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紅英自從落草扁擔石後,就再也沒出過霍山境界,就算有時出去打草走得稍遠點地方,也會很快返迴,這次要跟著劉文智去湖南,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出遠門吧。


    為了這次的遠行,她早早的就準備起來,以前孫玉民在楊樹鋪的時候,喜歡吃大別山裏的野味和山珍,她特意的準備了兩大袋子,反正會帶著充足的人手和騾馬,也不用人力去挑去負,多帶一些總是好的。


    孫玉民估計的穀紅英會大著肚子,並沒有真的預料中,她和劉文智在一起這麽久的時間,並未懷上孩子,這也是她心裏隱隱的痛,整個扁擔石,除去王豔茹會偶爾關心這事,倆人會聊聊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敢觸及這個禁區。


    還有孫玉民估摸的周善軍和王豔茹夫婦會一起前來,也沒有猜中,劉文智還是擔心這邊沒有人鎮守,會把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礎拱手讓人,所以他沒有同意讓周善軍夫婦一起前去,把他們留下來看管這份不小的家業。


    經過劉文智這些時日的經營,他們的這個“老巢”,早已經不是局限在楊樹鋪和扁擔石,整個佛子嶺周邊幾十裏的範圍都已經是被他所掌控和利用,霍山城裏的鬼子自十三師團調往宜昌後,壓根就不敢出來招惹劉文智和穀紅英,生怕他們一不高興,什麽時候就把縣城給端了。現在霍山周邊這一塊大別山腳的風水寶地,已經完全成了鬼子幾乎不敢涉足的禁地。


    得知劉文智即將前往湖南,新四軍江北支隊司令員xhd親自過來,倆人促膝長談了一夜,沒有任何人旁聽,所以連穀紅英都不知道二人之間倒底說了什麽。她是個聰明人,心裏非常明白,兩人的談話肯定會與遠在湖南的老大孫玉民有關。


    安排好了一切以後,劉文智和穀紅英領著三十多人的騾馬隊伍,扮成行腳商隊的樣子踏出了自己的地界,豈料他們才出霍山境界,就被人盯上了。


    和劉文智的絲毫沒有發覺不同,穀紅英出身綠林,她自然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個異常情況,不過她並沒有往深裏想,以為隻是附近某個山寨或者哪個地方的土匪打上了他們隨身財物的主意。


    他們哪裏會知道這是軍統的人奉了戴笠的命令,來暗算和“結果”即將前去孫玉民身邊的劉文智,而她和這一隊隨行的弟兄,隻不過是陪葬的人而已。


    為了確保刺殺成功,戴笠派出了趙理君親自前來執行這項任務。


    作為戴笠身邊的四大金剛之一,趙理君可謂是讓不少人膽戰心驚的惡魔,像這樣的刺殺任務,對於他來說隻不過是小兒科而已。可他聽到戴笠說是要對付孫玉民的人後,他卻打起了退堂鼓。


    當年武漢昌和旅館的那一幕,如同是個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裏,孫玉民和他的那一幫子手下,帶給他的震撼太大太大了,特別是周善軍,在他的眼裏,那就是個絕頂高手,而貌似孫玉民的身邊,像周善軍這樣的高手,還不在少數。


    現在讓他去刺殺孫玉民的頭號助手和骨幹,這無疑不是把他架到了火上烤,他和孫玉民之間本就有芥蒂了,那晚若不是孫玉民忌諱著戴笠會對陳布雷和陸曼的兄姐們不利,他趙理君早已經橫屍昌和旅館前了。


    對於趙理君來說,殺個人不算什麽,可若讓他再去招惹孫玉民和他身邊的那一群“不是常人的人”,他真的有所畏懼。


    可是,戴笠的命令是必須要完成的,由不得他不去做這件事情,所以他隻得硬著頭皮,帶著一眾手下,又調用了不少的行動隊,風塵仆仆地趕往安徽地界。


    和國統區不同,這一路上要經過的大多是日占區,帶著一眾手下,行動極為不便利,隻得分成幾批走。還好出發前,就讓各地的軍統小組密切注意從霍山境內出來的隊伍和人員,所以劉文智他們剛走出不遠就被盯上了,也就是穀紅英以為的山寨土匪或者是綠林好漢。


