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一臉震驚的看向他爸, 手裏的戒指差點掉到地上,他又故作鎮定的重新放迴到盒子裏,這才說道“我媽告訴你的”


    林勁鬆挑挑眉, 不答反問“看來這事兒你媽比我先知道。”


    “是,”林巍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 “兩個月前就知道了,我沒讓她跟您說, 隔了那麽遠也說不清楚, 主要也怕您接受不了。”


    “她隻是兩個月前見到了你的戀愛對象,我可是十幾年前就知道我兒子和別人不一樣。”


    林勁鬆轉過頭來看著林巍, 十幾年過去了, 他的兒子和高中時候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太大區別。


    林巍雖然長相遺傳了媽媽, 但性格卻完完全全隨了他爸。表麵看起來是個熱情開朗的大男孩, 實則心裏天大的事情都裝得下,並且特別有主意, 想法和決定不會輕易受人影響。


    十多年前林巍還在上高中,家裏隻有一台電腦,就放在林巍房間,大多數時候隻有他一個人在用, 林勁鬆偶爾拿它收發郵件,也正是這樣,他發現了兒子大意留下的搜索記錄。


    他並沒有聲張也沒有直接去和孩子對峙,坐立不安的思考和觀察了很久,他發現兒子不但性取向和別人不一樣, 還有了一個懵懂的戀愛對象。


    那也是個無論學習成績還是個人修養都十分優秀的男孩子, 幾乎每個周末都會來家裏找林巍, 要麽在家裏一起看書刷題,要麽一起出門踢球。


    以前隻覺得兩個孩子關係好,這個年級的男孩之間沒什麽距離感也很正常,當林勁鬆意外得知林巍的與眾不同之處,再看倆小子之間的關係就感覺那樣的親密其實沒那麽簡單。


    至少他兒子對人家的想法沒那麽簡單。


    於是林教授在上課、科研和出門診的同時又擠出來一些時間,深入而具體的了解了一下關於“同性戀”這個課題。還因此專門請教了一位心理學專業的專家。


    他想,或許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在林巍小的時候他認為兒子隻要健健康康就好,從來不會逼著他報什麽補習班或者興趣班,林巍的啟蒙教育全都和中醫有關,這也是基於孩子自己喜歡並接受的基礎上。


    後來林巍上學了,他的要求也僅僅是在健康的基礎上多一個品行好,學習過得去。沒想到孩子爭氣,從來也沒讓他操心過。


    在他心裏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兒子,沒有比這更好的,他從不會像唐遙那樣給林巍提許多要求,讓他按著自己的意願去生長,他總希望兒子能活得恣意而瀟灑,不要總是被俗事羈絆。


    唐遙常常說他嚴謹都用在了學術上,嚴格也都給了自己的學生,對兒子卻是個溺愛到近乎沒有原則的爸爸。


    他總會笑著表示兒子的成長早就超出了他的預期,溺愛一點也不是壞事。


    於是這個本應該第一個站出來聲色俱厲斥責林巍不同於社會主流價值觀,卻選擇了默默地替孩子保守秘密。


    林巍大學的時候就向家裏提出過留學的想法,全家人包括唐遙在內都表示反對,而向來對家庭事務沒有決定權的林勁鬆卻站了出來,力排眾議從精神到物質全方位支持林巍追求自己的夢想。


    “小巍,”林勁鬆拍拍兒子的肩膀,“從小到大,你想要什麽,想做什麽,哪一次爸爸沒有滿足你”


    林巍心裏百感交集,想笑又有點想哭,壓抑了太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給予尋找一個突破口傾瀉而出。


    下一秒,他不由分說的撲過去抱住了爸爸,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


    小時候總感覺爸爸的懷抱是世界上最溫暖的最安全的地方,後來他長大了,恍然發現爸爸的胸膛並沒有記憶中那麽寬厚,卻依舊能為他遮風擋雨。


    “如果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支持你的選擇和決定,那個人隻會是你親爹。”林勁鬆拍著林巍的後背,已經迴憶不起上一次兒子這麽靠著他是什麽時候了。


    林巍心裏縱使有千言萬語,此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過了半晌,等到他心緒漸漸平複下來,他才對爸爸說了聲“謝謝”“你還不知道我對象是誰,就說支持我。”


    “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嘛,他還來過咱們家。”


    林巍詫異道“這是又怎麽看出來的”


    林勁鬆指了指那枚戒指“剛開出來的。”


    “”


    克裏斯送給他的那枚戒指的內圈裏刻著“cr”兩個字母。


    隔著一道臥室門,唐遙將父子倆的談話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聽在了耳裏。


    年輕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家老林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要不她怎麽能在一眾愛慕者中一眼就相中了他。


