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切口平滑,看起來砍下這枚斷指的人應該有屠宰牲畜的經驗。”陸希言仔細觀察了斷指的切麵說道。


    “屠夫?”


    “也許是個廚子呢?”陸希言一抬眼。


    “先生,您從這斷指上看出了什麽?”閆磊問道。


    “斷指時間不長,是活生生的被砍下來的,樂觀的估計的話,斷指被送出的時候,人還活著,但這枚斷指是不是屬於段大夫的,這就不好說了。”陸希言道。


    “綁匪沒有那麽心思縝密吧,他們會想到苦主會找人檢查斷指?”


    “一般情況下不會,但我覺得有點兒怪異,這個綁匪的行為有些猜不透。”陸希言站起來分析道。


    “怎麽怪異了?”


    “對方如果是真綁匪,為了錢財而來,不應該拖上這麽長時間,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危險,這個道理你我都懂的。”


    “我若是綁匪,最多會拖延三四天,一個星期是極限了,這都半個月了,才給苦主寄斷指,索要贖金,似乎一開始並非為了贖金而來。”閆磊附和道。


    “如果一開始就不為贖金,那麽剛才我的推測就很可能是真實的,他們是衝盧海洋去的,結果弄錯了,抓錯了人,而現在有可能發現自己弄錯了,但是又不想放人,就想著勒索一筆贖金……”


    “先生說的有道理,那這樣一來,隻要我們交付了贖金,這綁匪是不是就會把人放迴來?”閆磊道。


    “抓錯了,必然是見過麵,審訊過了,大家麵對麵了,你覺得綁匪會讓人活著迴來嗎?”陸希言盯著閆磊反問一句。


    “先生……”閆磊倒吸一口冷氣。


    “綁匪隻要讓段夫人籌錢,卻沒有在信中說如何交付贖金,這些人必定暗中監視段夫人的行蹤,這可不是一般的綁匪呀……”陸希言麵色凝重道。


    到底是誰綁架了段益民呢?


    在租界內,暗中替日本人做事的黑道幫派組織太多了,尤其是滬西地麵上,日本人的情報部門的滲透十分嚴重。


    為了金錢和權勢,數典忘祖之輩太多了。


    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下這麽大的案子,必須要周密的部署和極強的行動能力才行,隻是現在滬西情報組遭受重創,什麽時候恢複都還不好說。


    失去了情報消息的來源,這讓陸希言無法做出準確的分析和判斷。


    “你先把這截斷指拿迴去,告訴漢傑,我的判斷結果,段太太那邊有什麽消息,讓他隨時通知我。”陸希言將斷指細心的包好了,找了一個信封裝了進去,交給閆磊道。


    閆磊伸手接了過來,放入外側大衣的口袋裏。


    “先生,您還有什麽吩咐?”


    陸希言想了一下道:“我這邊的安全,你們就不用管了,唐錦已經做了周密的安排,隻需要跟我隨時保持聯絡暢通就行,重點是段太太那邊,咱們得保護好她們母子的安全,如果這事兒是因咱們而起的話。”


    “我明白了,這就去通知四哥,五哥他們。”閆磊點了點頭。


    ……


    桌上的電話鈴響了,是唐錦打來的。


    “行,我知道了,下了班我就過去。”


    “那個成誠,你過來一下!”陸希言敲門,叫了一聲。


    “成誠……”


    陸希言微微一愣,成誠明明就在隔壁辦公室,他隻要一叫,人就該出來的,微微一推,門就這麽推開了。


    陸希言再伸手將門推開了一下,看到成誠趴在辦公桌上一動不動,頓時嚇了一跳,快步衝了進去。


    忽然感覺心髒猛地一跳,一絲警兆從心裏升起。


    眼鏡兒背光之中看到一個黑影手持一把鋒利的匕首衝他的後背猛的刺來。


    陸希言前傾的身體來不及收迴,隻能猛地腳下一轉,身體一樁,雙手抓向刺客的手腕,麻小五教的小擒拿手,他可是每天都有練習的,甚至還用在了手持手術刀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他這個年紀,從傳統基本功練的話,已經晚了,但是局部的加強練習,對付一般人還是能做到的。


    殺手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戴著口罩,看不清楚臉,但是眼神之中那一絲驚訝是掩蓋不了的。


    如此致命的絕殺,居然讓對方輕易躲過了,而且對手還還擊了。


    刺啦!


    陸希言的衣袖被鋒利的刀鋒劃開,一截袖口飛了出去。


    好鋒利的刀,剛才那一下要是紮在自己後背,隻怕現在就已經交代了,驚的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狗漢奸,拿命來!”


    殺手似乎並沒有想要逃走的意思,繼續衝陸希言撲了上來。


    陸希言下意識的伸手摸到了口袋裏隨身攜帶的手術刀,赤手空拳的話,隻怕是應付不了了。


    麻小五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怎麽這個時候突然不在了。


    當!


