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正午, 楊家的正屋不時地傳出吸氣聲,整個正屋飄蕩著麻辣火鍋火辣辣的味道,楊家的大年初一的午飯除了妞妞和平安兩個孩子和楊河吃著沈菀秋專門準備的清湯火鍋, 其他人的筷子直往麻辣火鍋那裏伸,這火鍋真是辣得讓人欲罷還休越吃越想吃,看他們吃的香甜,楊河沒有沒忍住麻辣火鍋的誘惑,把筷子伸向了麻辣火鍋,嚐了兩口便被它麻辣的刺激味覺給俘虜了。


    “姑娘, 這火鍋就是你說的想要作為酒樓的招牌菜的菜式吧,果然與眾不同”


    “是的,姐夫覺得這火鍋的前景如何?”


    “不錯, 不過開了年天氣往熱裏走的, 這火鍋夏天恐怕吃的人啊會多。”


    “夏天自然有夏天的菜式, 雖然咱們要開的酒樓以火鍋為招牌菜。也不是說沒有其他地菜式了,到了夏天我們換菜單便是。”


    “姑娘想的周到, 不知姑娘說的胡辣湯和麻辣燙可是也要用到辣椒這味香料。”


    “不錯,這辣椒是我無意中從一位西域商人那裏買到的,買時隻覺得新鮮,沒有想到作為香料會如此美味,這胡辣湯和麻辣燙還有麻辣火鍋, 我也是得了辣椒後在沈家原來的菜式上改進了一番這才做出來的。”


    碧鳶在旁邊愣怔,她怎麽也想不出來沈家的哪些菜式上跟這三樣菜式相似,不過沈家是綿延幾百年的世家底蘊深厚, 她從前在沈家雖然是沈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但是二等丫頭就是丫頭,也不能見識到沈家家傳的所有菜式啊,老爺夫人他們也曾說過他們家有許多家傳菜式,要不是家裏主子不愛吃廚房不做,要不就是做起來太麻煩也不做,隻在大宴賓客的時候做上一迴,姑娘改進的大概就是主子們不吃的菜式吧。


    楊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火鍋,下午由於下著雪所以也沒有出去玩耍,沈菀秋覺得在屋裏呆著太無聊,就讓楊山找了幾個小石子,然後用炭條在炕桌上畫了格子玩五子棋,五子棋作為一項老少通吃的棋牌遊戲很快就把楊山還有楊河兄弟兩個給迷住了,楊山甚至還把楊河擠到一邊自己霸占著位置給沈菀秋下棋。


    楊河作為大哥自然不會跟弟弟一般見識,自己出去找了幾個石子,搬來一把椅子在上麵照貓畫虎地照著畫了格子,然後又在椅子旁邊放了兩個小凳子,準備在炕下麵下棋反正炕熱乎乎的,在旁邊也冷不著,楊家沉迷於五子棋一下就是一下午。


    轉眼間就是大年初二,是柳秀才上楊家拜年的日子,他手裏提著節禮,踩著積雪走在去往楊家的路上,他的心一直提的高高的,新女婿第一次單獨上女方的家門拜年,他還真有種醜媳婦兒要見公婆的忐忑,楊家人不知道會不會滿意他這個表妹夫?


    終於到了楊家門口,他停住了腳步略整衣冠,剛整理好要進門的時候,遇到了出來看他來沒來的妞妞和平安,兩小隻看到他過來,馬上撒丫子往家裏跑,邊跑邊喊:“秋姨姨,姨夫來了。”


    柳秀才聽到姨夫這兩個字先是一愣,然後就勾起了嘴角,這稱唿他喜歡,楊家的兩個孩子不錯挺懂禮貌的,心中默默地兩個小的的壓歲錢從各自五百文加到了各自一兩銀子,他身上今天好像帶了兩個一兩的碎銀子,趁著楊家人還沒有出來的這會兒趕緊把紅包裏的銅板換成了碎銀子。


    “秀才公來了,快請進!”


    楊河夫妻倆出來招唿了柳秀才進門,而東廂房那邊沈菀秋卻在問兩個小的:“妞妞,平安,誰讓你們喊那個人姨夫的?”


    “他不是姨夫嗎?娘親讓我們這樣喊的。”


    沈菀秋想說他不是你們的姨夫,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她和柳秀才訂親了,他不是他們的姨夫是什麽,別人又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協議。


    “秋姨姨,姨夫來了你不去看看嗎?”


