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劭按照許褚的叮囑,很沒營養的在許褚安排下當做屍體給抬走。當然在日後以許褚老鄉的名義迴到軍中,亦是應有之意。


    第二日晌午,趙謙帶著陳留郡兵姍姍來遲。先要做的,自然是清算下功過得失。許褚外來是客,不好看著趙太守當著他的麵訓斥下官,便自覺地在縣衙大堂外等著。


    趙謙不愧是有“剛強”之名的太守,耳聽著堂內傳出的摔杯聲、責罵聲,許褚也沒感到心裏多痛快。高璁的官帽子,本來就是他給坑沒的。


    趙謙的大嗓門足足持續了一柱香,高璁、高會才垂喪著頭從堂中出來。見到許褚,兩人還不忘道聲謝,“多虧了許潁川在,不然我等萬死難辭其咎。”


    許褚嘿嘿哈哈謙虛過去,又見一人笑著朝他走來。這人身材中等,類文士裝扮,可舉止間讓人一看便知其老於行伍,是個有武藝傍身的士人。


    正是趙寵。


    趙寵與許褚等人見過禮,笑道:“許潁川果然豐神俊逸,聞名不如見麵呐。在下陳留太守門下兵曹掾趙寵,有幸見過諸君。”


    會說話。


    投之以桃,報之以禮。許褚與戲忠等人也向趙寵道了幾句久仰。許褚、戲忠、樂進等是客氣,典韋卻是真的久仰。


    因這趙寵寒門出身,在陳留郡內廣結豪俠,是因軍功被趙謙特意拔黜的。典韋當初殺富春長而避罪的之前,就多有聽說趙寵的名字。


    許褚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他中間插了一杠子進去,趙寵還真是典韋命中的貴人。按曆史軌跡,典韋初入行伍是在趙寵為軍司馬時,而後因其力大無窮,被趙寵看重,才得以一展其勇。


    不待多說,一行人魚貫入內。趙謙堂中坐等,像極了上官召見下官的駕駛。許褚不以為意,神色自若道:“趙君之名如雷貫耳,晚輩有禮了。”


    戲忠等人也向趙謙行了禮。


    趙謙非常滿意。


    他也不過分拿捏架子,笑談幾句後步入正題。


    “許君受詔入司州,緣何舍近求遠,繞道鄙郡?”


    “兵微將弱,是以繞道,以求匯合橋東郡。”


    趙謙習慣性地捏著胡子,笑道:“兵微將弱?我看未必吧。”言外之意,許褚在潁川也有一段時日了,又抄了張直等輩的家財,大家都是明白人,以潁川現在的財力物力,招募個萬把人小菜一碟,怎麽會隻帶著這樣一支不成樣子的隊伍。


    一旁陪坐的戲忠言道:“明公有所不知,潁川郡盜賊烽起,禍害鄉裏,此其一;汝南有巨賊,州牧黃公遣使求援,此其二;許潁川位尊名卑,不似明公享譽海內,故而不能使上下一心,此其三。有此三項,為不使潁川生亂,故隻能臨時募千餘兵力繞道貴郡。”


    趙謙細細聽完,心想:“此人言辭條理清晰,倒也是足智之人。”


    許褚趁熱打鐵,進而說道:“今至圉縣,恰逢賊亂,民心動蕩。蔡伯喈現在潁川暫住,得知後必然心憂家鄉安危。趙君,在下鬥膽,請君禮辟蔡伯喈至陳留為右職,一來蔡公德高望重,賦閑於野是天下人的損失;二來也能使趙君得一禮待名士的美名。”


    “什麽?蔡伯喈在潁川?!”趙謙哪會不清楚蔡邕的分量,想想故天子駕崩大赦天下,蔡邕流亡歸來也該是這時候。隻是不想蔡邕這樣的名士,會跑到許褚那去。


    看趙謙神色,顯然已經意動。


    許褚與戲忠對視一眼,靜等趙謙決定。提議讓陳留太守登用蔡邕,並不是許褚臨時起意,而是事先就有計劃。現在圉縣縣令、縣尉等人因為沒有及時發現黃巾賊起亂、發現後又畏首畏尾,罷官或降級任用是一定的,這時候提議趙謙用蔡邕,時機就更好了。


    首先,戲忠認為蔡邕誌在洛陽朝堂,許褚無法用之,趙謙名望、地位超過許褚甚多,其實也不足以讓蔡邕做他下屬。但蔡邕這時候很需要一官半職來宣誓自己的迴歸,應該會答應來陳留。再者圉縣除高氏外,便是蔡氏為大,高璁勢微,蔡氏宗人無疑會後來居上,這就給了許褚暗中‘偷梁換柱’的可能。


    ……


    ……


    趙謙隻是稍稍矜持了下,便決定通過許褚去信一封給蔡邕。又問許褚,道:“賊事已了,君何時動身?”


