刻意遮掩了過去。他隻是告訴秦奕,等他築基有成,便將這昆吾八劍傳給他。


    贏奕繼續翻開著分身的記憶,瞬間便得以融匯貫通,繼續翻看著記憶,八歲那年,酒肆外又來了位不速之客。


    來人背著一柄九尺巨劍,到了酒肆門前,人卻不入,巨劍擲地,整個金城都能感到震動。


    滲人的煞氣籠罩著整個酒肆,秦烈則被他逼出了酒肆外來。


    打眼看了一眼被麻布包裹著的巨劍,秦烈又仔細的打量著來人,他便知道這一劫躲不過了。


    “天荒殿,劍道八絕,巨闕劍江海流,沒想到武曌會派你前來。”秦烈詫異道。


    “武曌。”這還是贏奕第一次在九重靈界聽到武曌的名字,萬古第一女帝,在這一界,卻是上唐至聖,有通天徹地之能,憑一己之力,重煉地水火風,開天辟地,造上唐乾坤,唐國不滅,則至聖不死。


    江海流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卻是打量著秦烈道,“前秦餘孽,贏蟜,沒想到你盡然還沒死。帶著昆吾八劍在定玄天中隱姓埋名。今日若非本尊分神下界,怕是又要跑了你這條漏網之魚。”


    秦烈暗自蓄勢道,“助曌為虐,毀我宗廟,壞我山河,真當我老秦無人?”


    江海流卻是不屑道,“憑你這無足輕重的前朝螻蟻,還不至於讓聖帝陛下掛記。”


    “本尊今日前來,是奉八荒帝之命,特來帶走昆吾八劍,你若交出,本尊便留你一家老小全屍。”


    隨著一個個人名的出現,贏奕也稍微掌握了這方世界的些許脈絡,眼前秦烈與江海流隔著門對峙著,大戰幾乎一觸即發。


    將記憶翻到此處,贏奕本尊,也不禁黯然落淚。


    “劍來。”秦烈爆嗬一聲,隨之從酒肆中掠出八柄飛劍,八劍在空中結成劍陣,


    昆吾八劍分掌風林火山,天雷地澤,一時間劍氣交替,生生不息,已是自成一界,運轉之間猶如一方領域洞天。


    劍陣交織,將江海流困人其中,有著劍陣世界的壓製,足以拉平兩人境界上的差距。


    “藏劍勢,藏巧於拙。”


    “用劍勢,用晦而明。”


    “禦劍勢,寓清於濁。”


    “縱劍勢,以屈為伸。”


    巨闕,大巧不工,重劍無鋒,化繁為簡,守拙方遠。江海流處處是破綻,而處處又無破綻。連續四劍起勢,大開大合之間,劍氣縱橫。


    如此曠世大戰,四方修士聞聲而動,不多時便有千百人頭盈空,紛紛佇立觀望。


    旁人也許看不出江海流有多強,但贏蟜心裏清楚,在巨大的壓力麵前,他已經將八劍全力施展,沒有任何保留。贏奕得了天地人三劍,兩年間不斷領會其中劍道真諦,眼前兩大絕世劍修的鏖戰,他也能看出幾分深淺。


    在贏奕的眼中,秦烈八劍其出讓人眼花繚亂,場麵上卻是占盡了優勢。巨闕隻出一劍,劍藏於虛無,用則乾坤色變,禦則山河倒懸,一劍縱橫,氣衝九天,猶如銀河掛瀑,一劍便將八劍世界貫穿。


    劍域破滅,秦烈也被那無鋒劍氣斬去一條臂膀。


    渾身解數皆已使盡,都無法撼動巨闕分毫。


    秦烈雖被斬去一條臂膀,但他仍舊擋在了唐柔與秦奕身前,沒有絲毫退縮,他傳音道,“柔兒,我不是他的對手,你快帶著孩子快跑,我不想讓孩兒看著我死在他的麵前。”


    秦烈此時已是心知肚明,江海流雖是分神降臨,但也不是他區區一名煉虛期修士所能抵擋的,隔著兩重大境界,大乘期修士外神與元嬰結合,並度過四九天劫,一身真元渾厚無比,即便隻是大乘期修士的一道分神,也足夠將他斬殺。