    “呆會兒再去,姨姨還要去廚房給妞妞和平安做好吃的呢。”


    她這會兒不想去正屋見柳秀才,因為尷尬啊,他們是假訂親他們自己知道但是別人不知道啊,到了正屋當著碧鳶和楊家人的麵又不好表現的太過疏離,可她實在裝不出剛訂親女子見到未婚夫的羞澀,以己度人相信柳秀才也一樣,所以她還是去廚房呆著吧。


    “碧鳶姐姐,我來幫你。”


    “姑娘,你怎麽不去正屋招待姑爺?這裏不用你幫忙,姑爺第一次上門拜年,可得好好招待才是,茶已經泡好了,你端去正屋就是。”


    “碧鳶姐姐,柳秀才他喜歡吃我做的菜,我還是在廚房做菜吧。”


    沈菀秋眼珠子轉了轉想了這麽一個說辭,碧鳶這下沒有意見了吧,果然碧鳶沒有再說反對的意見,讓姑爺嚐嚐姑娘的手藝也好,讓他認識到姑娘的好也不錯。


    柳秀才自進屋後眼睛就在屋裏掃了一圈沒有見到沈菀秋有些失落,以前他讀書讀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的句子總覺得誇張,現在他動了情有了放在心上的女子,才知這哪兒是誇張分明說的含蓄了。


    自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恨不得時時刻刻地跟心愛的姑娘在一起,昨天上午剛見到人今天就想得不行,楊山見他這副樣子眼珠子一轉就走了出去,他打算讓妞妞兩姐弟把姑娘叫來跟柳秀才見個禮也好解解這大秀才的相思,誰知他還沒說呢兩小的就跑進了正屋。


    “姨夫,秋姨姨去廚房給你做飯去了,呆會兒再來見禮。”


    柳秀才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欣喜心上人為他洗手作羹湯,失落沒有見到佳人的倩影,更是心疼於她的勞累,把一個人放在心尖上存放,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不過他甘之如飴。


    中午的飯食沈菀秋照樣做了幾道大菜,清蒸童子雞,糖醋裏脊,紅燒魚塊,蔥扒羊肉,再配上幾個小炒,甜點她沒做,有過年前做的綠豆糕端上了就是,當然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一盤涼拌小菠菜,這可是碧鳶放在窗台上種的,沈菀秋沒少往上麵澆空間水,有空間水的加持,小菠菜自然而然地長得水靈靈的。


    柳秀才冬天雖然也時有吃綠色的菜蔬,但也隻是韭菜蒜苗,蒜苗韭菜地來迴倒騰,整整一冬天了他還沒有吃過這兩樣綠色菜蔬以外的其它綠色菜蔬呢,不是李氏不種菠菜之類的菜蔬,她以前為了他能夠多吃兩口吃的也曾各種蔬菜都種過,唯二能種活的就是蒜苗和韭菜了,好在也是冬日裏難得的綠色菜蔬,冬天裏也能調劑口味。


    飯菜擺好沈菀秋才姍姍來遲,她還是昨天的那副打扮偏生柳秀才就跟沒看夠似的,倆眼珠子時不時地圍著她轉,楊家人看他這副樣子心裏都憋著笑,柳秀才一看就知道特別鍾情他們姑娘,這樣就是姑娘去了西北他們也能放下心了。


    “見過秀才公,秀才公新年好!”


    “沈姑娘新年好!”


    這兩個人要不要這麽客套,兩人在一個屋簷下同住了那麽久,現在更是訂了親成了未婚夫妻,不該比旁人更熟悉些嗎,怎麽還比他們這些外人還客套了。


    中午飯說實話沈菀秋用的很不自在,總感覺有道熾熱的視線伴隨著她,她知道那是柳秀才的視線,這人也真是夠了,要不要演的如此投入,她和他之間的訂親怎麽迴事他難道心裏沒數,稍微在楊家人麵前演演就算了,怎麽還來勁了,趁著大家都沒有注意的時候狠狠地瞪了過去,警告他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用一直演。


    本來柳秀才看心上人瞪過來,那雙美眸裏光彩萬千像極了天上的星辰,好像一根羽毛劃過了心尖,讓他的整顆心麻麻癢癢的,可是等讀懂她眼神裏的意思,一口老血就這樣堵在了心頭,他這演嗎,他這是真心實意,不過如今他也不好跟她說自己的心意,這是個膽子比老鼠還小的,別他一坦誠心意她嚇住了不嫁他了,還是等著她人嫁給他了,他再使出水墨功夫把她的心徹徹底底地給攏到自己身上來。


    吃過午飯柳秀才略坐了坐便迴了柳家,雖然他也挺想留在這裏的最起碼能見到心愛的姑娘,可是家裏的母親從今晚就要開始裝病,到時肯定會有來探訪她的鄰居,所以這病要裝,但是門麵功夫也得做啊,還有說不定今天下午還會有同窗好友過來拜年,這事事得他出麵忙活,他就是想呆在楊家也不成啊。


    “姑娘,你去送送姑爺!”


