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許褚營內。


    酸棗諸公總算是散了,聞聽此訊後,許褚不由展開輿圖,細細而看。又不由先想到陳留太守張邈,他應該是比較開心的,畢竟那麽多人馬滯留在陳留,一旦兵糧耗盡,那就隻能從他的轄地取糧,對他十分不利,現在大家都走了,他也樂得不用在擔心此節。


    目前的情況是,山陽太守袁遺、兗州刺史劉岱、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都各自返迴,張邈的弟弟廣陵太守張超則是沒有迴去,留在了陳留與張邈一起共謀大事。


    戲忠對許褚說道:“看來天下最先起攻伐的地方,當是兗州無疑了。”


    其實冀州的袁紹與韓馥,荊州的袁術與劉表,都有可能會起爭端,隻不過因為橋瑁和劉岱兩個人矛盾已經尖銳到天下皆知的地步,所以一般而言,最先起爭端的應該還是兗州。


    許褚因問道:“誌才覺得,劉公山與橋元偉熟勝熟敗?”


    戲忠想了想,道:“未可知也。橋元偉坐擁兗州最大的東郡,劉公山乃是兗州刺史,治所在山陽昌邑縣,支持他的有濟陰郡、任城國以及東平國三地,然這三處加在一塊,亦隻與東郡的實力相仿罷了。我以為,兩者的勝敗,關鍵是在用兵。”


    郭嘉微微一笑,說道:“用兵固然重要,可不論是橋元偉還是劉公山,他們兩人的兵略都未及施展,難以從此處看出優劣來。我倒是覺得,用兵還是其次,最重要的乃是外交。”


    戲忠疑道:“噢?奉孝的意思是?”


    郭嘉慎重而道:“孫子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觀兗州情形,群雄鼎立,如張陳留、袁山陽乃至還未歸郡的鮑濟北,都與劉兗州、橋東郡同為袁車騎黨羽,劉、橋二君欲決勝敗,首先一個,得看誰能獲得更多人的支持。”


    “奉孝的意思,似是說劉兗州最終將會獲勝?”


    “沒錯。”


    兩人的討論告一段落,許褚聽在耳中,頓時想道:曆史上兗州的戰事起先應是劉岱取得了勝利,原本以為曆史會有所更改,但從郭嘉說的話來看,似乎劉岱還是會獲勝。


    有句話叫:性格決定成敗。


    放在橋瑁身上,這句話再合適不過。他與劉岱出身仿佛,無有優劣之分,東郡又是兗州大郡,本來這次相鬥,應當是五五開的局麵,可架不住橋瑁性格太過張狂,在酸棗得罪了太多人——從與鮑信交談時,許褚得知了群雄在酸棗時的詳細情況,據鮑信說,橋瑁因為自己‘詐作三公移書’,常因此自得無比,與酒宴上時不時以此奚落其他諸侯。


    時光迴溯到二月,那時候袁紹、袁術一個困居渤海郡,一個空有後將軍之頭銜,久久不能起兵,為何?就是因為沒有一個像樣的借口。這個借口正是橋瑁幫他們找的,用三公的名義傳檄天下,解決了戰爭正義性的問題,這才有了諸侯並起的盛況。橋瑁因此自得,倒也說得過去,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以此陵蔑其他諸侯,成了眾人皆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想到這裏,許褚忽然出聲道:“誌才、奉孝、佐治,你們說說,是不是張孟卓早就想好了要對付橋瑁,這才急於從我們手裏拿迴圉縣。”


    郭嘉等相顧而視,出聲道:“或有可能。”


    如此一來,張邈出爾反爾就說得通了,因為他要跟橋瑁作戰,戰事一起,郡中就會有空虛的時候,而那個時候,陳留郡的南麵門戶卻握在別人手裏,讓他如何能接受。


    兗州最強大的諸侯就是張邈、橋瑁、劉岱三人,假如被許褚等人言中,劉岱早就聯合了張邈對付橋瑁,那這場戰役的勝負可想而知了。


    “可惜啊可惜。”許褚歎道。


    郭嘉等疑惑視之,許褚遂解釋道:“假如橋東郡與我親善,我傳信於他早早提防,或許還能多個盟友。”


    郭嘉等人一笑置之。


    橋瑁何等狂傲,怎可能跟許褚這樣的‘武人’親善。


    說到這裏,戲忠向許褚提議道:“主公,不管兗州如何亂,再次討董一事,不用多久就能開始行動了。我建議這段時間,主公可與曹將軍商議進行軍事演練。”


    “演練?”


    “對,不光要演練,還要把郡中的黔首、士庶、豪右都請來觀看,以壯其心。”


    許褚深以為然。戲忠雖未明說,但實際上,他是在提醒許褚,孔伷已經迴州府了,此老毫無膽氣、兵略,可他手下的州兵卻是實實在在的。有豫州兵在,許褚跟曹操大可以放心的全軍出郡北上,可沒有了豫州兵,就要想著怎麽防止董軍故技重施,出轘轅關偷襲、劫掠了。


    這個問題許褚自己也想到過,當初胡軫兵出轘轅關,試想若無孔伷在,他不可能隻拿了陽城、輪氏兩個縣,恐怕會直搗陽翟,搗毀許褚的大本營。許褚想到這個問題,可苦於一直拿不出好辦法,戲忠的提議,當是個不錯的辦法。


    沒有了孔伷,郡中的防務隻能讓潁川郡兵來擔任,讓郡人來參觀實戰演練,有助於加強郡人的信心,進而有助於許褚跟曹操北上後本郡的防禦。


    曹操現在已經居住在陽翟太守府裏行太守事,許褚便騎馬去到府中求見,見到曹操後,說了‘實戰演練’以及‘邀請郡人參觀’的兩件事。


    曹操大喜道:“不必仲康說,愚兄早有此意!”


    董卓的兵馬之強,世人皆知,潁川郡中的士人、豪右、黔首當中,事實上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畏懼董卓兵威,不怎麽支持許褚、曹操的,隻是因為他們現在大兵壓境,曹操又是潁川太守,所以不敢反對罷了。故而曹操比許褚更加渴望搞一次實戰演練,揚一揚軍威,讓郡人更直觀的看到他們的部下有多能戰,或許就能扭轉一部分意誌不堅定的搖擺者的觀念,從而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兩人很快商議出章程:曹操馬上傳檄郡中,邀請郡人來參觀,另外雙方各自挑選善戰的士卒,各出五千人,在陽翟城外擺下陣仗,讓郡人站在城牆上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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