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欣賞典韋,是以每逢遇到典韋的時候總不忘對典韋噓寒問暖,或聊聊彼此感興趣的話題,典韋是憨直的兒郎,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故而看到曹操落了下風,馬上就出言請救。


    許褚自然對此都看在眼裏,但隻要曹操行事不越界,他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由他們去。此時卻忍不住笑罵道:“阿韋,你擔心曹將軍安危,可卻忘了曹將軍麾下有一將,能在馬上左右開弓,其所率騎士,亦都精於騎射,且放心看去,曹將軍必能化險為夷。”


    “是了是了,我卻將夏侯妙才給忘了。”典韋笑著撓撓頭,憨厚而笑。


    許、曹聯軍,兩軍中的將校平日裏沒少打交道,曹軍諸將皆知許褚麾下多勇猛善戰之輩,許褚諸將亦知曹操麾下多梁沛雄傑。


    如論騎術,目下兩軍之中,當以夏侯淵為最。


    這邊言罷,果見曹操陣中馳出一將,後頭跟著兩百餘騎,那將領雄姿英發,正是夏侯妙才!


    隻見夏侯淵策馬而出,迅速射出一箭,一箭射罷,幾乎是一個唿吸之內,馬上又出一箭。當下連著射出五箭,董騎連著五人倒落馬下,許褚身邊諸將皆喝彩不已。


    連珠箭看似輕巧,實則極為難學,尤其是騎在馬上的時候,戰馬跑動時顛簸非常,準星上要求更高,再有一個,射箭亦是很耗費力氣的事情,雖不知夏侯淵用的是幾石的強弓,想必不弱,連著射出五箭,箭箭中的,非是常年累月的習武、習射之人,絕對沒有這樣的臂力跟腕力。


    因了夏侯淵所部的活躍,董軍偷襲曹操左側的數百騎兵失了一陣後,當即退迴。而解除了這邊的危機,曹操的部隊正好撞上了迎擊而來的李傕所部。


    曹仁、曹洪首當其衝,兩人披甲帶刀,身先士卒。尤其是曹仁,此前在與呂布麾下陷陣營將領高順的對陣中遭遇大敗,正是想要立功雪恥的時候。他手舉大盾阻攔矢石,手中環刀揮舞,狀若瘋魔。曹洪的武藝、力氣比之曹仁稍弱,卻也不是弱手,亦是揮著環刀殺入敵陣。


    李傕見狀,驚道:“此二人是何人?”


    見左右無言以對,無人認識二曹,便又道:“我飛熊軍乃涼州勁卒,豈能被這兩個匹夫壓住!”當即下令擂鼓猛進,前方飛熊步卒聞得鼓聲,知是李傕下令猛攻,於是在幾員戰將的帶領下,三通鼓畢,反將曹仁、曹洪逼得連連後退。


    曹操見勢不妙,策馬奔馳於軍中鼓舞士氣,又令史渙、樓異帶著兵馬支援曹仁、曹洪,才將頹勢給止住。


    打到這裏,曹操已知自己手底下的兵馬不能對牛輔軍隊造成實質性的打擊了,且這支過來迎擊的兵馬,主力騎兵都還未出動。


    於是下令全軍采取守勢,隻消能牽製牛輔一部分的力量,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許褚將戰局看在眼裏,心道:不得不說,曹孟德頗為睿智,這支董軍的單軍作戰能力,比之徐榮、李蒙的部隊猶有勝之,比之呂布的並州精銳亦不遑多讓。他若不迅速采取防禦姿態,不消多時,不僅麾下的士卒死傷慘重,更有潰敗的可能。


    曹操改變了策略,不論李傕的飛熊軍如何猛攻,他都把陣型牢牢把控住,這讓待在中軍一直想找機會出騎兵偷襲的李傕即惱怒,又一時沒有好的辦法。


    ......


    “主公,孫將軍好像到了!”


    又是眼尖的樂進,看到北麵煙塵大起朗聲說道。


    許褚與郭嘉等人抬眼眺望過去,許褚說道:“孫將軍猛鷙,必親率騎兵斷後,如今煙塵大起,當是他要將騎兵轉到前陣,誌在一擊突圍了。”


    依著郭嘉此前說過的策略,許褚等了一段時間,在牛輔中軍大動,與孫堅鏖戰至一處後,才下令典韋、樂進立即率軍往擊解救孫堅。


    其實許褚不知道,身在中軍的牛輔因此做出了兩個變陣。


    第一個變陣是發生在孫堅剛到的時候,牛輔想要借孫堅的人頭讓他在董卓軍中的地位往上攀升一大截,徹底成為董卓帳下第一猛將,所以看到孫堅的‘潰軍’來到,馬上下令郭汜率所部精銳,與他的中軍主力一道攔擊孫堅。


    第二個變陣則是在許褚觀戰的功夫裏,牛輔與郭汜麵對孫堅,以及孫堅麾下的那些勇將們,一開始並沒有討到便宜。郭汜當時就對牛輔說道:“兵法雲:哀兵必勝。將軍,孫堅等人懷揣必死之心,士氣為之高昂,不可與其正麵硬來。”


    牛輔不聽,不信這個邪,指揮部隊與孫堅硬碰硬,結果孫堅與其麾下將校的勇猛讓牛輔大為意外,這幫哀兵的士氣亦是空前高昂,人人奮死效先,不到一刻鍾,牛輔派出去的前鋒部隊全滅。


    大驚之下,牛輔又聞報:許褚遣兩校尉帶著數千精銳步卒攻至。


    於是緊急之下,命心腹胡赤兒帶領一支千人隊迴守南陣。


    當典韋與樂進帶著虎衛營與先登營的猛士攻到牛輔陣前的時候,許褚便知牛輔肯定後悔了。因為牛輔已徹底被他和孫堅的部隊夾在中間,那些個西涼騎兵難以發揮衝鋒的優勢,戰鬥力大打折扣。


    一個高明的劍客,看到對手出現致命失誤的時候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臨陣對敵,許褚難當‘高明’兩字,卻也不是吳下阿蒙,當即朝李整、張飛下令:“諸將聽令,隨我衝陣!”


    六百騎,數千潁川義從,頓時撲向董軍。


    那六百騎在數萬人的戰場上並不顯眼,卻向一把直插敵人的尖刀,瞅準了空隙精準落下。


    董軍的強弓硬弩多被調往迎擊孫堅,阻攔在許褚前麵的最大障礙,唯有那個身騎棕馬的董將所率精騎。


    胡赤兒。


    張飛大吼一聲:“燕人張飛在此,賊將速速授首!”他一馬當先,手中長矛如靈蛇吐信,轉瞬間斬落數名董騎。


    董騎皆駭然,胡赤兒身為牛輔心腹愛將,自也有一身好武藝,當即拍馬上前,欲與張飛捉對廝殺。


    張飛大笑兩聲,正要去戰,卻聽身後有人狂唿:“翼德讓開!”便連忙策馬避讓,轉目看去,卻是許褚瞪著雙眼馳至。


    胡赤兒此前的注意力全在大開殺戒的張飛身上,不料張飛一避,馬後躥出一名身量絲毫不弱於張飛的猛將,頓時慌了神。


    高手對決,分秒必爭,哪容得片刻的失神。


    許褚用他並不怎麽高明的騎術操縱著戰馬,攜衝鋒之力,舉刀斬向胡赤兒。


    胡赤兒橫矛而擋,卻被許褚附在刀上的千鈞之力劈得虎口生疼,吃痛下,又見一隻大手伸來,將他提得‘飛’起來。半空中,一道寒光閃過,胡赤兒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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