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 有何事稟報,大年夜的都不讓本王把酒喝痛快了。”


    燕王好酒,特別是今晚和軍中將士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知道多痛快, 偏偏被公孫亮給打斷了,心裏隱隱有些不悅,任誰正在興頭上被突然間打斷都會不舒服,不過好在他了解公孫亮如果不是有什麽大事,他是不會如此的也沒有責怪於他。


    “殿下,大業未成, 我們行事要處處謹慎,不能留把柄讓東宮有可趁之機,非在下不讓殿下和將士們過好大年夜, 而是喝酒誤事啊。剛剛有將士喝醉後對陛下派殿下來南方剿匪口出怨言, 如果此話傳到陛下那裏, 恐對殿下無端生出猜疑來,在下擅作主張撤了酒擾了殿下的興致, 還請殿下責罰。”


    “為何責罰?先生有功無罪,是本王考慮不周全,先生查漏補缺幫了本王的大忙,本王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燕王說的這些話是真心話,如果這些醉後的胡言亂語傳到父皇的耳朵裏, 那可真就壞了事了,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自己父皇的涼薄,從他當年那麽喜歡勝楠姑姑卻眼睜睜看著整個柳家滿門覆滅而袖手旁觀就能看出, 以前打江山的時候他還能裝模作樣的裝的仁厚些,如今大權在握他這個親兒子也成了他的猜忌對象。


    父皇本來就對自己的軍中威望有所忌憚,如果再聽到這些將士們醉後怨言,那後果真是,想到此他後背大冷天的猛然被冷汗濕透,微整神色向公孫亮行了一禮:“多虧先生及時撤下酒水,本王再此謝過!”


    燕王如此大禮公孫亮如何受得,慌忙一揖到底:“殿下對亮有知遇之恩,這些都是亮的份內之事,當不得殿下一個謝字。”


    燕王直起身來哈哈大笑,拍了一記公孫亮的肩膀大讚:“公孫先生乃本王之臂膀也!”


    公孫亮謙虛了兩句,燕王又勉勵了兩句後公孫亮這才拿出今晚收到的信件遞給燕王:“殿下,這是今晚收到的信件,金不換的試驗結果出來了,止血效果比預想的還要好,恭喜殿下,軍中將士的生命又得一保障!”


    燕王一目三行地看完信件雙目暴亮,要不是此時顧忌著外麵的人多繁雜,他想大笑三聲來表達自己心中的狂喜。


    “沈氏不愧是沈太傅的孫女,金不換的用途不知當初沈太傅有沒有上報過前朝朝廷,本王想金不換的效用保密一段時間。”


    “殿下無須多慮,前朝皇帝耽於享樂,圍繞他的朝臣要不是阿諛奉承之輩,要不然就是裝聾作啞的明哲保身,一心為朝廷著想的沈太傅等忠臣良將要麽多受排擠鬱鬱不得誌,要麽像沈太傅一樣下場慘淡,就算沈太傅有心獻方也不會贏得重視,多是被擱置在一旁不聞不問,所以殿下盡管可以放心。”


    “公孫先生所言有理,本王這就著手安排在軍中秘密推廣金不換,沈氏真是送了本王一件好年禮啊。”


    燕王和公孫亮略微說了兩句金不換的推廣使用後,燕王便把信件放到油燈處燒成灰燼,然後公孫亮一起出去和眾將士同樂。


    新的一年在一場大雪中到來,但是這也沒有影響百姓們對於新年的熱情,亂世終於結束,他們迎來了一個新的為百姓著想的君主,薄徭輕稅勤政愛民,他們的生活也有了奔頭,所以這新朝的第一個新年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今天的一大早天還沒亮外麵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沈菀秋起身換上了自己新做的中國紅的裙襖,把頭發梳成元寶髻,頭上戴上一朵與裙襖色度相近的珠花,一支雲腳珍珠卷須簪,然後仔細地給自己畫了淡妝,鏡子的女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活脫脫的一個美人坯子,等她把猙獰的假疤貼上,猶如白紙潑墨美感頓失,她心裏頓時有些發堵。


    誰不想自己漂漂亮亮的,可是沒有力量保護的美就是一種原罪,她承擔不起美貌帶來的那些覬覦,不過如今她陰差陽錯下卷入了奪嫡之爭,但願燕王上位以後她那時已經借著燕王的東風有了足夠的資本來保護自己。


    “秋姨姨,我和弟弟來給你拜年了!”