    隻是她沒有想到,那個幾十年來在他眼裏沒有原則溺愛孩子的父親,今天這一席話卻讓她這個當媽的感到無比慚愧。


    在她心裏林勁鬆依舊是那個最特別的存在,他能兼顧工作和家庭,對老婆和孩子寵愛有加,家裏大小事務的決定權都掌握在老婆手裏,卻總能在關鍵時候站出來,做出讓大家事後都不後悔的決定。


    “找個時間,”林勁鬆放開兒子,端起自己的茶杯,“讓你對象來家裏吃個飯。”


    林巍眼睛裏忽然開始放光“林教授要親自下廚嗎”


    “要親自動手。”


    “”


    克裏斯沒有想到,自己收到的生日禮物竟然是一枚戒指,和他一個月前送出去的那一枚一模一樣。


    林巍也拉過他的手,替他將戒指套在無名指上“禮尚往來。”


    克裏斯將手舉到眼前,總覺得今年的生日禮物很不走心“就這”


    林巍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人摁在了沙發靠背上“你是對戒指不滿意,還是對我不滿意”


    “怎麽說”克裏斯饒有興味的看著他。


    林巍拉著他的手,低頭在他手背上落下輕輕地一個吻“向你求婚啊。”


    克裏斯看著他的眼睛,那裏麵醞釀著滿滿的笑意,坦誠又熾熱。


    兩個人就那麽對望著,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林巍忽然拍了拍克裏斯的臉,笑著問道“不願意”


    克裏斯忽然一使勁兒將他按倒,隨即俯身壓了上去“怎麽突然又說起這個”


    突然這不也是被他那枚戒指鬧的,東西送出去了卻沒給個說法,林巍自從拿到手之後就沒戴過,天天放在書桌抽屜裏,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眼,琢磨半天他究竟什麽想法。


    還不容易等到生日這個機會,才主動挑明了自己的想法,他倒是擺出一臉為難的模樣來。


    林巍眨了眨眼“不願意就算了,等你願意的時候再說吧。”


    他伸手按在克裏斯的胸前,企圖把人推開,克裏斯卻死死地抱著他不肯鬆手“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


    林巍不耐煩地掙紮起來“你就當我沒說過。”


    克裏斯利用身體優勢仍然將人牢牢地桎梏在自己懷裏“你說都說了,我怎麽當你沒說過”


    “那你想怎麽樣”林巍無奈的看著他,難不成是要在生日當天吵架。


    “等假期的時候,”克裏斯低頭用鼻尖輕輕地蹭他的鼻尖,“跟我迴馬德拉。”


    林巍戲謔的看著他“去幹嘛”


    “你說呢”


    “不是不願意嗎”


    “誰告訴你我不願意,明明是求之不得。”


    林巍雙手抱著他的脖子,心滿意足的說道“這隻是生日禮物的一半,還有另一半。”


    克裏斯並沒有著急問另一半是什麽,而是又把話題繞迴到了剛才“我要是真不願意,這後麵一半的生日禮物你還不打算送了是吧。”


    林巍點點頭“那是自然。”


    於是兩個人又在沙發上鬧作一團,最後林巍被收拾夠了,才氣喘籲籲地說道“我爸想邀請你去家裏吃飯。”


    “什麽時候”


    “你挑。”


    時間定在了周六與皇家社會的比賽之後,林勁鬆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全是他兒子愛吃,他兒子男朋友從來不吃的。


    等到大家上桌之後,林巍才從廚房裏端了一盤水煮雞胸肉放在克裏斯跟前,笑著看看他“今晚你就吃這個。”


    克裏斯看了看一大桌子他從來沒有吃過的菜肴,又看了看那盤水煮雞胸肉,最後竟然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可以。


    事實上,林巍林巍隻是跟他開了個玩笑,機器人不需要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自律,偶爾放縱一次也沒什麽,於是平時不吃的,今天都嚐了一點,連連誇讚林巍爸爸的手藝,比曼徹斯特“天外天”的大廚還好。


    吃過飯之後,唐遙收拾桌子,林巍本想讓他男朋友迴房間睡個午覺,奈何被他爸叫住“你們倆等我一下,我有點事情跟你們說一下。”


    語畢林教授就站起身迴了臥室,留下小情侶坐在沙發上對望。


    林巍本以為他爸是要聊一聊他倆的工作和生活,沒想到林教授出來的時候不但戴上了老花眼鏡,手裏還拿了一大堆資料。


    林巍接過來看了一眼,是上次迴家的時候他發給他爸的病曆,關於克裏斯的膝關節舊傷。


    於是林巍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怪不得之前他們家老林說要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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