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祝筱筱從湯黎的聲音中聽出了嚴重性,她毫不遲疑地跳到一樓,將大門鎖牢。


    這才迴到湯黎身邊,待她看清與湯黎對峙的是什麽東西的時候,忍不住尖叫出身:“啊!!!”


    出現在祝筱筱麵前的,是一個四肢著地、渾身是血、五官都看不清楚、仿佛被人剝了皮的血人!


    這叫聲嚇到了對方,湯黎顧不得其他,他抽過祝筱筱的長鞭,便將那東西牢牢地捆起來。又用麻袋將他套上,才流著汗放鬆下來。


    祝筱筱驚魂未定,道:“這是什麽東西?”


    麻袋裏的東西還在掙紮,湯黎從地上撿起一小片布料的碎片,苦笑道:“是人。”


    祝筱筱實在被嚇得狠了,她抹掉眼淚,喘了口氣,道:“這太嚇人了。”


    湯黎望著二樓大開的門,對祝筱筱道:“筱筱,我好像知道了,為什麽血夜一出,所有的地方都死無全屍了。”


    祝筱筱走過來靜靜地聽。


    湯黎指著那書桌道:“這地方有人辦公,一盞燈被吹滅了,說明這人辦公到很晚,而今天血夜已經開始了,他在研究這個,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保護安全的重要性。”


    湯黎又道:“我剛才在奇怪,為什麽二樓還有一道鎖,為什麽我開了那鎖,門卻沒有開呢?”


    湯黎捏著那布片道:“這人,他在那房間裏休息,他知道了血夜要來了,和同僚互相提醒著注意安全。於是兩個人反鎖了門,害怕怪物奪門而入。而這個人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變成血夜的一部分,他的動靜嚇到了同僚。同僚趁著他的門還反鎖著,連忙鎖了二樓的門,又鎖了一樓的大門,慌亂逃出了小樓。”


    祝筱筱怔怔地盯著那麻袋。


    湯黎道:“血夜或許不是一種災禍,它是一種病症。得了這病的人,自己不會察覺,夜晚卻會變得形同怪物一樣,這樣恐怖的情形,當然會嚇死、或者攻擊夜晚出行的人。”


    湯黎透過窗格看著外麵的血夜,道:“如果真是一種病症,這天上的血夜應當是一種引子,隻是,這引子是怎麽形成的……”


    祝筱筱和湯黎守著那怪物,眼睜睜看著天亮以後,那怪物渾身的血色漸漸消失,似乎被剝皮一樣暴露出來的血管也恢複了原狀,變成了一個正常人的模樣。


    祝筱筱和湯黎在暗處,看著那人迷迷糊糊地醒轉過來,見自己躺在一樓大吃一驚,噔噔蹬上了二樓見房門大開,好似還有搏鬥的痕跡,更是恐懼萬分,神色張皇地離開了小樓。


    祝筱筱迴頭看著湯黎,道:“白天好像真的看不出異常。”


    湯黎咬著嘴唇,道:“還有六天,病情會越來越嚴重,而且,這病症應該會傳染。隻是不知道,傳染的途徑是什麽。”


    受過現代科學教育的人都知道,疾病傳播的途徑分好幾類,通過介質傳播的食物、水、空氣、土壤,通過接觸傳播的皮膚、性行為,以及通過昆蟲傳播等等。


    他們現在得知的信息還是太少了。


    “我們先去各處的井水處看看。”湯黎道。祝筱筱點點頭:“能排除一個因素也好。”


    然而,白天在皇城裏行走,比晚上要困難許多。湯黎又一次將祝筱筱壓.在牆後,靜靜地等待巡邏隊走過。


    “怎麽這麽多巡邏隊?”祝筱筱小聲嘀咕道,“昨天都沒那麽多。”


    湯黎大腦動了一下,問道:“你昨天從出發到廷尉軍,一共遇上了幾波巡邏隊?”


    祝筱筱想了想,道:“大概有四波吧。”


    湯黎皺了皺眉頭:“短短一會兒時間,我們已經遇見第七批巡邏隊了,不知道他們是按照時段分開巡邏,還是巡邏隊的人數增加了。”


    如果是後者,那真不是一個好消息。不管是躲避搜查的難度,還是最後血夜死亡的人數,都會大大提升。


    再次躲開一批巡邏隊,他們到了最近的一個井口。


    祝筱筱剛想出去,湯黎忽然拉住了她,朝她一示意。祝筱筱和湯黎靜靜地等待了片刻,便看見一個身影從房梁上跳下來,取了一些井水,從房頂上快速地逃走了。


    祝筱筱一驚,湯黎意味深長地一笑:“看來這一關,挑戰者不止我們兩個。”


    “現在還去取水嗎?”祝筱筱道。


    湯黎看著井水:“取一點作為備用,但具體的不用等我們去調查了,剛才那個自然會調查清楚的。”提到這裏,湯黎對祝筱筱道:“筱筱,以後的關卡遇到問題,可以適當地考慮合作。”


    他道:“隻有孤狼,才會單槍匹馬。沒有強大的實力,這種人往往是最先死的。”


    湯黎對祝筱筱道:“走吧,不用急著等結果,我們換個目標。我對皇帝很感興趣。”


    皇帝的寢宮是最好找的地方。位置明顯,還有更加密集的守衛。想從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守衛中混進寢宮,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湯黎很有經驗,他把自己和祝筱筱喬裝打扮了一下,混進了議政處。


    皇帝和大臣談事的地方,守衛雖然也很森嚴,但來來往往的人員眾多,反而有助於他們的潛入。


    湯黎與祝筱筱商量:“你去探聽皇帝的消息,我去找找更多的資料。要注意安全,白天的危險,隻會比夜晚更多。”祝筱筱慎重地點頭。


    祝筱筱換上衣服,低頭站在議政處的門口,低頭垂眉,靜靜地聽著議政處裏的動靜。


    議政處裏,皇帝正在和重臣爭吵。


    “皇上!不可再猶豫了!”大臣痛心疾首,慷慨陳詞,“妖禍不除,血夜之災必定席卷皇城,到時皇上您的安危,如何能夠保全?”


