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這幾天的天氣特別的好。


    雖然是在深冬,但是在陽光的照耀下讓人覺得很舒服。


    光華門的工地都在緊張地趕著工,因為有良好的後勤保障和發放急時的工響,人們的幹勁是非常的足。


    孫玉民既喜歡這樣的天氣,又討厭這樣好的天氣。


    喜歡的是因為好天氣,光華門防禦工事的進程是非常的迅速,城門和城牆城樓上的碉堡都快完工,就等著它們凝固幹透後,能夠早幾日可以使用。


    不喜歡的是,天氣好日軍的準備工作也會很好開展。日軍的集結速度也會變快,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重型武器裝備也將會很輕鬆地就運達戰場。


    今日已是十二月三日,孫玉民心中盤算著該把陳芸送出南京了。


    這幾日,二人接觸頻繁,不是孫玉民忙完了手上的事去學校找她,便是她上完課跑來駐地找他。


    有時隻陳芸和孫玉民兩個人,有時是帶上石頭和鄧秀芬一起。


    反正兩個人如膠似漆般,一會不見就想得不行,混身都不自在。


    孫玉民從團部迴來,得知了教導總隊的防線距離和總隊各部的位置以及左右兩翼配置的友軍。


    右翼的87師同教導總隊一樣都是全德械師,左翼是中央軍的48師。


    孫玉民從光華門巡視了一圈,迴到營部剛坐下。二連長張小虎就拿幾條項鏈似的牌子給他過目。


    黑黝黝地牌子上壓印著兩把交叉的刺刀,下方則印刻著:國民革命軍中央軍校教導總隊二團二營。名字刻在最中間,孫玉民手上拿著的這塊鐵牌上麵,營長孫玉民五個字格外顯眼。


    “都拿迴來了嗎?”孫玉民問道。


    “是的,都取迴來了。就等著您的命令往下發了。”張小虎迴答。


    “發吧!交待兄弟們注意保管。還有,跟大家講明白,活著的兄弟們一定不要忘了取下犧牲了的兄弟們的牌子。”


    “是!”張小虎敬了個禮,走出了營部。


    孫玉民隨手將身份牌掛在脖子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掛好配槍,喊了石頭一聲,準備去訓練場看看。


    這幾日二營全部都在練習實彈打靶和戰術,孫玉民每天都會抽空去現場看看,今日也不例外。


    石頭從臥室將孫玉民的軍帽拿了出來,二人正準備出門。一個哨兵從巷子口跑來,衝孫玉民敬了個禮說道:“報告營座,有個女的哭著說要見你。”


    孫玉民以為是手下的弟兄們惹哭了陳芸,忙往巷子口跑去,邊跑心中還在盤算著怎麽哄好她。


    待跑到跟前才發現不是陳芸,也不是鄧秀芬。不過這女的穿著的學生裝,和孫玉民他們第一次見陳芸和鄧秀芬時,她們穿的學生裝一模一樣。


    孫玉民正要問那女的是誰,那女的衝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著急地道:“孫長官,小芸和小芬還有另外幾個女同學讓人給抓走了。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辦,錢老師讓我來找您。”


    孫玉民知道這女孩口中說的錢老師是陳芸她們的班主任,一個三十多不到四十歲,還未結婚的老姑娘。


    一聽到陳芸被人抓走,孫玉民立馬著急起來了,忙追問:“在哪讓人抓走的?什麽人抓走的?什麽時候抓走的?”


    報信的女孩哽咽的說不清楚意思,孫玉民急了,用力抓住那女孩的肩膀,瞪著雙眼問道:“那幫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報信的女孩讓孫玉民嚇到了,忙指了個方向,嘴裏也停止了哭泣,說道:“錢老師偷偷地跟在他們後麵。”


    孫玉民帶著警衛排留守在家的人員往女子公學奔去。


    一個值勤的哨兵很機靈,見營長火急火燎地帶人跑出去,肯定是出事了。和一起站崗的另一名哨兵說了一聲,便往訓練場跑去。


    當孫玉民帶著不到十名荷槍實彈的二營士兵們跑到女子公學大門口時,那裏安靜的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如果不是門衛老頭指了個方向,孫玉民都不知道怎麽辦。


    終於在離學校不遠的一處旅館前麵,孫玉民看到了站在一邊的錢老師。


    終於找到了,這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讓孫玉民心急如焚。


    他自打從娘胎出來便沒有嚐試過這種心急的感覺,在他躁動的內心裏仿佛有個聲音在對自己呐喊:不能讓陳芸有事,不能讓陳芸出事!


