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繼續將資料往後翻, 到後來明顯可以看出兩個人的筆跡,其中一個人是他爸,另一個人卻是他爺爺。


    他看了個看頭就有點停不下來, 一口氣翻了幾十頁, 把上麵批注和建議全都看了一遍, 看完仍覺得意猶未盡, 果然將還是老的辣,他們家老爺子連病人都沒有看到, 光是一份病曆就能做出精準的診斷和治療建議。


    林教授拍了拍兒子的頭, 讓他先不要激動,聽自己慢慢分析。


    髕韌帶為股四頭肌腱的延續部, 是全身最強大的韌帶之一,與髕骨以及股四頭肌共同構成伸膝裝置,完成伸膝功能。


    肌腱的損傷主要由兩個原因造成, 一是超負荷沉重, 二是過度使用。關於第一個,林巍早在一年半之前就要求他開始減重, 克裏斯也成功將體重從85公斤減到了75公斤,並且因為他近乎變態的自律, 到現在無論是體重還是體脂都沒有上升。


    關於第二個, 這就不好辦了, 因為這樣的退行性改變通常而言都是不可逆的, 因為長期彈跳和屈伸膝關節, 導致他髕骨肌腱的損傷越來越嚴重,又因為職業特殊性, 除非退役, 否則他絕不可能停止彈跳和屈伸膝關節, 因此這一點才是治療過程中難度最大的一部分。


    林勁鬆對此也表示非常無奈,本來就不是個能根治的病,再加上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就算把林巍那個有著“國醫大師”榮譽稱號的爺爺親自來,也是治不好的。


    三個人來到林巍的書房,裏麵隻有兩把椅子,林巍便讓他爸和克裏斯一人坐一邊,自己則站到了他男朋友身後,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在老林眼裏頗有些“男生外向”的惆悵之感。


    “給他用過小針刀嗎”林勁鬆問林巍。


    “沒有,我有點怕傷到他。”林巍思考的時候手就不自覺的在克裏斯肩膀捏了兩下,總裁感覺很舒服,示意他可以多來兩下。


    林教授玩味的看著兒子,感覺就好像聽了個笑話,十幾歲就膽大到敢給班主任紮針治失眠的人,竟然也有怕的時候。


    “你在怕什麽”


    林巍仔細給他爸解釋“這個位置太特殊了,針刀畢竟有創口,我怕搞不好傷及韌帶和關節囊更麻煩。”


    “關心則亂,你首先就排除了效果最好也最適合他的治療方式。”林勁鬆轉身去準備器械,並吩咐兒子,“端根凳子進來。”


    林偉大驚“你不是打算現在給他做小針刀吧。”


    “不行嗎”林勁鬆反問。


    林巍為難道“家裏總歸無菌條件沒那麽好,況且下周還有重要的比賽,他到時候要上不了場,我不好交代。”


    老林立刻停下手裏的動作,轉身便往書房外走“那就算了。”


    林巍低頭和他男朋友交換一個眼神,總裁眼裏竟然有點責備之意,生怕得罪了嶽父大人。


    就在父子倆錯身而過的時候,林巍一把拉住林勁鬆“別別別,怎麽能叫算了呢”


    林巍把他爸推迴到剛才那把椅子上,過去幫他把需要用到的物品一一拿出來擺放好“林教授一號難求,得預約好幾個月,今天這不是撿了大便宜了嗎”


    他又趕緊出去端了根凳子,還不忘拿了個靠枕墊在凳子上麵“今天我就是您帶的實習生,有什麽事隨便吩咐。”


    林教授寵溺的看他一眼“去幫你媽收拾廚房。”


    林巍自然是不肯出去的,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看他的老父親表演。


    林勁鬆經過觸診之後,最後用記號筆標記出來三個點。


    患者本人沒什麽一件,但一旁患者家屬卻又開始故意找茬“老林,他經常晚上發生疼痛的隻有中間那個點,上麵髕骨和肌腱的連接點以及下麵脛骨和肌腱的連接點一般很少發生疼痛。”


    林教授抬起頭來戲謔的看向兒子“可以啊小夥子,你連人家經常晚上發生疼痛的哪一個點都知道的那麽清楚。”


    林巍故作嚴肅的迴瞪他爸“能不能嚴肅點”他用棉簽沾取碘伏,在林勁鬆標記的三個點分別消毒,又撕開一支小針刀的包裝遞過去。


    林勁鬆剛戴好一次性無菌手套,接過兒子遞過來的針刀開始比劃“誰告訴你隻有痛點才能紮,你平時工作就是這麽糊弄你的患者”


    林巍平時工作比這可上心多了,他怎麽會不知道小針刀的取穴並非隻有痛點,也包括一些明顯的條索狀反應物或者鈣化處。


    隻是這個患者有點特別,位置也有點特別,他心裏多少有一點顧慮“我怕”


