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接著往下讀:“董軍到後沒有冒進,而是派一將領著千餘步卒開路,騎兵隨後跟進。待其大半進入道中,孫將軍見董軍不斷派人進入林中查探,怕被其識破計謀,當即率輕騎於左右殺出。我在高坡之上遠觀,隻見孫將軍一馬當先,衝入敵陣,敵陣大亂。然而不久之後,敵將漸漸穩住陣型,董軍步卒以長矛、弓弩應對,加之這名董將悍勇非常,竟將孫將軍攻勢化解。”


    帳中同覽軍報的,還有辛毗、姚昇兩人。


    辛毗聽後驚道:“什麽?!孫將軍輕騎不下三千之數,居然被千餘步卒擋住了?”


    戲忠看了眼辛毗,知道此人不是長於軍略的謀士,解釋道:“林間道路雖然寬闊,終不及平原地帶利於騎兵衝擊。再者軍報上寫著:董軍步卒以長矛、弓弩應對,董軍多為關西兵,常年與羌胡騎兵作戰,對長矛、弓弩的使用自然得心應手,孫將軍的攻勢被化解,不足為奇。”


    聽了戲忠的分析,一旁的劉備卻還是很驚訝,他說道:“聽說孫將軍此次伏擊,帶著程普、韓當等猛士同行。程普、韓當的名字備曾聽過,兩人都是猛將,即便有戲君說的原因,帶領這支步卒的董軍之將必也非凡將。”


    但聽郭嘉繼續往下讀:“見孫將軍攻勢受阻,我便問曹將軍:‘兄可識得此將?’曹將軍答曰此人乃胡軫麾下部將華雄。”


    辛毗、劉備異口同聲道:“原來是華雄!”既然遇到了華雄,那麽許褚等伏擊到的軍隊應該就是胡軫所部了。


    與董卓軍打過幾次交道之後,許褚麾下的大小文武都對董卓軍隊裏上下的勇將都打探清楚了,華雄便是其中較為勇猛的一個,據說單論武藝,董軍中能勝之者並不多,狹路相逢勇者勝,林間過道擠著這麽多步騎,武將的驍勇尤其能發揮作用,所以辛毗、劉備一聽到華雄的名字,也就不奇怪董軍能抵擋住孫堅的攻勢了。


    又聽郭嘉讀道:“我與曹將軍見狀,心知不可再等,遂率騎兵傾瀉而下,甘興霸、夏侯元讓皆欲立大功,往擊敵將華雄,孫將軍麾下部將韓當亦如是。此時敵陣中恰好射出一波箭雨,隻見興霸三人絲毫不以為意,甘冒矢石,雖稍中箭矢乃不退,誌氣越奮,我軍士氣故而大漲。那華雄似輕看於興霸三人,依稀聽其大吼道:‘南人亦敢正掖吾鋒?’然等三人至,交手數合,華雄大驚失色,可惜胡軫派來營救的數十騎剛好趕至,將華雄救去。”


    許褚、曹操、孫策來自豫州、揚州,故而華雄以南人相稱甘寧、夏侯惇、韓當三人。


    軍報裏沒有細說甘寧等人與華雄交戰的場景,劉備喜豪俠,當下就腦補了當時的畫麵,隻覺刀光劍影,一時陶醉其中。


    華雄雖然武藝、騎術都十分高明,可又如何擋得住甘寧、夏侯惇、韓當三員猛將的合攻,遑論三人還都是急於立功、同仇敵愾的狀態。


    戰事後續的發展,便是在華雄被救走之後,胡軫‘棄車保帥’,用這千餘步卒作為緩衝,擋住了孫堅、許褚、曹操的進攻。在這之後,許褚等人就帶著騎兵撤走了。


    這一戰的成果不算大,也算不得小,斬殺了胡軫近千的步卒,又使得他不敢繼續追擊,已經達到預期的效果了。


    軍報的最後,許褚列舉了隨軍諸將的戰功,憋足了勁立功的甘寧被稱作首功,關羽、張飛、王闌各有斬獲,並列甘寧之後。


    得知關羽、張飛無礙,劉備舒了口氣,向郭嘉等人告辭。


    劉備走後,姚昇還記得另一件事,問郭嘉道:“呂布沒來追擊麽?”


    郭嘉表示不知道,“軍報中沒有提,大概就是沒來了。”


    姚昇沉吟少許,嘿然道:“看來呂布與胡軫因了此前的戰事,隔閡更深了。”


    許褚送過來軍報的同時,自己也正在南下的路上。為了防止胡軫會派騎兵追過來,所以許褚與曹操、孫堅故意在離伏擊處十裏外的地方待了一夜,預計大軍快要抵達梁縣的時候,才繼續南下。


    途中曹操與許褚推心置腹地談了談日後的發展方向,分析了中原各州的形勢,曹操歎息道:“仲康,愚兄非是不能做在潁川,隻是潁川雖富,總是地狹,很難招募到足夠的人力。”


    許褚頷首,問道:“那孟德的意思是?”


    “愚兄在陳留時,數次聽說你與陳元悌、周泰明等人的事。仲康,元悌與泰明與我都是故交,說不得,我便隻能去揚州向他們求助了。”


    許褚愣住。


    曹操果然‘老奸巨猾’,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跟陳溫、周昕兩人之間有著或深或淺的矛盾,而他既然早就知道,卻不出麵斡旋,由不得許褚不往深裏想。


    揚州刺史陳溫是汝南人,跟曹操同州,故而陳溫與曹操交好許褚不覺得突兀,可周昕是會稽人,怎麽會跟曹操......


    曹操似乎看出了許褚的疑惑,笑道:“仲康休要亂想,我與陳元悌早年便相識,相交莫逆;至於周泰明,他少時遊學京師的時候我便與他認識,後來他又被太尉府征辟為屬掾,常至我府中飲酒論道,漸漸便互相引為知己了。”


    許褚微微笑道:“孟德兄哪裏話,我隻是奇怪而已,並沒有多想什麽。”


    曹操也不就此多說,直言道:“愚兄想要去九江、丹陽兩地募兵,仲康你覺得可行否?”


    許褚知道曹操這是在試探自己對此事的態度,他的轄地在廬江郡,討董之後的後續動作,肯定要與陳溫、周昕有瓜葛,曹操若將來要去九江、丹陽兩郡募兵,那許褚還怎麽對陳溫、周昕動手。可許褚也沒有理由不讓曹操去,有了他擅自表曹操為潁川太守的前車之鑒,曹操肯事先對他明說此事,已經是尤為難得的胸懷了,當即便道:“孟德兄此言差矣。”


    “哦?”


    “我便在廬江郡,兄為何舍近求遠?”


    曹操大笑道:“仲康美意愚兄心領,若是九江、丹陽兩地募得兵卒不夠,愚兄自會去貴郡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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