    “休整個三五日便動身,趙君可知橋東郡現已到了何處?”許褚答道。


    趙謙拉長了臉,橋瑁這個家夥他也不喜歡。非是趙謙崖岸自高,討厭這個又討厭那個,而是橋瑁本身就惹人討厭。


    橋瑁太狂。


    東郡,陳留郡,兩郡同為兗州所領,是平級。可橋瑁與袁紹較為親密,對不是袁紹一黨的趙謙向來沒什麽好臉色。受大將軍府詔後,橋瑁更加以為自己‘權重’,一個月前就有讓趙謙出糧資助他西進的意思。趙謙自是不鳥他,於是兩人更加有嫌隙。


    趙謙不喜提橋瑁,趙寵替他迴答許褚,道:“橋東郡過了長垣,已在往酸棗的路上。”


    許褚點點頭,從長垣到酸棗,接下來應是往成皋方向去。


    高幹走了進來,卻是要與眾人告辭迴洛陽。高幹地位特殊,連趙謙也不願怠慢,起身要送。


    包括趙謙帶來的隨行官吏在內,會同許褚這邊,一共二十多人浩浩蕩蕩送高幹出了縣城。


    一個不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能做到這地步,已是極為罕見。當然,遠在洛陽的袁紹是大家夥如此看重高幹的主要原因。


    趙謙、高幹都是名士,許褚一直以來對名士最大的印象便是好“清談高論,點評人物”,高幹、趙謙亦不能免俗。兩人除了喜歡清談,正巧一個有學識,一個久在朝中,所以討論的話題相對有營養許多。


    至少許褚是受益匪淺的。他第一次比較直觀的從別人口中得知風暴漩渦中的那些大佬們的狀況,以及洛陽城裏一些現象。


    趙謙牽掛局勢,旁敲側擊地問了何進與袁紹現在的關係如何。高幹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說了何顒、曹操、鮑信等與袁紹較為親密的人對外鎮帶兵入京這件事的看法。


    高幹說道:“何伯求被拜為北軍中候後,與袁司隸一同除了蹇碩,對謀誅宦官一事向來急切。”


    趙謙、許褚等聽罷,遂知袁紹當初與何進共謀外鎮入京,其中有何顒的大力參與。


    那麽曹操呢?比起何顒,許褚顯然更關心這位“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曹孟德,鮑允誠俱是才名顯達之人,他們兩個怎麽看?”許褚有些急不可耐地問高幹。


    話一出口,不僅高幹、趙謙微訝,戲忠也小小吃了一驚。


    原來許褚還知道曹操,鮑信……


    感受著周圍人的目光,許褚忽然之間有些控製不了情緒——我就不能知道曹操、鮑信麽?


    高幹笑了兩聲,而後道:“噢,噢。曹、鮑二君卻另有說法,曹孟德言:殺雞焉能用牛刀。鮑允誠則是麵陳袁司隸,望其改變主意,促使大將軍收迴成命。”


    看來在曹操、鮑信眼裏,引外鎮帶兵入京太過兇險,有可能會讓對士族有利的大好局麵消失殆盡。


    袁紹心裏其實也知道董卓、丁原兩人,一個是嬌縱跋扈的武夫,一個純粹是何進的人,入京後都對士族不利。但比起張讓、趙忠留在宮中像一把利劍懸在頭上,還不如讓董、丁入京。


    宮廷政變,勝負總在傾刻,張讓、趙忠一日不被趕出宮省,袁紹就得提心吊膽過日子。


    聽到此處,許褚暗想:原來不僅何進跟袁紹有分歧,袁紹的黨羽內部都沒能達成一致,難怪會讓董卓有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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