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納瓦德·法魯克在女王大學(左);身穿他的新西裝(右)


    勞資關係


    馬斯克的大學入學考試成績並不亮眼。在第二次參加美國高中畢業生學術性向測驗(sat)時,他的口試得了670分(滿分800分),數學考試得了730分。他申請大學時把選擇範圍縮小到兩所離多倫多很近的大學:滑鐵盧大學和女王大學。他說:“滑鐵盧大學的工程學院絕對是更好的選擇,但從社交屬性來說,它似乎不是很好,因為那邊女孩子很少。”他覺得自己對計算機科學和工程學的理解不亞於這兩所學校的任何一位教授,他迫切需要的是開始正常的社交生活。“我不想跟一群紈絝子弟一起虛度我的本科時光。”所以在1990年秋天,他進入了女王大學。


    馬斯克被安排在“國際樓層”的一個宿舍。第一天他就遇到了一個叫納瓦德·法魯克的同學,這個人成了他除家人外的第一個至交,二人開啟了一段長久的友誼。法魯克在尼日利亞和瑞士長大,父親是巴基斯坦人,母親是加拿大人,父母都在聯合國機構工作。與馬斯克一樣,法魯克在高中時沒有好友。在女王大學,他們因為共同的愛好——電腦、棋盤遊戲、晦澀難懂的曆史和科幻小說——迅速結為好友。“對我和埃隆來說,”法魯克說,“女王大學的生活經曆可能是我倆第一次被社會外界接納的同時,還能讓我們保持自我的一段時光。”


    大一那年,馬斯克在商科、經濟學、微積分和計算機編程課程上得了a,但在會計學、西班牙語、勞資關係課程上得了b。大二那年,他又選了一門勞資關係課程,研究工人和管理層之間的關係,結果又得了b。他後來在接受女王大學的校友雜誌采訪時說,他在那兩年裏學到的最重要的東西是“如何與聰明人合作,並利用蘇格拉底反詰法來達成共同的目標”。他未來的同事會發現,不管是蘇格拉底反詰法,還是對勞資關係的理解,馬斯克修煉的水平都很有限。


    他更喜歡在夜深人靜時跟法魯克探討關於生命意義的哲學問題。“我真的是如饑似渴,”他說,“因為在此之前,沒有朋友可以跟我聊這些事情。”不過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在法魯克的陪伴下,他終於能沉浸在桌遊和電腦遊戲的世界裏了。


    策略遊戲


    “你這樣做是不理智的,”馬斯克平靜淡然地解釋道,“你這是在自毀長城。”他和法魯克正在宿舍裏與朋友們玩棋盤策略遊戲《強權外交》,其中一個玩家正與另一個玩家結盟對抗馬斯克。“如果你這樣做,我就會讓你的盟友跟你反目,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法魯克說,馬斯克總是在軟硬兼施的談判和威脅中讓人輸得心服口服。


    在南非時,馬斯克十幾歲就開始喜歡上了各式各樣的電子遊戲,包括第一視角射擊遊戲和冒險遊戲,但在大學裏,他更專注於策略遊戲——多名玩家相互競爭,利用高級戰略、資源管理、物流供應鏈管理和戰術思維來建立一個帝國。


    策略遊戲一開始是棋盤遊戲,後來出現了一些電腦遊戲,它們成為馬斯克生活的核心。從他十幾歲在南非玩《上古戰爭藝術》開始,到30年後他沉迷於《低模之戰》,他一直都鍾愛一種遊戲模式:想要克敵製勝,就必須實現複雜的規劃和對資源的競爭性管理。連續幾個小時都沉浸在這些遊戲中成了他消遣的方式,也是他跟朋友聯絡感情、釋放壓力的途徑。他還可以在其中磨煉他的戰術技能和戰略思維,為真實世界的商業競爭做好準備。


