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時間能做什麽?


    墨惜與沈承業打的賭是一年, 沈封雪給林韌的時間也是一年, 但林韌讓淳洲的將士服從敬仰,隻用了半年。


    正如同沈封雪之前認為的,林韌雖然不會武功, 但他心思縝密,又擅長收服人心,軍師這個位置,實在是太適合他了。


    事情的轉機, 是沈承業前往的一次清剿行動。


    當時的沈封雪與墨惜前往吳台暗中探查敵情, 淳洲這邊隻剩下沈承業和林韌,以及一個根本就勸不住沈承業的小軍師。


    自從吳台那邊開戰之後,邊境總有人蠢蠢欲動,想趁著戰亂的時機搞一些小動作,水鎮還好, 因為有沈承業鎮守, 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騷擾, 可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就沒有這麽太平了,近幾日, 有不少亂軍在邊軍地方遊走,攪的百姓沒有辦法好好生活,沈承業連續探查幾日, 確定這是從吳台那邊遊走出來的逃兵,便準備帶上人,將他們一口氣給端了。


    叛軍作亂的地方名叫百裏鎮, 距離水鎮很遠,前去差不多要三天的時間,沈承業估計了一下叛軍的數量,帶著三千輕騎連夜出發,本來以為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把這群叛軍打迴去,誰知道一周之後,竟然傳來了沈承望被擒的消息。


    三軍之中,主帥被擒,乃是天大的事情。


    僅僅一夜,這消息就跟風似的傳到了整個軍隊當中,等到林韌知道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沈承業被生擒,而此刻沈封雪與墨惜都不在,軍隊當即就陷入了混亂之中。


    整個軍隊之中,沒了能夠說話的人,自然是亂成一團,正當副將吳端然急的團團轉,準備自己叫上一路人馬前去百裏鎮支援的死後,所有淳洲的士兵,接受到了這位來自上京城的攝政王的命令。


    他下了死命令,隻要說出過沈承業被擒的士兵,說不出來是從誰那裏聽到的消息,一律處死,若是說的出來,便打上四十軍棍,以示懲戒。


    此令一出,怎會不令人驚駭。


    吳端然自然反對,可還沒等他反對成功,林韌的人已然動手,竟是不問緣由,當場見血。


    吳端然始終記得,那位看上去虛弱不堪的攝政王,站在高台之上,目光輕輕地往下一掃,那股渾然天成的貴氣,把在場所有人都壓得不能動彈。


    明明是個什麽都不會的文人,可在那一刻,他周身釋放出來的氣場,竟然比沈將軍都令人害怕。


    他也記得,那位攝政王在誅殺了十幾人之後,不徐不疾地開口:“本王知道,你們並不喜歡本王,所以本王也不和你們客氣,吳台開戰,我們軍隊之中今日新增了不少免控,那些流離失所前來投奔的人也不少,誰知道這些人之中有沒有他國的探子,本王今日縱使錯殺一百,也絕對不會放過那一個害群之馬,你們隻管說出自己是從哪兒聽到的流言,倘若說不出來,今日就把命留在這裏。”


    那位攝政王說完了這段話,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薄唇開啟:“你們最好別忘了,本王是大祁的攝政王,論說品級,比你們的將軍還要高,今日你們聽我的也得聽,不聽我的,也得聽。”


    “方康若,帶著你的人給我一一排查,半日之內,我要知道是誰在軍中放出這樣的流言。”


    他隻給淳洲的將士們留下一個背影:“你們的將軍,是何種人不用我說,軍中尚且沒有確切的信息,你們當真相信沈將軍在百裏鎮被擒,而不是有心人在軍中釋放謠言嗎?”


    他的話音才落,底下便立刻有人反應過來。


    “對,我不相信將軍會被擒獲,將軍那麽厲害,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流言,想擾亂我們的軍心!”


    “查出來,一定要把這個人查出來,此人如此居心不良,實在是太可惡了!”


    “媽的,說的跟真的似的,老子差點就信了,今日這四十軍棍我認了,楊老三,他媽的是誰跟你說的!”


    ……


    半日之後,方康若帶著四個賊眉鼠眼的新兵,來到林韌的帳中。


    那四個新兵,便是傳出流言的源頭,那些人中的其中一個,才一見到林韌,便哭著跪了下去,道:“王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您……”


    “捂住嘴巴,拖下去,餘元,用刑。”


    他不給那人一絲辯駁的機會,用一貫強硬的手段,讓所有人都知道,大祁的攝政王,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般無用。


    林韌也算是生於皇家,對於宮中酷刑了如指掌,比起直接打下去的軍棍,他的手段,更加讓人害怕。


    那三個夥伴原本也算是心性堅定之人,可見到自己的夥伴被處以非人一般的對待,若是沒有親眼瞧見也就罷了,林韌偏偏壓著他們,讓他們活生生地看到一個人是怎麽慘死,其中有一個人甚至嚇得當場吐了出來,又怎麽不會對林韌心裏產生恐懼,自然是顧不得主人的吩咐,把一切全盤托出。