    穀紅英混跡江湖十幾年,雖然並沒有見識過什麽很大的場麵,可對於這些膚淺的盯梢和跟蹤,她有無數種方法來對付他們,隻是一時摸不準這些人的路數,她也就容忍不發了,再加上又不想劉文智過於擔心,她也就沒有把被人盯上的事情告知他。


    說來也奇怪,這些人到了一定的地界後就會駐足不前,然後又有新的一撥盯梢繼續跟上,連著過了三四日都是如此,這讓穀紅英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明白這些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按常理來說,如果這些是為了財,那麽一早就應該動手了,可偏偏過了幾日,他們都沒有半點想要動手的樣子,這讓穀紅英篤定了,來人的目地不是為財。既然不是為財而來,那還能為什麽?一路保護?不可能!除去還在扁擔石的周善軍外,隻有新四軍江北支隊有這個能力派出人手保護。扁擔石的人不用說肯定不是,穀紅英這個人的長處就是過目不忘,如果是自己手下的人,她是不可能不認得的;而新四軍更加不可能了,人家壓根就沒有這個必要和義務,派出人手來護送自己去湖南;否定了這兩處,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老大派來保護和迎接的,可是就算他接到電文的第一時間就派出人手,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到來,這些人可是自打自己一出霍山境界就已經跟上了。


    這些人隻是一直遠遠跟著,既沒有什麽行動,也看不出有什麽歹意,這就讓穀紅英有點不好抉擇了,也隻得任由這些人跟著,等著他們先出招或者是先探明他們的來意,再作打算。


    劉文智和穀紅英他們一路停停走走,盯梢的人也是停停走走,兩批各懷心事的人就這樣一起進入到了江西境內,雖然還是在日占區內,但是隻要再往前兩天的路程,就會進入到第十九集團軍的防區,那時相信就算這幫子人有什麽花招,都奈何不得他們了,穀紅英一路緊繃的神經,並沒有因為快要到國統區而放鬆,反倒是比以往更加的警惕了,因為她發現,這一兩天這些盯梢的人換得更為頻繁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文智,我們可能有大麻煩了。”忍了一路,終於是在要渡過長江之前,穀紅英決定把實情告知劉文智。


    “大麻煩?怎麽可能!”劉文智似乎還不大相信。


    “真的,我們剛出霍山就讓人跟上了,雖然一路上盯梢我們的人換了很多,但是我可以肯定,這些人的目標就是咱們,隻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盯上我們?”穀紅英的表情很嚴肅,對他說這些話時也是避開了跟著一起來的這二三十兄弟,雖然並不是懷疑他們,可是為了不讓他們害怕和擔心,也為了不讓那些跟隨著的盯梢們,發現自己已經知曉他們的存在了,穀紅英隻對劉文智一個人說出了實情。


    “從一出霍山就已經跟上咱們了?”劉文智有些驚訝,他雖然對自己這一隊人馬的屁股後麵老是跟有其他人產生過懷疑,可是發現後麵的並不是同一批人後,他也就慢慢沒放心上了。


    “沒錯,其實你已經發現了,對吧。”穀紅英隻稍稍露了一下笑容,然後又恢複了嚴肅的表情,她繼續說道:“這些人雖然時常更換,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青年男人,也就是因為他們的年輕,做事遠談不上老練,才給了我發現他的機會。”


    “青年男人?”劉文智若有所思,他喃喃自語。


    除去軍隊外,任誰都不可能拉出一溜的青年男人。


    自己隅居在大別山腳,連老大都不怎麽聯係,除去新四軍外,幾乎和外麵的軍隊沒有瓜葛,怎麽會有如此多的軍人來跟蹤自己一行?