    錢老師也是在那急得直跺腳,一直在往大街兩邊張望。當看到孫玉民的身影時,她不顧一切的跑向救星。


    孫玉民遠遠地就發現了錢老師,也發現了旅館門口兩個掛著盒子炮戴著禮帽的黑衣人。當錢老師往孫玉民這裏邊跑邊叫:“他們把幾個女孩抓到旅館裏麵了。”兩個黑衣人從槍盒裏搗出了駁殼槍,瞄準了跑在街道中的錢老師。


    呯呯兩聲槍響傳來,錢老師嚇得蹲到了地上。轉頭望去,隻見旅館門口的兩個黑衣人倒在血泊中。


    街上的行人聽到了近處的槍聲,紛紛尖叫著四散逃開。周邊的商店大都匆忙地收市閉店,生怕遭受魚池之殃。


    槍是孫玉民和石頭開的,他們擊斃了門口的兩個黑衣人後,衝進旅館大堂,抓起躲在櫃台後麵的接待員,喝問道:“他們一起的人在哪?”


    這家旅館的接待是個女的,她嚇得站都站不直,手往樓上指,口中戰戰栗栗結結巴巴地說:“三樓……三樓305和……和306房…”


    孫玉民扔下這女接待,往樓梯前奔去,兩個警衛排的戰士已先端著槍往樓上跑去。


    這時,樓梯上滾下來一個黑衣人,從兩名警衛排戰士中間生生地跌落到地板上,樓梯上跟著淌下一條水線。原來這個人是讓嚇得摔下來,樓梯上的水漬是從這人褲襠裏流出來的,這人已經嚇尿了。


    孫玉民衝上三樓時,305房的房門已被先上來的兩名戰士踢開,三名光著上身的人跪在地上,口中喊著:“饒命饒命……”


    三名學生模樣的女孩緊緊依偎著縮在床頭,三個人的外衣都被撕得破破爛爛,褻衣都露了出來。


    孫玉民見過這裏麵的兩個女孩,認得她們是陳芸的同學。於是急問:“陳芸呢?”


    一個女孩哭泣中指向隔壁。


    孫玉民連忙退出房間,在走廊上一腳踹開306房的房門。


    房間裏麵有三男兩女。一個穿著大白褲衩,頭上梳著中分,頭發油光發亮的幹瘦猥瑣的年輕人,手中的皮鞭朝躲在床角的兩個女子瘋狂抽打著。還有兩個黑衣人站在門邊用槍指著那兩個女人。


    孫玉民一踹開房門便看到了躲在床角的陳芸和鄧秀芬。他沒時間顧得上兩個傷痕累累的女孩,手中的槍響了兩三聲,門旁邊的兩個黑衣人還是反應過來,便倒在了地上。


    穿白褲衩的猥瑣男望著煞星般的孫玉民,嚇得一個激靈,癱倒在地上,本來頂在褲衩上的帳篷也軟塌了下去。


    石頭聽到響槍,一個箭步踏進房間,看到癱倒在地上的猥瑣男,又看到傷痕累累的二女,不由得火從心頭燒,一腳踢在那他的臉上。猥瑣男臉上立馬似開了花,血水從他嘴裏和鼻子裏噴了出來,口中哎喲哎喲地慘叫。


    孫玉民解開身上的武裝帶,把軍裝外套脫了下來,走到床邊,欲給陳芸披上。


    她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的是破爛不堪,一道道血痕讓人心痛不已。鄧秀芬身上也好不到哪去,兩女緊緊擁抱著,口中嘶啞地叫喊著:“救我,玉民(石頭)救我……”


    孫玉民走到床邊,伸手拉開她們。未料到鄧秀芬反手一甩,就朝他臉上扇來。


    孫玉民頭往後一仰,躲過了她這一巴掌,臉上忽地感覺到稍有刺痛,伸手一摸,發現臉上居然多了一條細長的、淺淺的傷口,傷口還往外滲著幾滴鮮血。他仔細往鄧秀芬手上看去,這女人手中緊緊握著一塊瓷片,瓷片已經刺破她的手心,血似水滴一樣往下落,染濕了一大片床單。


    孫玉民突然又發覺右臂傳來刺骨般的痛,扭頭一看,陳芸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小口已經咬住了他右臂上一塊肌肉。


    孫玉民沒有推開她,任憑她用盡全身力量咬著自己。


    自被抓到旅館的這個房間,陳芸就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同行的秀芬也好不到哪去。


    那個讓人異常惡心的猥瑣男想對自己和秀芬實施***自己和秀芬誓死不從。猥瑣男折騰了二十多分鍾都對她們二人無可賴何。直到他帶拿著鞭子帶著兩個手下走了進來,她知道今天算是在劫難逃了。貼著秀芬的耳朵對她說:“我就算是死,也不讓這個畜牲得到我的身子。”


