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板說:“你平時,對人很尊重,但是,我提醒你,從今以後,你更要尊重死去的鬼,特別是馮爾禹這個死鬼,你不要小看了這個人,他活著的時候,與眾不同,他死了以後,也會不甘平庸,你要不信,我們就走著瞧吧……”


    媽的,你老人家到底站在哪一邊啊?你是想跟我合起夥來對付馮爾禹這個死鬼哪,還是拿馮爾禹這個死鬼招牌實現對我的控製?你老人家還好意思提醒我不要小看了這個人?這個人再有本事,還不是一樣年紀輕輕尋了短見?馮爾禹的與眾不同到底表現在哪裏?


    宋老板在那邊已經掛掉了電話,木陽卻舉著手機還在發呆。而且,他是在接聽宋老板電話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又繞到了馮爾禹的腳邊。當木陽意識到自己在發呆之時,趕緊坐迴到椅子上,再仔細看看馮爾禹的臉,我操,真的不一樣啦,眼睛不再是微睜著的,這算什麽現象?


    木陽心一橫,伸手在馮爾禹的眼皮上按了一下,第一個感覺,冰涼,硬,特別硬!像一塊冰!木陽自然有些不甘心,不對啊,剛才不是說軟軟的麽?木陽又伸出右手食指,在馮爾禹的額頭上按了一下,媽的,像極了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凍肉!馮爾禹雙目緊閉,眼皮與臉上的任務一個部位都被凍得硬硬的。這個奇異的現象讓木陽感到渾身不舒服,雖然他不相信馮爾禹此刻正在搞什麽鬼名堂,但他心中同樣不敢多想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對吧?馮爾禹已經死了,公安局的法警已經驗過屍了,為何剛才卻是微睜著眼睛?


    這般急急忙忙地想了一想,木陽難免要笑起來,馮爾禹果真被凍成了一砣冰疙瘩,還把梁潔嚇得暈倒在這裏,傳出去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以後這女人還好意思在我麵前裝逼?


    於是,木陽對著馮爾禹的屍體恭恭敬敬地三鞠躬,說:“師兄,我也是按季雨霖論的,私底下我一直稱他為師兄,我認為他也會稱你為師兄,我們這些人的師父,毫無疑問,就是宋老板啦,所以,我稱你為師兄,也算恰當……”


    終於把稱號問題羅嗦完了,木陽突然發現自己的腦袋裏真是一團漿糊,如此簡直的問題,怎麽就費這麽半天的勁?木陽無奈地搖搖頭,說:“以後呢,我盡量能夠按照您的意思,一心一意地為宋老板辦好差事,隻要他老人家還雇傭我,按說我應該不會主動跳槽吧?另外呢,如果您個人還有身後事沒有處理好,也可以托付給我去處理,我這個人,應該說,還是比較講感情……”


    絮絮叨叨地說過了一大堆廢話之後,木陽覺得差不多了,應該到此為止了,現在說得再多,又有什麽用呢?木陽說:“師兄,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千裏搭涼棚,沒有不散的宴席,既然你選擇了這麽一條道,想必你有你不可言說的難處,我現在還不通知真相,當然,我也不想知道真相,尊重一個人的隱私,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尊重。”說完,木陽又認認真真地對著馮爾禹三鞠躬。然後,背上自己的雙肩包,轉身出門,穿過那條長長的走廊,重新走迴到剛進門的地方。


    那道算作門廳的地方並沒有人,不知道梁潔和女警察還有那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在哪裏。木陽推開業務一室的門,室內無人。又推開業務二室的門,室內依然無人。


    媽的,這地方真是怪異,三人大活人,這麽一會子功夫,能到哪裏去?木陽正想出門去外麵找找,手機響了,梁潔打來的,梁潔說:“我們在這死鬼身邊,你跑哪裏去了?”


    在這死鬼身邊?你站在馮爾禹的屍體這旁邊,竟敢這樣說話?木陽瞬間想起宋老板的叮囑,是啊,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對人要尊重,對鬼更要尊重,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話?難道你還在記恨馮爾禹把你嚇暈倒?這事兒能怨馮爾禹?他已經死了,按宋老板的說法,他是死人是弱者,我們活著的人不應該怕死鬼……木陽一邊在心裏嘀咕一邊順著走廊往迴走,感覺走了好遠的路,卻一直沒看到剛才那個“閑人免進”的牌子。


    繼續往前走,能夠感覺出這條走廊應該是迴字型結構,大約走三十多步就要拐一個角。木陽知道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幹任何事情都會分心都會走神。這一刻,他搞不清楚自己是已經錯過了那一道門呢,還是根本就沒走到那道門前。木陽越往前走越沒信心,這房子太高了,從水磨石地麵到房頂,至少有四米。如此一來就顯得這走廊更窄,兩邊不時地有門出現,多數門都是關著的,隻有一道開著,確切地說是虛掩著,木陽走上前去,想看看裏麵有沒有人。如果有人,他想問問18號冰櫃在哪個房間。


    當木陽湊近門縫的時候,第一反應卻是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要如此冒然地到殯儀館這種地方來。為什麽?因為他推開門之後,看見房間裏麵一張寬大的寫字台後麵,能夠左右旋轉的真皮座椅坐著的人竟馮爾禹。木陽清醒地知道自己今天來殯儀館,不過是因為梁潔要代表老板來跟女警察公事公辦,所以他隻能算作是梁潔要擺足派頭的犧牲品。木陽後退了半步,剛想轉身出去,卻被馮爾禹叫住了,說:“哪裏去?去報告宋老頭兒?你給我站住!”


    這不是過去的馮秘書的說話風格,以前哪裏見過馮秘書這樣訓斥一個人?他從來都是不笑不說話,雖然木陽從內心裏並不喜歡馮秘書那種與人交往的方式,但他也找不出馮秘書具體哪裏有不妥當的地方。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不喜歡一個人往往又找不理由,這就是人活一世的苦惱之處……木陽站在原地未動,但腦子裏並沒有停止思考,他搞不清楚此刻的這個馮爾禹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馮爾禹說:“你還年輕哪,哪能執迷不悟?跟老宋頭掙錢,那是什麽錢?都是斷子絕孫的錢,懂不懂?那錢掙得多麽齷齪?”


    亂了,徹底亂了!你到底想讓我怎麽活?不是你在臨死之前寫下遺囑,要我繼續為宋老板服務十年以上,我才能擁有你那套房產嗎?你沒有後代嗎?你沒有父母嗎?你沒有兄弟姐妹?你為什麽單單讓我繼承你的房產?省城的一套房子啊,你鬧著玩兒吧?現在怎麽又是這麽一個態度?如此說來,你上吊的原因,到底還是跟宋老板有關係啊……木陽兩手抱了頭,大拇指摁住兩邊的太陽穴,兩根中指分別揉了揉眼睛,他想清醒清醒。馮爾禹卻哈哈大笑起來,說:“你跟季雨霖在外麵幹的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我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哪,你懂得不?早晚有一天,你會毀在這上麵……”


    我的媽,你別嚇我呀,我會毀在哪上麵?木陽緊張地後退了幾步,他想請馮爾禹把話說明,下一步究竟如何才算是過上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但馮爾禹隻是懶懶地坐在真皮座椅中,並不用正眼看他。木陽說:“師兄,眼下我的處境,也不過是為了混碗飯吃……”


    這時,有人從背後推了木陽一把,說:“誰讓你進來的?你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這地方哪有隨便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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