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身前之人,卻是陽翟辛毗。


    早先在許褚從洛陽返迴潁川時,辛毗就有點想到許褚這裏鍍金的意思。說鍍金,是因為辛氏認為天下最好的老板是袁紹,辛毗到許褚這兒,純粹是想過渡一下。


    辛毗怕是上了賊船了。


    許褚和袁紹遲早是要分道揚鑣的,而辛毗既然來了,斷無再讓其去袁紹那裏的道理。


    不過眼下,許褚跟辛毗卻是各取所需,其樂融融。


    辛毗,再加上周異、周瑜父子或將到來,意味著許褚至少在士族這一方麵暫時領先了孫堅。


    因為周瑜的緣故,近幾天許褚常拿孫堅與自己做對比。孫堅的身邊是沒有什麽名士的,他出身吳郡寒門倒是其次,主要是其天生的個性,很難和士族中人和平相處。


    說迴洛陽之事,辛毗聽了許褚的話,迴道:“董賊擅行廢立之事,必將被千夫所指,君侯且看,不論是袁本初還是其他有識之士,都不會坐視董賊篡逆。”


    洛陽朝局發展到這一步,包括辛毗在內的大多數人也都猜到了天下大勢的走向。


    許褚點頭稱是,說道:“佐治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暫且先去休息吧。今晚之後,我再與你暢談。”


    辛毗確有些累脫了,辛家跟周瑜的周家家境差不多,族中有人為官吏,比不上郡縣豪富人家,從小也是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帶著十幾個門客從潁川陽翟到廬江舒縣,路上顛簸了不下一月,早就想睡個好覺了。


    命人送辛毗去往下榻處,許褚心道:煞費苦心,經營日久,總算是有了善果。


    自打到東漢後,主動來投靠許褚的人非常之少,武的唯有典韋,文的唯有眼前的辛毗。其他諸人,都是機緣巧合,占了穿越者的先天便利招攬過來的。


    隨即許褚把郭嘉、戲忠、徐庶三人召來,說了洛陽發生的事。


    戲忠、郭嘉都對荀彧非常關心,郭嘉說道:“文若辭官返鄉,然天下將亂,潁川地處中原,更是首當其衝。主公如今不在潁川,文若為安危故,不知會帶著族人去往何處?”


    許褚歎道:“縱是亂世將起,文若怕也說不動全族遠遷外地避禍……依我看,文若、友若等人,因會去投靠袁本初。”


    曆史上荀彧確如許褚所說,先去投靠河北,再來到曹操身邊。其實不用借助後世的知識,單以荀氏的大名,荀彧的才能,放眼天下,也隻有袁紹一個人能被他看上眼。


    至於袁紹的近況,暫無信來。


    天下將變,揚州的情況又如此複雜,為了盡快能在廬江打開局麵,許褚提議道:“等周家的事情有了結果,我欲到郡中各縣造訪士人,征辟俊才,你們三人跟典韋、樂進都得同行。”


    “那郡府中的事務呢?”


    “如周異願意出仕,就交給他、辛佐治以及郡中右吏們操辦。”


    三人點頭。讓剛到的辛毗馬上掌有大權,這是很好的以示親厚之法,對周異也一樣。於是規劃一番行程,眾人便迴去休息了。


    到約定好的那天,許褚如約而至,來到周異家中。想通關節的周異不再扭捏,爽快地答應了許褚,說道:“明府一下車就到鄙府拜訪,此情不可謂不重,更不以異才疏學淺,三顧而至,異再不答應,別人就要說我不識好歹了!”


    周瑜亦向許褚拜道:“小子也願為明府效力,為百姓效勞!”


    許褚大喜之下,請周異同乘一車返迴郡府。如是到府後,馬上辟周異為五官掾、辛毗為決曹掾,舉周瑜為童子吏。


    “周公,佐治。我欲往郡中各縣走一圈,行程在半月至一月之間,郡中政務,就勞二君多費心了。”


    周異、辛毗推辭道:“這如何使得。”


    許褚笑道:“二君之才,我深知之,如何使不得,此事便這般定了。”


    ‘蠻橫’定下此事後,許褚又邀請周瑜一同前去軍營,對周瑜道:“子誌才高遠,英姿勃發,我帶你去見見蜀郡豪俠甘興霸,以後暫時就在甘興霸帳下做事。”


    周瑜道:“固所願耳,不敢請也。”