    秀芬嘴角流著血,堅定的點了點頭。似笑非笑間,她讓自己看見了握在手中的破瓷片。


    秀芬有瓷片可以自盡,自己呢?陳芸腦海裏瞬間轉過了無數種可以死去的方法,可是都用不上。咬舌自盡!對,就是咬舌自盡。想到了可以痛快地死去,陳芸覺得渾身特別的輕鬆,。抽在身上的鞭子,打在臉上的耳光也不是那麽地疼了。


    呯!呯!呯!三聲槍聲在房間裏響起,陳芸嘴角泛起笑容,心道: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你響槍嗎?


    她緊緊擁抱著秀芬,秀芬也緊緊擁抱著自己。兩個人都明白,這將會是二人間最後的告別。


    一個影子走到了床邊,陳芸看到秀芬那隻藏著破瓷片的手朝那人臉上劃去,可是她沒傷著他。


    陳芸突然間覺得,不能就這麽便宜他,就算是做鬼也要咬下他一塊肉。於是她死死咬住那人的手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直到耳邊響起了熟悉的唿喚:“芸兒…芸兒…”


    陳芸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鬆開嘴抬起頭去尋找這個聲音的來源。矇矓中,身前的這個影子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他終於來了,自己的愛人終於來了。陳芸強提起的那口氣一鬆,人暈倒在這個男人的懷裏。


    孫玉民將自己的軍裝外套穿在了陳芸身上,扯過了一床滿是血漬的被子將其包起,然後抱著她朝外走去。路過那癱在地上的猥瑣男時,狠狠地一腳踏在他對的命根子上,猥瑣男捂著下身似殺豬般地慘叫。孫玉民當然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對兩名戰士示意,將這猥瑣男和他沒死的手下全帶迴去。


    石頭也用衣服和被子包起秀芬跟著走了出去。隔壁房間裏的三個女孩,也都用床單包著身體,走在他倆身後。


    孫玉民抱著陳芸走到了樓下,警衛排長攔住他,說道:“營座,外麵全是87師的人,我們讓他們包圍了。”


    孫玉民猶豫了一下,微一思索問道:“這猥瑣男是87師的?”


    “恐怕是的,他們一來就包圍了這裏。什麽話都沒說,也沒派人進來。”警衛排長說:“他們不讓任何人進出,似乎在等什麽人過來。”


    兩個警衛排戰士押著的猥瑣褲衩男也看到了外麵的軍人,立刻神氣起來:“tmd,哪裏來的狗雜碎,殺了老子的人不說,還壞了老子的好事。”


    孫玉民從進來旅館救人,到抱著陳芸走出來,還沒聽到過這個猥瑣男說過話。他那冷漠的眼神猛地朝猥瑣男瞪過去,臉上的刀疤在冰冷冷的臉上也顯得份外猙獰。


    猥瑣男嚇得一縮,紛身發抖。如果不是兩名戰士抓著他,估計又得癱到地上了。


    陳芸已經醒來,她依偎在他懷裏,聞著他身上傳來的強烈的雄性荷爾蒙的味道,她有點沉醉。身上的創口帶來的刺痛感讓她微微皺了皺眉頭,貼在他胸膛上的臉也感受到了他火燙的熱量。耳中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仿若是一柄鼓錘,敲動著自己那顆騷動的心。


    石頭抱著鄧秀芬,感覺到手中的可人兒在劇烈的發抖。一雙平時調皮的眼睛緊閉著,眼淚從眼角一直流淌著。石頭的心好疼好疼,他恨不得手上這女孩的所有創口都在自己身上。一聽到猥瑣男張口說出的猥瑣的聲音,火便不打一處來。抬走腿,一腳狠狠地踹在那猥瑣男的兩腿之間。


    猥瑣褲衩男彎曲著腰像個蝦米似的,捂著下身倒在了地上,兩個人都沒能拉住他。


    一個上尉軍官帶著兩個士兵走了進來,指著猥瑣男,對孫玉民說了一句話:“他是沈發藻1的外甥,我要帶他走。”


    “沈發藻是誰?”孫玉民陰沉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冰冷冷的聲音吐出五個字。


    注1沈發藻,國軍精銳德械師87師師長。關於國軍87師師長在南京保衛戰期間是沈發藻還是王敬久,我們不便細證,在這您就權當是小說內一虛構人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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