    他在女王大學讀書時,第一款基於計算機的經典策略遊戲《文明》發布了。在遊戲中,玩家可以選擇發展什麽技術,建設什麽生產設施,參與競爭,從而建立起一個從史前文明發展到現代文明的社會。為了跟法魯克對壘,他挪動了書桌,這樣他就可以坐在床上,而法魯克坐在椅子上,雙方鬥智鬥勇、你來我往。法魯克說:“我們一打就是幾個小時,直到筋疲力盡。”後來他們開始玩《魔獸爭霸:人類與獸人》,遊戲策略的一個關鍵就是要保障可持續的資源供給,比如來自礦山的金屬和取自森林的木材。玩幾個小時後,他們會休息一下,吃點兒東西,埃隆會複盤遊戲中他預感到自己要贏的那一刻。他對法魯克說:“我就是為戰爭而生的。”


    女王大學的一門課程用了一款策略遊戲來教學。在這個遊戲中,各小組模擬競爭環境中的企業發展過程,學生們可以決定他們的產品價格、廣告支出和研發費用比例等指標。馬斯克運用逆向工程思維搞明白了這款遊戲背後的設計思路,所以他每次都能獲勝。


    銀行實習生


    金博爾搬到了加拿大,同埃隆一樣成為女王大學的學生。從此兄弟倆養成了一個習慣:讀完報紙後,各自選出其中最有趣的那個人。埃隆不是那種急於求成的人——非要立刻巴結那些他想要結交的風流名士,所以這個任務就交給了更善於交際的金博爾,他來給對方打電話。他說:“如果我們能通過電話聯係上對方,他們通常會願意跟我們共進午餐。”


    有一次,他們選中了加拿大豐業銀行負責戰略規劃的高管彼得·尼科爾森。尼科爾森是一位擁有物理學碩士學位和數學博士學位的工程師。當金博爾同他取得聯係後,他同意與兄弟倆共進午餐。梅耶帶他們去伊頓百貨置辦行頭,在那裏,買一件99美元的西裝會免費附送襯衫和領帶。午餐時,他們討論了哲學、物理學和宇宙的本質。尼科爾森為他們提供了暑期實習工作,邀請埃隆直接進入尼科爾森的三人戰略規劃團隊工作。


    當時49歲的尼科爾森和埃隆共同解決數學難題和古怪方程式的時候很開心。“我對物理學的哲學意義及物理學與現實的關係很感興趣,”尼科爾森說,“我身邊沒有幾個人可以跟我聊這些。”他們還討論了埃隆鍾愛的太空旅行。


    一天晚上,當埃隆與尼科爾森的女兒克裏斯蒂去參加一個聚會時,他拋出的第一個問題是:“你有沒有考慮過電動車這個想法?”他後來承認,選這個當開場白實在是令人難以恭維。


    馬斯克為尼科爾森研究的一個課題是拉丁美洲的債務。銀行向巴西和墨西哥等國家提供了數十億美元的貸款,但他們無法償還。1989年,美國財政部長尼古拉斯·布雷迪將債務打包成可轉換的債券,被稱為“布雷迪債券”。由於這些債券由美國政府擔保,馬斯克認為它們的價格無論如何也能達到債券麵值的一半。然而有些債券麵值1美元,售價甚至低至20美分。


    馬斯克認為,加拿大豐業銀行可以通過低價買入這類債券賺取數十億美元。他打電話給高盛在紐約的交易台,想確認一下這樣操作沒有問題。“是的,你想要多少?”電話那頭一個語氣粗魯的交易員問道。“500萬美元麵值的可以買進嗎?”馬斯克裝出深沉而嚴肅的語氣問道。交易員迴答說這沒有問題,馬斯克迅速掛斷了電話。“我當時想,賺大了,這筆生意穩賺不賠。”他說,“我跑去告訴彼得,以為他們會給我一些錢來操作這件事。”但銀行否決了這個想法,首席執行官說他們已經持有太多拉丁美洲的債務。“天哪,他們真是不可理喻,”馬斯克心裏說,“銀行就是這麽思考問題的嗎?”


    尼科爾森表示,加拿大豐業銀行正在用自己的方法處理拉丁美洲的債務,效果更好。“他覺得銀行很蠢,但事實上沒有他想的那麽蠢。”尼科爾森說,“不過這也是件好事,因為這讓他不那麽尊重傳統的金融業,他才有膽量去創辦paypal,所以這對他的發展還是有益的。”


    馬斯克從他在加拿大豐業銀行的實習中還吸取了另一個教訓:他不喜歡也不擅長為別人工作。畢恭畢敬不是他的本性,他也不認為大多數人有資格當他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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