    他們自稱,是吳台的探子。


    林韌聽過之後輕笑,他沒有再理會那群人,隻是讓餘元把人帶出去,並澄清謠言,而後讓吳端然穩定軍心,自己則是帶著方康若和數十人前往百裏鎮,打探消息。


    說是打探,實際上是一次營救。


    林韌很清楚,若不是真的擒獲了沈承業,他們是不可能放出這麽篤定的消息,可這件事情不能讓淳洲的將士們知道,否則隻會讓軍心渙散,讓有心人的目的達成。


    但沈承業遇難,他必須要救。


    正如他猜測的一般,此刻的百裏鎮已經落入他人的手中,他們偽裝成村民,實際上守在外麵不停的巡邏,按理來說,百裏鎮應當有人鎮守,怎會輕易被破,如此隻有一個可能,便是百裏鎮的守鎮將軍,已然叛變。


    敵方人數未知,他們隻有五百人。


    如何去打?


    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沈封雪在這裏,或許還有可能與他們搏上一搏。


    但他是林韌,比起沈封雪以一敵十,他更擅長的是精心算計。


    他派了餘元喬裝混入城內打探了地形,加上從吳端然那邊拿到的地圖,判斷出來敵人最可能藏匿的地點,用了五個人,聚集在城門口鬧事,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而後帶著人悄無聲息地潛入城中,摸清位置,再第二日,再用一百人小隊佯裝援軍,騙走了城中集結的大部分人馬,僅僅用了四百人,便成功救援出沈承業,打了一波漂亮的翻身仗。


    淳洲兵馬,本身就是訓練有素的精兵,隻不過因為沈承業忽然失蹤而不知道應當下一步如何,這會兒沈承業迴來了,自然是攻無不克。


    便十分快速的了結了百裏鎮的叛徒,連帶著百裏鎮的守鎮將軍,也一同被擒獲,帶迴水鎮。


    沈承業迴到淳洲之後才知道林韌都做了什麽,又經曆了一番嚴苛的審問,沈承業更加驚奇,因為那些一開始被林韌直接下令處死的人,竟然多半都是吳台那邊的探子。


    可這,還不是結束。


    “吳台現在是什麽情況,將軍您應該清楚。”


    當夜,林韌第一次進入到主帥賬中,看著堪輿圖為他分析:“如今吳台腹背受敵,隻恨不得把所有壯丁都上到戰場之中,又怎麽會派出這麽多精銳進入大祁,甚至還能用下計謀,讓將軍輕信了去。”


    “這些人,可能是鳳浪北周的人,也可能是西照的人,唯獨不可能是吳台的人,若是不必救將軍,或許本王還可以慢慢將他們身後的黑手找出來,不過也無妨,不管是誰的人,他們來了,就是有去無迴。”


    “若是本王沒有猜錯,最近鳳浪北周的盟約似乎是不太穩固,許是他們二國之中,不願意讓吳台趁機對他們下手,所以想把這件事情栽贓的吳台身上,按照鳳浪和北周的實力來看,做下這種事情的,應當是北周無疑。”


    沈承業不太相信,但是他因為自己輕易相信了百裏鎮的守鎮將軍才落得這種局麵,他腦子本來就不是很夠用,一聽林韌說這些,覺得又有道理,又好像覺得有點不太可能。


    林韌也不在意,隻是道:“若是過上幾日,將軍知道本王說的事情屬實,本王希望,來日將軍商議軍中大事的時候,有本王一席之地。”


    沈承業自然應允。


    一直到沈封雪與墨惜從吳台迴來,聽說了軍隊之中發生的事情,又帶迴來鳳浪與北周盟約撕毀的內幕,沈承業這才徹底地將林韌重視起來。


    這位從上京來的攝政王,似乎並不想所有人想的那般無用。


    他想了許久,在之後的一次議事的時間裏,主動請了林韌一起。


    自此,林韌先得到了沈承業的承認,一步一步在淳洲的軍隊中站穩了腳跟。


    “說是半載就是半載,你還真是厲害。”當夜過後,沈封雪站在林韌身側,笑眯眯地和他道:“想要得到叔叔的認可可不容易,他那個人頭腦簡單,比起我們更喜歡認死理,看來用不了多久,淳洲將士們的心中,要多了一位長相俊美,手段狠辣的王爺了。”


    林韌瞥她一眼,難得的表露了一些驕傲:“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夫君,我的夫人都這般厲害我又怎能縮在後頭,無所作為,還有,夫人,你這你你你的稱唿也應該改一改了,叫我一聲夫君,如何?”


    沈封雪卻挑眉:“你我雖拜天地,可卻還未洞房,這聲夫君,你且等等。”


    “入了洞房才肯喚嗎?”林韌輕笑,而後把她攬在懷中:“夫人,你可馬上就要,長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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