    “年輕人謹慎一點是好事,這兩個地方都是肌腱的附著點,的確有很大的風險,不過你們年輕人不是有句話嗎風險越大,收益越大,隻要這兩個肌肉附著點得到了鬆解,一整條肌腱都會收獲意想不到的效果。”


    林教授嘴上說著危險,下手卻一點也不溫柔,針刀前端的刀刃部分刺破皮膚到達肌腱之後還會來迴的撥弄兩下,以玻璃粘粘鈣化部分,疼得某人皺起了眉頭,卻看得林巍心驚膽戰。


    林巍說“您就不能輕點兒嗎本來就沒有麻醉,您下手還這麽恨。”


    “這就心疼上了”林勁鬆嘴上揶揄兒子,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利索的將針刀換到了另一個標記點,同樣是大開大合的剝離甚至挑刺,絲毫沒有林巍平時給人做小針刀時候的小心翼翼。


    林巍趕緊拿了幹淨棉簽按壓在之前的傷口上“必須的。”


    當天晚上吃過晚飯之後,林巍就跟著克裏斯一起出去了,原因是後者和朋友有一個聚會,在總裁的強烈要求下,林巍也跟著一起過去坐了一會兒。


    雖然在家裏他毫不避諱兩個人的關係,但到了外麵林巍還是和克裏斯保持著距離,生怕被媒體拍到而給大佬帶來麻煩。


    克裏斯每次出去度假,除了家人也會邀請他的朋友們,因此他身邊那些十幾年的老朋友,其實大家對林巍和克裏斯的關係早已經心照不宣。


    第二天還有訓練,兩個人並沒有待到很晚就迴家了。洗完澡躺在床上林巍還不忘看一看克裏斯的左側膝關節。


    傷口本來貼了創可貼,洗澡的時候被取了下來,看上去已經完全愈合,且沒有感染的跡象。


    “感覺怎麽樣”林巍問道。


    “非常好。”克裏斯把腿伸直了,盡情的秀他的大長腿和隆起的肌肉,拉著林巍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來,摸摸看。”


    林巍毫不客氣的拍了他一巴掌“怎麽個好法”


    克裏斯伸了伸腿“就是很明顯,沒有了那種緊繃和束縛感,很輕鬆,具體得看訓練時發力怎麽樣。”


    林巍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看來薑還是老的辣。”


    “什麽”總裁沒聽懂這句中國俗語。


    “沒什麽,”林巍忽然撲過去抱著他,“明天繼續去我家,讓老林給你紮針。”


    克裏斯將投懷送抱的人緊緊地摟住“自從你給我治療膝蓋舊傷以來,其實我晚上疼痛的次數早已經沒有以前那麽頻繁,比起從前感覺最明顯的反而是在比賽當中,作為支撐腿發力的時候往往力不從心。”


    林巍抬起頭來,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不好意思啊,我學藝不精,還解決不了你這樣的疑難雜症。”


    克裏斯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以為你就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你爸比你更厲害。”


    林巍翻身跨坐在他腿上,另一隻手從後麵撩開他的t恤伸了進去,若有似無的順著兩側豎脊肌中間的凹陷往上移,嘴上還一本正經的說道“這算什麽,我們家還有更厲害的,有機會帶你去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


    克裏斯已經聽不進去他在說些什麽,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後背上那隻不停點火的手上。


    覆上林巍喋喋不休的唇,給了他一個綿長的吻,分開的時候還意猶未盡的咬了咬他的下唇,笑道“不錯,這個姿勢我很喜歡。”


    除夕的前一天,正好是皇馬主場和巴黎聖日耳曼的比賽。林巍請爸媽到現場觀戰,他男朋友在0比1的情況下,連進兩球,其中一球正好是用手左腿膝蓋發力將球撞進了球門。


    經過林巍他爸一個星期的治療,克裏斯明顯感覺到反反複複折磨了他近四年的傷勢,竟然奇跡般的有了恢複如初的跡象。


    林巍本不想潑他涼水,但還是忍不住告訴他事實的真相,他感覺到的恢複如初隻是一種假象,在治療的過程中恢複的隻是一部分功能,卻並不能改變肌腱的退行性變,停了治療,或者適應一段時間,這種感覺就不會那麽明顯了。


    克裏斯卻不以為然,現在看來嶽父的技術比興奮劑都管用,無論如何這一周多的治療讓他又重新找迴了受傷之前的感覺,並且這種感覺非常棒,他得趁著現在好好地享受比賽。


    主場3比1拿下巴黎聖日耳曼,皇馬為他們連續第三年衝擊歐冠冠軍開了個不錯的好頭。


    比賽結束之後,林教授拉著兒子第一句話沒有問克裏斯的膝蓋,也沒有提及他的進球,反而說了句“你們那個11號球員”。


    11號不就是貝爾嗎,自從傷愈之後大部分時間被齊達內摁在了板凳上,大聖對此非常不滿,小報告都已經打到了主席那裏。


    林巍一聽這個就有點頭疼,於是拍了拍他爸的肩膀“大過年的,咱能聊點兒開心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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