    周瑜還太年輕,但也結交了不少的豪俠、劍客,準備出仕郡中後,他就將將拉起了一支為數百人的隊伍,這時候也帶到了軍營裏。


    許褚樂見此事。周瑜是千裏駒,若真收服其心為己所用,日後將是足以鎮守一方的帥才。說實話,對於即將要麵對的西涼將校、呂布張遼,乃至以後的諸曹夏侯、顏良文醜等等等等可能出現的強敵,許褚的信心稍顯不足。而周瑜別領一支屬於他自己的隊伍,既有利於他本身的成長,也有利於許褚以後對敵的勝算。


    再不濟,這為數百人的隊伍對他的部曲也是個小小的補充。


    ——之後半個多月,許褚走遍了郡中各縣。除了選拔些人才充作吏員,還順道巡視一遍郡中各縣,詳細了解了下郡中的治安、風俗、競技、農桑等事。其中刻意留意了下周異說的灊縣何楨,是個剛滿二十的年輕人,一番對答,真如周異所說,是個可造之材。但除了何楨外,許褚雖然陸續辟用了十幾個郡中的長儒、俊傑,但這些人一則家聲不顯,難以成為大的助力,二則才能也有限,隻是‘例行公事’之下的聊勝於無。


    反讓許褚印象深刻的是郡中豪強之多、之大,都比在鄢陵縣時遇到的要強過許多。這些家族少的養了百餘死士、門客,大的甚至從眾近半千,這裏說的門客、死士,不是故往那些大戶人家吃不飽飯的、被逼無奈的徒附,而是真正能殺人放火,縱橫江河,堪為爪牙的人。


    怪不得廬江能出現十萬多人的叛亂,恐怕並非隻因為江夏蠻的緣故。


    郭嘉等人見到此狀,亦同許褚一樣驚訝又頭疼。


    客觀上來說,許褚剛到廬江,跟士族打好關係是應該的,而對於那些為非作歹的豪強,其實眼下也真不能拿他們如何如何。地方上的豪強,是任何一個做‘長吏’的都避不開、逃不了的問題,強行打壓,施以暴政肯定會激起變亂,可一味地忍讓也是不明智的選擇。正確的辦法許褚不是不知道,在鄢陵縣時他就做過——軟硬皆施,打壓一批人,收攏一批人,最後讓他們服服帖帖。


    許褚頭疼的地方就在這裏,眼下是什麽時節:討伐董卓勢在必行,估計不出幾個月,十幾鎮諸侯聯軍就要兵進洛陽了。許褚當然不肯缺席,於是為了盡快得到廬江郡本地的支持,為即將到來的討伐董卓備戰,他也隻能暫時放棄整頓這些大小豪強的打算。


    許褚藏刀入鞘,有違本意,也有違世人標榜給他的‘豫州猛虎’的稱號,可不得不說,效果還是可以的。至少那些士族,那些豪強,都覺得許褚一應政事仿效陸康舊例實在是太明智的選擇,當然,這是因為他們的既得利益得以保存下來。


    半個月下來,郭嘉等謀士,樂進等武將,也都對廬江的情況有了些了解。行至最後一個居巢縣時,文武都來找許褚進言。


    不為別的,郡學、訪士雖然重要,畢竟都是為長遠計的‘虛’事,接下來馬上要著手幹的便是‘實’事了。


    ‘實’事當中,又以農桑事為首,所謂耕戰合一,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古人總結出來的名言都說明打仗跟農事之間有著牢不可破的關係。有好的農業基礎,才有可能換來兵事上的勝利。


    這一點在棗祗、曹操等人身上尤其體現的淋漓盡致。


    許褚知道曹操真正的崛起不僅在於兵精,更在於糧足,有了這一‘前車之鑒’,再迴到舒縣後,許褚馬上又著手準備第二次出行郡縣。


    出行前準備當中的十天時間裏,許褚倒是得來一個不算驚喜的驚喜,還有一個不小的驚喜。


    前者說的,是李整終於從山陽郡迴來了。許褚自沒忘了李整,這個李典的從兄,隨他去洛陽時表現得可圈可點,武藝不錯的同時,還很有膽略。攻打宮省時,他與樂進一起身先士卒,在邙山腳,跟董卓軍中郎將胡軫動手的是樂進,但李整也在一旁隨時準備出手,麵對兇名昭著的董卓毫無懼色。


    光這兩件事,李整就值得許褚重用,更別說他這時候還帶了一些山陽郡的義從。


    另一個人,許褚卻是差點把他給忘記了——黃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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