    皇帝頭痛地揉揉自己的額頭,道:“愛卿言之有理,隻是這妖禍,從何談起啊?朕早已加派人手,巡視整個皇城,隻要一有異動,便可當場處決。不知愛卿說的妖禍,到底如何分辨?”


    大臣道:“先人有言,女子體異,深受血獸喜愛,這皇宮內女子太多,陰氣太重,才會導致血獸聚集,血夜初成。倘若將宮中女子控製在一定的數量內,或許可以驅除血獸。”


    祝筱筱內心氣得快要爆炸了,這種人是真的愚昧,自己還是國之重臣,湯黎能猜出這是一種傳染病,這些人卻隻想著把罪名往女子身上推?屆時將女子全部除去,血夜之災還是未解,反而白白搭上了女子性命。


    “這……”皇帝有些猶豫。


    大臣附耳又說了幾句話,皇帝這才堅定了決心,朗聲道:“來人,將廷尉軍將軍叫來,即日起,皇城清查女子,宮人發還,無孕妃嬪皆送往皇廟安置。戶籍對不上者,就地斬殺!”


    “是!”


    祝筱筱惶惶,但湯黎不在,她隻能保持著鎮定。


    大臣走後,祝筱筱跟著伺候皇帝的人一路隨行到寢宮。到了寢宮,皇帝尚未休息,忽然有人麵色凝重地來報:“啟稟皇上,在靜嬪宮中,發現了幾具屍體!”


    皇帝臉色大變,道:“死狀如何?”


    來人稟道:“屍體服飾古怪,不似皇宮之人。體無外傷,麵容驚懼,另外,身體失血過多,幾乎沒了水分。仵作不能斷定死於何時。”


    那人又道:“另外,頗為奇怪地是,靜嬪宮中多了幾株桃樹,那桃樹妖異,樹幹血紅,樹葉有凝露,如今並非結桃之日,卻有幾株桃樹掛上了果子,著實古怪。”


    祝筱筱立刻想到了昨天她路過的那一處宮牆,忍不住頭皮發麻,服飾古怪的屍體,應當就是挑戰者了。假如她昨日不是攀在宮牆上支撐到結束的話,她此時理應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屍體之一。


    皇帝聽聞,道:“先去看看。”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來到靜嬪宮中。原來的主人靜嬪已經嚇到六神無主了,隻會在原地嚶嚶哭泣。皇帝站在院中,遠遠看著花園中的桃樹,唿吸不由得一窒,道:“靜嬪之前可曾見過這些桃樹?”


    靜嬪的丫鬟代主迴答:“迴皇上,靜嬪娘娘生平最不喜桃,從來也沒種過這些桃樹。”


    祝筱筱偷偷抬起一點目光,朝院中望去。


    隻一眼,她就感覺渾身一震,驚惶地低下了頭。那院中的桃樹何止剛才那人說的那般妖異?不僅樹幹血紅,樹葉凝露,那樹枝張牙舞爪地,仿佛要抓人似的,更可怕的是,那院中的桃樹,結出的果子,也是血紅的、仿佛人的腦袋那麽大!


    這樹一定有問題!


    祝筱筱低著頭,感覺那院中的桃樹的果子,似乎長著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這一群人,好像在盤算如何入口。


    那惡意的視線,令祝筱筱心神不寧,險些暴露了自己。


    皇帝遠遠地看著那樹,忽然歎了口氣,對靜嬪的丫鬟道:“朕明日找人來移走它們,你伺候你主子,今夜安心住著。”


    皇帝擺駕迴宮的途中,湯黎截下了祝筱筱,兩人脫了偽裝,再一次溜迴了靜嬪宮中。


    湯黎摟著祝筱筱,躲在屋脊上,低聲對她耳語道:“我去禦書房翻了皇帝的手記,皇城似乎十年前就出現過血夜之災,當時皇帝用了一種不為人知的辦法,令血夜之災得以扼製。隻是不知道為何,從那一年開始,血夜之災一次比一次範圍擴大,這一次終於籠罩了整個皇城。”


    祝筱筱心念一動,問道:“皇帝有辦法扼製血夜之災?”


    湯黎看著靜嬪的宮殿,道:“當時的記錄裏,靜嬪也在場。她應該也很清楚皇帝用了什麽法子。我查過記錄,從那以後,靜嬪幾乎稱得上後宮最受寵愛的女人,皇帝每月必來她宮中好幾迴,不過她到現在也沒有孩子。”


    祝筱筱抬頭看看天色。


    淡淡的紅色開始在天邊泛濫,馬上要第二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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