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麽一個人她出現在你的生命裏睜眼閉眼都是她的樣子,躺在衿被裏還會笑出聲。年少的歡喜很簡單,就是連並肩行走都會高興很久。


    他住村北她住村南,南北北本不同向,他偏偏甘願多繞個圈子為了和她多走一會兒。他這個人又是個悶葫蘆,一路上緘默不言。


    單相思就是自己的世界,你可以填充很多東西,隻為拚湊一個可能。但那些終究是拚湊,可怕的是拚湊的你卻當了真。


    他也沒付出什麽,但是不能否認他那時的確真真切切的喜歡過一個人。也曾魂不守舍也曾歡喜雀躍也曾涼了心。這是一個完整的過程,因為那種感覺太明晰,實在是忘不了。


    因為疼。


    疼的話會放手,但是疼也會怕的拿不起。


    他常常想,如果那會兒和陸判似的,是不是又會有另一種可能。


    還輪不上他懊悔,還等不到他翻身把歌唱,戰火就來了。


    很突然,這世間本就無常,也該無常,因當無常當尋常。明明瓦舍裏的青衣還舞著水袖,餘音繞梁,明明饑荒好不容易挨過去,明明鍋裏的油剛剛冒起煙,明明放牛的小兒郎還揮著鞭走著……一瞬就摧毀了寧靜。


    政權顛蕩,龍椅上那位剛剛駕鶴西去,兒子們就紛紛搞事情,之前的暗鬥此刻成了眀爭。


    你螳螂和蟬打著,我黃雀自然要要撿個大便宜,坐收漁翁。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也是這個理。


    這不平日不敢吭聲的柔然突的扭了臉打了過來。他們拿著彎刀展開殺戮,手無寸鐵的尋常百姓成了刀下亡魂。


    國家與百姓本就是連舟,一船擊沉,船船沉。滿目山河皆蕭索,遍地哀嚎人未還。


    他東奔西走,孤家寡人一個,倒也自由。


    這髒漬在臉上也沒功夫洗了,衣服也是臭烘烘。相貌堂堂的少年郎成了個鄉村破落戶兒。


    生死存亡之際,什麽都是虛無,他揣著活命的饅頭,心裏還算溫暖。功名利祿,空空空,偏安一隅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


    更想活下來,活著已經贏了。


    不管你信不信,世間百態存在因果。得意時莫囂張摔下來你就知道有多疼。失意時莫頹喪,隻要努力就是擁有,也不會繼續慘下去了,沒啥空間了。,沒有穿林打葉聲,不經柱仗徐行,怎的來日黃袍加身,你得蓄勢。


    也許箭在弦上,已經刻不容緩了呢。


    他碰到了那個先生。他蔽衣破衫勉強遮了身子,他骨瘦嶙峋就在地上趴著。他甚至不相信眼前苟延殘喘的人是當年風華正茂的先生。


    他試探著問:“先生?”然後急忙蹲下。


    發現此人咕隆著不知道說著什麽,他湊近聽了聽:我餓。


    人是有私心的,救命的饅頭該不該給他,他真的猶豫了。本想扭頭就走的但是良心告訴他不能這麽做,他還是拿出了那個饅頭。


    白麵饅頭和黑漆漆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很明顯。先生一瞬間眼冒星光撲了過去,抓的陸判手上都有了血印子。


    人極度饑餓就是如狼似虎。


    許是良心發現吧,先生說:不存粹的感情,帶著雜質,長久不得。


    事情原原本本知道了個大概,才知道全是局。從頭到尾被人誆騙,你看這就是天真的代價。


    他徐望見不得別人好,你說都在一起了。還怕什麽?因為用了些下三濫的手段,光明不到哪裏去,怕有朝一日事情敗露所以怕了。


    先生收了錢財替人辦事,那個磊落的先生他教給我們:要視金錢如糞土。


    可笑不可笑?!


    他失落的走了,沒有多說一句。後來陸判抑鬱成疾,死了。


    他說:阿荼我還是怨的,所以我親審每樁失了機遇的冤案,暴跳如雷,很不正常。我通通全部把他們拖下地獄。


    我迴答:如果一個人因為你的身份而拋棄你,那麽這樣的人也值得被記掛麽?


    他笑答:罷罷罷。


    我其實那時心裏有點不爽,我已經漸漸的喜歡上這個少年,卻得知他心裏有個放不下的故人。難過也沒底氣。


    平日裏看過蘇軾的詩,有這麽一首愛情詩名冠古今: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他放不下的又是怎樣的一種情絲,古今經曆不相似,但情感卻是相通。


    他白了我一眼,不知道再怨我什麽:你還是不懂。


    “喂,我不懂什麽,你倒是說清楚!”


    他笑答:罷罷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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