    陸希言幾次搏鬥的經驗,都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越是要命的時候,越要冷靜,作為一名臨床外科大夫,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懂。


    殺手眼底閃過驚訝的光芒,一個外科大夫居然有如此高明的伸手,剛才那小擒拿,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隻怕早已被其鎖住了。


    “給我死!”一刀直挺挺的刺了過來!


    成誠這間辦公室原本是個雜物間,空間不大,輾轉騰挪實在不容易,陸希言一下子被逼到牆角了。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麽下三濫的行為了,陸希言猛地一蹲,飛起一腳踢向殺手下身股肱之間。


    噗!


    陸希言好像聽到了什麽“碎裂“的聲音,殺手手中的匕首還沒刺到他,就捂著下身,眼珠子瞪的老大,血液衝到腦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陸希言趁機一伸手扣住了他手持匕首的手腕,然後把他手中的匕首給奪了下來。


    這個時候,才聽到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第一次衝進來的是麻小五,看到陸希言沒事兒,手裏還拿著一把匕首,頓時鬆了一口氣。


    看到倒在地上的殺手,他也吸了一口氣,捂著自己的襠部,臉脹紅的如同一隻煮熟的蝦,一動不動,好像暈過去了。


    “還有氣兒,暈過去了。”麻小五很想給殺手來一下,陸希言要是出點兒什麽事兒,他也別想活了。


    但是,抓個活口不容易。


    “搜一下他的嘴,看有沒有毒藥。”陸希言命令道。


    “是。”麻小五答應一聲,捏住了殺手的下顎,直接給他卸了下來,然後才伸手在裏麵探查去。


    “先生,毒囊。”果然發現了一隻毒囊。


    陸希言已經查看了成誠,他隻是被迷暈過去了,這裏是醫院,找點兒乙醚之內的麻藥還不簡單。


    看起來,殺手是針對他而來的。


    醫院裏,除了麻小五之外,還有兩名偽裝成護工的巡捕,本來他們都是在這個樓道附近幹活的。


    “把人綁起來,先不要聲張,免得引起恐慌。”陸希言命令道,“給唐督察長打電話,他應該在溫莎旅館。”


    “小五,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剛才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於是就悄悄的跟了過去。”麻小五道。


    “你跟去哪兒了?”


    “她進了女廁所,所以,我就沒進去,後來發現她進去很久都沒出來,我就衝進去了,沒發現人,我就知道壞了,馬上趕迴來。”麻小五解釋道。


    “你們呢?”


    “我們剛才被一個修女護士叫去幫忙抬食物中毒的病人了……”兩人臉色窘迫的都快找條地縫鑽進去。


    把保護自己的人都調走了,好讓殺手順利行動,殺手居然還有一名幫手,而且就藏在醫院裏!


    “那修女什麽模樣,你們還記得了嗎?”


    “不記得了,她當時穿著修女服,臉遮住了一大半兒,隻看到眼睛挺大的,眉毛也比較粗黑,身材比一般的女子也高,頭發是褐色的。”其中一人描述道。


    “褐色的頭發,難道是西人?”陸希言感到吃驚。


    不,也許對方做了偽裝,這是可以誤導判斷的,自己可沒有跟任何西人有生死大仇,難道是吳禿子在黑市上的“暗花”。


    “如果再見到這褐色頭發的修女,你還能認出來嗎?”陸希言問道。


    那名保護自己的護工仔細的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剛才那太倉促了,廣慈醫院是一家教會醫院,修女護士很常見的。


    “算了,去外麵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陸希言一揮手。


    成誠,冷毛巾敷麵,一會兒就蘇醒了,當他看到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殺手,他是嚇的的臉色都變了。


    “成誠,他是衝老師來的,你不要害怕,今天的事情,不要對外說出去,明白嗎?”


    “是,老師。”


    “去吧,迴去好好睡一覺,就沒事兒了,這裏老師來處理。”陸希言溫言道。


    成誠不迭的點頭答應。


    “小五,把他推到我辦公室來。”陸希言檢查了一下殺手的傷勢,可能自己那一腳踢的太重了,居然碎掉了對方一隻蛋蛋。


    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殺手就可能掛掉,為了他還能開口說話,他隻能再做一迴好人,親自動手了。


    對方還在昏迷,但是被麻小五綁在了簡易的檢查床上。


    “局部麻醉,會嗎?”


    麻小五點了點頭,他可是在青訓班訓練過的,對於簡單的急救處理還是沒有問題的,局部麻醉是必修的科目。


    作為一個外科大夫,辦公室內,基本藥物都會備一些的,所以,不需要再去麻煩藥房。


    “嗚,嗚……”


    “別動,一會兒就好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手術開始,殺手居然醒過來了,隻是他動彈不得,連嘴巴也被控製住了。


    “別擔心,一個蛋蛋不影響傳宗接代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證。”陸希言嘿嘿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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