    碧鳶是當著柳秀才的麵說的,沈菀秋不好拒絕隻好在碧鳶揶揄的眼神中點頭答應,在楊家院子裏兩人但是沒有說什麽話,別以為他們不知道楊家人在扒著窗戶往外看,她才不會讓他們看笑話呢,哼!


    沈菀秋跟在柳秀才的身後向門外走著,不知柳秀才怎麽迴事走路速度跟個烏龜似的,莫非身體還沒好全。


    “秀才公,你的藥可不能停啊,雖說如今我不能給你見天地熬藥了,但是以往大夫開的方子也是對症的,我看你走的如此緩慢,身體肯定還未痊愈,這藥還得繼續喝著。”


    柳秀才風中淩亂,他故意放緩腳步就是為了和她多獨處一會兒,他身體再不好也不至於讓他走路的速度如此緩慢,他見沈菀秋白淨的小臉上全是一副純然為他著想的神色,又一口老血梗在了心頭,所以他這是自作自受找人打擊自己來了,為了自己不再被憋屈死他隻有加快腳步走到了院門口。


    沈菀秋迷惑,他突然間又怎麽走這也快了,不由出聲提醒:“秀才公,你慢著點兒,身體不好走這麽快幹啥?”


    柳秀才背影微僵,他真是走快不是走慢也不是,他到底要怎樣啊,他真是太難了,他還是趕緊迴家吧,在這兒他怕自己會被氣死,等他走了離門口有十步遠的時候恍然想起他還有事沒有跟沈菀秋交待呢,真是被氣糊塗了,趕緊迴轉身就這麽快走十步路的時間,楊家門口已經沒有那道他找尋的麗影,他苦笑一聲他的追妻之路看來還路途漫漫啊。


    “沈姑娘留步,我有事要與你說。”


    這時的沈菀秋已經走到院子中間了,迴頭見柳秀才氣喘籲籲地迴轉目露疑惑,他這是有什麽急事?


    “可否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院門挨著的過道裏,穿堂的風吹地沈菀秋結結實實地打了寒顫,她趕緊移步到了門的後邊,然後示意柳秀才有事說事。


    “沈姑娘,明天可否去我們家一趟,我有要緊事要告知與你。”


    “什麽要緊事,今天不能說非得明天說?”


    “明天自會知曉。”


    說完這句話柳秀才轉身就走,他可不想再呆這裏,要不然他鐵定會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把什麽都告訴她,那麽她今晚別想睡好覺了,大過年的他還是希望她能夠多鬆快一會兒,孰不知沈菀秋根本體會不到他的良苦用心,她的好奇心被他挑了起來卻得不到滿足,她這會兒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柳秀才下午在柳家招待了兩個同窗好友,一天就這麽過去了,夜幕降臨一切或好或壞的算計悄然拉開了帷幕。


    夜色已深,柳家的正屋卻燈火通明,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傳來,柳家又有人病了,這次咳嗽的聲音是女聲,病的應該是李氏,陳氏撇嘴這李氏母子一個賽一個的病怏怏,柳秀才剛痊愈李氏又病了,別是得了什麽能傳人的症候吧,她和兒子要不要找地兒搬出去啊,雖然在這裏住了三年了,搬走挺不舍的,但是再不舍哪兒有命重要啊。


    柳家的正房李氏麵色慘白地躺在炕上,往日清冷的她這會兒因為病了顯得有些柔弱,柳秀才在她咳嗽過去後,端了一杯溫開水給她潤喉,她柔弱虛弱的病態,讓柳秀才雙目泛紅,母親的身子一向康健,如今為了他們母子的性命母親不惜真病,原先說好的裝病的,誰知事到臨頭了母親又怕出什麽岔子,真把自己弄病了,都是他這個當兒子的無用,才讓母親受此苦痛,他想要變強的心從來沒有如此強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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