    雖然知道必死無疑,但秦烈又如何能甘心,即便能有一絲希望,他也要將江海流阻擋在此地,讓唐柔與贏奕能有足夠逃遁的時將。


    秦烈的隔空傳音又如何能躲過江海流的探查,江海流卻是玩味道,“本座好歹也是天下尊者之一,金口玉言,我既說了要取你全家性命,上窮碧落下黃泉,你一家老小,皆無處可逃。”


    江海流作勢便要催動巨闕,“既然你不自己切斷與昆侖八劍的聯係,那我便自己來取了。”


    “隻怪我沒有修行天賦,如若不然,豈能讓你放肆。”


    秦烈慷慨道,“這是我生平最強一擊,若不能殺你,我便成仁。”


    江海流詫異的看著秦烈,沒著急動手,反而戲謔道,“那便讓我看看煉虛期的修士最強一劍,又能強到何等地步。”


    江海流將巨闕抱於胸前,便靜等贏蟜來攻。


    “柔兒,快帶著孩子走。”話音未落,劍陣已起。


    昆侖八劍,若是單獨一劍拿出來,不過隻是天極上品的法寶,距離巨闕劍這類上品靈寶有著猶如鴻溝的差距。


    就如同誅仙四劍一般,單獨一柄劍,放在同級別的仙器之中,並不起眼,但與戮仙劍,陷仙劍,絕仙劍組成誅仙劍陣,便能產生質變,乃是天道之下,第一殺器。。


    這昆吾八劍,與誅仙四劍,便有此異曲同工之妙,八劍若組成昆吾劍陣,生息往複,自成天地,便可奪日月之光輝,逆天地之法則,融鑄為一柄昆吾劍,由天極法寶,一躍成為仙劍。


    贏蟜隻不過領悟八劍世界之陣,確是無法融匯貫通,將風火山林,天雷地澤,合而為一,此時他欲將獻祭自身,喚醒仙劍虛影,斬滅所有阻礙。


    贏蟜迴過頭,那目光將盡是寵溺,最後的溫柔便是此刻的慷慨,以元神為祭,以殘軀為引,他的目光裏帶著溫吞的笑意,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恐懼。


    贏蟜在唐柔與贏奕的麵前,化作了星光,綻放刹那的星火,肉眼可見的,他的身軀,他的魂魄一點一點的在兩人的身前潰散。


    “愛與守護,即便赴死,又有何懼,這是我對你們的誓言。”


    八劍在這一刻化作了一道直衝雲霄的巨劍虛影,長劍橫亙長空,一劍斬落,徑直向著江海流的頭顱劈下。


    江海流不愧為大乘期的修士,麵對仙器的攻伐,巍然不動,隻見他手中巨闕指出,又一道稍遜些的劍光橫空出世,迎著昆吾劍對撞過去。


    昆吾劍與巨闕對撞在一起,頃刻間,便互相湮滅。


    “噗嗤。”江河流的嘴角滲出一絲血漬,他卻是輕蔑道,“蜉蝣撼樹何曾易,我於此界全無敵。”


    秦長安君,贏成蟜,猝。


    唐柔見嬴成蟜已死,自知無法掙紮,索性抽出了腰間的佩刀,便自刎了脖頸。


    江海流心滿意足的看著散落在地的昆吾八劍,將八劍收取,而後江海流又看了看怒火衝天的贏奕。


    他鄙夷一眼,一道劍氣便向贏奕激射而出,心中還念念有詞,“一名大乘期修士,出手斬殺一名孩童,傳出去實在難聽,要怪就怪你是前朝餘孽,我殺之,不過替國除賊。”


    贏奕的身前一道虹光閃過,江海流想要斬草除根卻是未能得手。


    來人竟能輕易打散他隨手發出的劍氣,論戰力未必弱於他。


    江海流順著虹光射來的方向看去,他警惕道,“來者何人。天荒殿辦事,爾等為何不避?”


    有一人淩空踏紗,仙之飄渺。她輕紗掩麵,一襲紅妝,一步便能跨出咫尺天涯。


    轉瞬間,來人便到了贏奕的麵前,她輕蔑的看了看江海流,而後便毫不在乎的轉身去查看秦奕是否受傷,女子輕吐道,“昆侖八劍,你帶不走。”


    “此子,你也不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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