    和穀紅英一樣,劉文智同樣找不出答案,難道是鬼子?除去想到是鬼子外,他幾乎想像不到誰會有那麽大興致,隨行大幾百裏路,跟著到了長江邊上。


    “處長,那些人看樣子今天就想過江,再讓他們往前走,可就到了羅總司令的地界了,孫玉民可是和他一夥的,如果還不動手,咱們怕是沒機會了。”


    趙理君坐在一間食肆裏,正看著在投店的劉文智他們出神,旁邊的一個手下出聲說道。


    為免消息走漏,他是帶著人從重慶趕來的,因為孫玉民在軍中的名氣太大,他壓根就不敢從軍中借人去實施這個計劃,還好途中沒出什麽岔子,趕到這個江邊小鎮時,劉文智他們還未到來,在這等了一日才終於看到“主角”的出現。


    趙理君和劉文智他們在昌和旅館並沒有會過麵,可是他打第一眼見到這個瘦高的人,立刻就感覺到了他混身散發出來的軍人特質,這不是他那一身行腳商販打扮所能掩蓋住的。


    這種特質並不是所有的軍人身上都會有,至少趙理君見得就不多,但是這個孫玉民的心腹骨幹和他一樣,渾身都能散發出一種壓人心魄的氣質,除去他們倆外,還有那個他永遠無法忘記的稚氣的臉,以及自己那柄被搶去的銀質剔骨刀。


    趙理君剛剛把劉文智的這一行人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定裏麵沒有那個讓他邁不動腿的“殺神”周善軍後,才敢稍稍吐了口氣,聽到手上的這句話,他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說道:“一路上都這麽安穩,咱們的先給他們找點事兒幹幹吧!”


    “處……”


    “如果讓我再聽到你在外麵叫這個稱唿,我真不介意把你剁吧剁吧了去喂狗。”


    那個先前說話的手下剛一開口,就被趙理君嚇得哆嗦起來,他叫處長本是想溜須拍馬,可沒想到拍到了馬蹄上,慌忙改口:“大哥,您說吧,找點什麽事給他們做做?”


    趙理君裝模作樣地站起身來,站在窗口望了望即將要黑下去的天空,說道:“這麽個破地方,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有點光亮,要是能燃上一堆大篝火,那該有多好呀。”


    “大哥,您放心,今晚讓您欣賞大大的篝火。”這個手下很機靈,一下就明白了趙理君的意思。


    “光有篝火沒響動也是不大好,若是……”


    趙理君隻說了一截話,他從另一個站立的手下那拿過自己的禮帽,拍了拍灰,戴在了頭上,然後笑眯眯去對那個接話的手下說道:“我期待著你今天晚上的表演。”


    自被穀紅英提醒以後,劉文智也開始變得小心謹慎,這次跟著他們前來湖南的,是以前留下來的傷員老兵,可以說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晚上一投店,他就分頭安排了值夜的人手,還破天荒地安排了一個暗哨。


    連日晴朗、秋高氣爽的好天氣,使得晚上並不黑,雖然沒有月光,但整個夜空還是掛著點點繁星。


    已是三更時分,整個江邊小鎮都陷入了沉睡中,這是一個被戰火洗禮過,卻又煥然重生的小鎮,就恰似永遠不會被鐵蹄征服的中國人一樣,頑強地挺立在這條長江邊上。湘鄂贛邊連月的中日大規模交戰,雖然讓戰場周邊的百姓苦不堪言,可也給了不少像這個小鎮這樣難得的憩息時光,可任誰都沒想到,忽然間小鎮寧靜的夜晚會被這衝天大火給打破。


    隨著一聲聲:“走水了!”的唿喊迴蕩在夜空裏,整個小鎮一下子就沸騰起來。那時很少會有專業的滅火組織,發生了火災都是鄰裏之間相互幫忙滅火,這裏當然不會例外。正當人們提著水桶、端著水盆去滅火的時候,著火處周邊突然間響起了激烈的、炒豆般的“鞭炮聲”,起先沒有人意識到危險,直到看到有陌生人渾身是血地倒在火場周邊時,小鎮的居民才意識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並不是那麽地簡單。


    雖然劉文智布置了暗哨和守夜的弟兄,可還是沒架得住軍統特務的縱火。他們壓根就沒想給劉文智這一隊人馬活路,甚至是不知道從哪弄來了汽油,潑在這間旅店上,火借風勢,一下就蔓延開來。


    暗哨本還不想開槍,可看到這些縱火的不僅完全不給別人生路,而且還有著另一些人拿著槍站在火場外,便知道了來者不善,當即開槍打倒了兩個,把睡夢中的劉文智、穀紅英他們全都驚醒,玩了這麽多年的槍,他們可不會像小鎮居民那樣以為是鞭炮聲,就算是在睡夢中,他們都能清晰地分辨出,這是自己人所擁有的鏡麵匣子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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