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了人間,看慣了通天漆黑,碰到白天真是太寶貝了。人間的清晨是極美的,天邊剛剛破曉的樣子一麵還有殘剩的星辰,一麵已經亮了起來。


    我看著錯路的街巷小鎮,村戶裏冒出的縷縷炊煙,也喜歡的不得了。


    我透過這青磚綠瓦看到了發上別著頭巾的女子貓著腰把手旁的柴火一根接一根的往火坑裏填,然後搖了搖蒲扇,火勢就大了起來。


    聽到了‘撲’的一聲,她才起身把盤裏洗好的菜蔬倒進鍋裏,啥時‘呲呲’作響。


    “判官大人,你們人間洗手作羹湯的除了廚子都得是女子麽?”我問。


    “大多如此。”他說。


    “為什麽飯館裏的廚子大多又是男子呢?你們平日裏不是不做飯嗎?”我問。


    他:“術業有專攻。”


    “這個解釋牽強我不接受哦。”我故意歎了口氣“這但凡拋頭露麵的隻能是男子麽?”


    他噗嗤一笑晃了晃扇子,漂亮的一甩,扇子就打開了。然後扇麵上寫著:你贏了。


    “接下來說的話你會反感,但是還要說,你沒在凡間呆過。你不知道女子是被三綱五常所限製的。女子無才便是德。”


    “冥界不能這樣。”我一臉正經“眾生平等。”


    人死了以後,塵歸塵,土歸土。什麽也帶不走,什麽都得留下。但是功過是非,你的名會留下。生前多行善事吧,臭名昭著總歸不好的。


    青磚綠瓦,房屋又在水上,江南的空氣卻總是濕漉漉的,剛破曉還看不到日頭的蹤跡。感覺要下雨似的。


    我和他朝向巷子深處走去,聽見了一聲吆喝離我們越來越近。


    “豆腐腦,剛出鍋的,還熱乎著,又香又便宜的豆腐腦兒。”這聲音叫賣的是個女子。


    陸判手一揮然後在掌中一敲:“奇怪得很,賣豆腐腦的竟是個容貌絕佳的姑娘。”


    那姑娘年紀不大,她生的很白淨眼裏含著一汪春水,唇上的笑也是咧著嘴,倒沒有拘謹和嬌羞。


    常言江南的姑娘溫婉動人,今日一見就是美。


    “客官謬讚,要來碗豆腐腦麽?”她卸下來了擔子,拿下來臥在蓋上的小板凳“請坐。”


    我們倆順勢就坐在板凳上。


    那箱子的蓋打開,隻見左右兩個筐一麵放著碗筷、調味,一麵放著盛豆腐腦的罐子。


    姑娘右手持著大舀勺十分嫻熟的刮了幾下,就盛放在碗裏,接著淋了醬油蒜汁,又滴了幾滴香油,然後撒了鹹菜丁和香菜末,最後舀了一勺辣油。


    顏色上搭配的就很有食欲,我連忙接過她遞來的這豆腐腦,和她笑了笑。


    陸判也接過。


    她說:你們二位慢用,我這沒有桌子就是倆板凳。


    “姑娘客氣。”陸判答道。


    我嚐了嚐十分好喝,這豆腐腦潤喉又嫩,在各種調味的調和下更加的濃香,不知覺早已吞了個幹淨。


    我滿足的抹了抹嘴,就看向陸判,這家夥竟然慢條斯理的吃著,比我還要慢。我早就吃的見底他還剩了個半碗。


    突然想到了看過的一本書叫《西遊記》,裏麵有一章是這樣的,那篇名叫五莊觀偷吃人參果,大致講的是師徒四人翻山越嶺來到這五莊觀,唐僧不識貨就拒絕了這人參果,八戒得知饞的不行於是就和師兄弟商量去偷幾個,孫悟空便真的偷來了,八戒囫圇著就給吃了,也不知道是啥味,而孫悟空和沙僧則是慢慢享用。


    我此刻好似八戒,一瞬間十分不好意思。


    陸判突然不顧形象的就往嘴裏扒拉,我偷偷笑了笑:你不要擔心我尷尬,我這臉皮厚。


    他也沒理我,直到吃了個幹淨:我臉皮薄。


    如是我臉色極難看。


    他卻仰天大笑。


    付了錢那個姑娘走遠後,陸判一臉詭笑:你可知世上最辛苦的活是什麽?


    我思考了片刻還沒想法:你還是提示一下吧,我也不知道猜的大致方向啊。


    他說:有的就近在眼前啊。


    我笑了笑,瞬間懂了:你是說冥王,判官,鬼差吧。哎呦,局的累直說啊,幹嘛講的這麽晦澀。


    他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說:打鐵,拉纖,磨豆腐啦。


    鐵匠得頂著高溫和危險一錘子一錘子的敲,敲很多下。纖夫也賣的是力氣活,嘿喲嘿呀的拉。磨豆腐,得選豆洗豆泡豆還得推著石磨推個三遍。常常是半夜躺在塌上,五更就又得起來,當天賣當天磨。


    “阿荼,這人間本就是煉獄啊,苛捐雜稅半點輕鬆不得啊。”


    “可是那也……我隻能看著還是不能作為。”


    少年靜靜立在前方,眼眸清澈,他一身紫袍加身,又豎著發。十分的雍容華貴,終日穿慣了官服的他,換了衣裳,那淨顏依然還是驚豔。


    我又聳了聳肩:其實活著就是修行。


    你可以恰如苦僧也可以嘻嘻哈哈,都看你,就盡力活的豁達且快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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