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的真義,便是在戰場上建功殺敵。樂進、典韋聽到許褚點了他們的名字,均是歡欣鼓舞,大聲應道:“進(韋)在!”


    騎馬橫在許褚身側的曹操打量了典韋、樂進幾眼。典韋身材極為高大,體內似有著無窮力道,堪稱當世勇將,曹操本是極愛才的人,自從見過典韋,就屢次向他人稱讚典韋的勇武。而典韋身邊的樂進,身高與自己仿佛,且貌似更加瘦弱些,以常理度之,當不足為一員戰將。可曹操卻也了解到樂進去到許褚身邊後的表現,因此亦驚訝於樂進的驍勇。


    點了典韋、樂進兩人後,許褚又將李通、陳恭叫出。


    典韋的虎衛營,樂進的先登營,是許褚麾下最得力的兩支人馬;這兩支人馬以下,當論甘寧的蜀郡義從與李通、陳恭的江夏義從為最。


    典韋和樂進的部曲最為精銳,他們的任務是負責突陣,力求將牛輔的陣型破開;李通與陳恭除了原本屬於他們率領的兵馬外,再各從軍中抽調蹶張士,跟在典、樂的後邊,防止敵方騎兵包抄。


    之後,許褚自領騎兵,與李整、張飛兩員騎將一起將所有騎士集合起來,隨時準備接應。


    許褚調度完畢,曹操不甘落後地說道:“仲康麾下人才濟濟,不愧豫州猛虎之號。愚兄不才,便與諸將往攻牛輔側翼。”


    忽見郭嘉輕夾馬腹,行至許褚身邊。


    每個人用兵之法不盡相同,就如眼前的徐榮、牛輔、孫堅三位主將,徐榮沉穩,牛輔兇悍,孫堅輕猛。兵者乃天下最兇險之事,戰前的部署、調度等真正打起來後,能否正確執行很難說,但針對不同風格的將領,運用不同的戰法,仍是必須考慮在內的。


    郭嘉向許褚、曹操建議道:“孫將軍猛鷙非常,他急攻之下,牛輔所部便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然牛輔此人嘉有所耳聞,乃是‘遇強則強’之輩,孫將軍攻得越猛,牛輔反抗必越發激烈,如此,莫如請曹將軍先行側擊之,主公靜待孫將軍與牛輔鏖戰數刻,再行讓典、樂二校尉衝擊其陣。”


    經郭嘉一提醒,曹操一拍腦門,笑道:“險些忘了此節。”若論對董軍各將的了解,在洛陽待的時間最長的曹操顯是最有發言權的。牛輔乃是董卓的女婿,他的用兵之法多在董卓身邊模仿而得,正是‘遇強則強’之人。


    卻有一句話叫:過剛易折。


    牛輔強橫,以一軍之力抵擋南北兩方的敵軍,此舉固是勇氣可嘉,但危險性不言而喻。想必其自恃西涼兵精,與王匡、淳於瓊交過手後,更覺得關東諸侯不過爾爾,是以敢兵行險著,讓自己處於腹背受敵的狀態。


    許褚聽罷,大笑道:“奉孝言之有理,孟德兄,你覺得呢?”


    曹操當然沒有意見,讓孫堅與牛輔多戰一會兒,一來更方便己方衝擊敵陣,二來孫堅的傷亡也更多一些......


    郭嘉看上去風度翩翩,文氣十足,不想亦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曹操一麵想著,一麵朝許褚點點頭,接著就領著麾下諸將往擊牛輔側翼去了。


    ......


    牛輔騎在馬上,掃了一圈戰場情形之後,冷笑道:“一幫送死的。”


    話語雖狂,他的左右卻是均以為然。


    牛輔確有狂妄的底氣,除了留在洛陽未出的董越、董旻兩個董氏族人,他便是董卓最信任的驍將,手中的大斧所殺之人,已不下兩百。他麾下部曲的裝備,比董卓配給胡軫、徐榮的更齊全,在他帳下的兩員大將——李傕、郭汜,均是兇名昭著的武人。


    牛輔覺得,憑借他與李傕、郭汜的武勇,阻攔孫堅的‘潰軍’實在是綽綽有餘,再加個許褚、曹操,勉強能跟他們打一打。


    故而他力排眾議,一意孤行地將大軍行到兩軍中間,想要徹底殲滅孫堅所部,完成其嶽父董卓交托下來的任務。


    李傕、郭汜雖然覺得此法過於冒險,但一想許褚、曹操兩個,大抵是跟王匡、淳於瓊等人一樣的沽名釣譽之徒,便就不多說什麽。


    所能堪慮者,唯獨孫堅一人罷了。


    見許褚、曹操那邊出來一支人馬朝著己方側翼奔襲,李傕隨即嗤笑道:“無膽鼠輩,隻敢進擊我等側翼,實在可笑。”


    牛輔哼哼兩聲,揚鞭一指,道:“稚然,便由你率所部精騎擊之。”


    李傕,字稚然,涼州人。


    董卓很喜歡李傕,在其心中,或許李傕是諸將中最像他的一個,因為李傕不僅作戰勇猛,而且頗知兵家虛實之策,常能有妙計破敵。說白了,李傕是個十分狡猾的人。董卓喜歡李傕,因此李傕部曲的待遇在董軍中非常之高,李傕本人又善於左右逢源,經年累月後,組建了一支戰鬥力極為強悍的軍隊——飛熊軍。


    這支飛熊軍人數在兩千,一半步卒,一半騎兵,步卒配備強弩,圓盾,環刀等兵器;騎士則皆帶兩匹戰馬換騎,並且都是負囊士,擅長奔襲騎射。


    把迎擊突襲側翼的敵軍的任務交給李傕,牛輔大可放心。


    ......


    許褚還在陣中未出,但見曹操繞了一大圈,徐徐攻向敵軍之中,而牛輔軍中的反應非常迅速,不多時便有一支人數在兩千左右的兵馬馳擊曹操部隊。


    曹操的部隊人數四千不到,且許多都是新募的兵卒,許褚有些擔心地對左右說道:“董軍善戰,尤其在平原之上,他的步騎都能發揮巨大的威力,我怕曹將軍有失。”


    辛毗迴道:“主公不必擔憂,曹將軍武藝不俗,其麾下夏侯伯仲、曹氏族人皆是梁沛有名的武人,即便士卒戰鬥力略顯不足,憑著將領的勇猛,亦能有勝算。”


    正說著,瞧見董軍一支騎兵脫穎而出,直接繞到前行的曹操軍隊左側,許褚聽見身邊有人大喊道:“不好,這些董騎似都擅射!”


    循聲望去,說話的卻是樂進。


    樂進目力非凡,隔著老遠亦依稀看清了那支董騎背上掛著的長弓,他話音剛落,果見董騎紛紛從背上取下長弓,自箭囊取出羽箭,疾馳中彎弓而射。


    一陣箭雨過後,曹操步卒死傷過百,如是邊跑邊射,充分利用騎兵機動力的董騎三四輪箭雨過後,曹操那邊已然倒下一地的橫屍。


    典韋亦急道:“主公,快去支援曹將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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