    妞妞和平安童稚的笑聲傳來,她微微一笑趕緊去打開了房門,趕緊讓穿著厚厚新棉襖的姐弟兩個進屋,外麵下著大雪別凍著了,小姐弟倆手拉著手跟球一樣地滾進屋,妞妞還好畢竟大了些走得還算穩當,平安由於人小穿得又厚走起路來就有些搖搖擺擺像隻小企鵝憨態可掬,萌地沈菀秋心肝寶貝肉地一把把他抱在了懷裏,在他的胖包子臉上狠狠地香了一口。


    “哎喲,姨姨的小寶貝,你怎麽這麽可愛呢!”


    平安被沈菀秋親地咯咯地笑,沈菀秋又親了他一記把他放下,又把妞妞給抱在懷裏如法炮製地也親香了親香,待終於揩完了兩小隻的油,兩小隻這才雙雙地跪在地上的棉墊子上:“妞妞(平安)給秋姨姨拜年,祝秋姨姨新年快樂!”


    “快起來,妞妞平安也新年快樂!”


    沈菀秋趕緊把兩小隻扶起來,從袖袋裏拿出兩個紅包遞給他們:“給我們妞妞和平安的壓歲錢,希望妞妞越長越美,平安也越來越俊俏。”


    紅包裏各自包了一百文銅錢,雖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給孩子當壓歲錢絕對能拿得出手,妞妞和平安別看還小,但是已經初步露出他們財迷的本性,沈菀秋把紅包一遞給他們,馬上就揣懷裏去了,那副生怕她要迴去的表情讓沈菀秋哭笑不得。


    “妞妞帶著弟弟先迴正屋,姨姨去廚房幫你們娘親煮餃子。”


    碧鳶已經早起到了廚房煮餃子,這些餃子昨晚包好放到外麵的缸裏蓋上蓋子,一晚上過去早就成了凍餃,這大冷的冬天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最起碼能起到天然冰箱的作用,今天一早起來把凍餃煮好吃過餃子後,小輩們才會出門去走街串巷地給親近人家的長輩拜年。


    “姑娘,不知姑爺柳秀才明天可否來拜年,不知我們要準備些什麽?”


    “他來了後我們好好地做一桌席麵招待就好,不用特別招待。”


    “這樣會不會太失禮?”


    他可是記得當初姑娘的嫡親姑姑的丈夫還沒有成親的時候來沈家拜年的時候,沈家如何盛情款待的,如今他們這樣的情況就是想講排場也有心無力啊。


    說起拜年沈菀秋倒是想起了她的辣椒還在柳家炕上炕著呢,今天她還得再去把炕燒熱給辣椒脫水。


    “碧鳶姐姐,我今天能去柳家拜年嗎?今天中午我想著吃鍋子,想去我以前住的那個屋拿點調料過來,當初搬來的時候忘那兒了。”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姑娘最好不要一個人去,我讓我小叔子妞妞還有平安和你一起去。”


    “好啊,這樣我們中午就可以吃麻辣火鍋了。”


    想起麻辣火鍋的鮮香麻辣,沈菀秋嘴裏就分泌口水,她已經快兩年沒有吃過火鍋了,以前在宮裏沒有條件吃,出了宮寄人籬下小心翼翼地總怕惹人猜疑,也不敢吃麻辣火鍋,麻辣火鍋味兒大一吃總會引人注意,再則吃火鍋就得人多熱鬧著吃才有味道,如今搬來楊家人有了,辣椒的出處她也找好了原由,那麽她怎麽還會為難自己,再說開了年她還要準備做麻辣燙還有火鍋的生意,這兩個生意當中辣椒可是靈魂,現在讓家裏人嚐嚐辣椒的味兒也好讓他們對於明年的生意生出期待。


    吃過餃子沈菀秋就帶著楊山還有妞妞平安小姐弟倆去柳家拜年,柳家小院裏柳秀才母子兩個如今都在家裏,本來柳秀才想著吃過早飯後去他給以前的夫子拜年,誰知大過年的突然下起了大雪,他的身體算不得康健,就是再想去給夫子拜年也是有心無力,隻能望著外麵的茫茫大雪興歎。


    “李大娘在家嗎,楊家楊山特地來給您拜年來了!”


    柳秀才正在正屋和李氏隔著炕桌相對而坐手談,聽到楊山的喊聲連忙起身出去招待。


    “李大娘新年好!”


    沈菀秋帶著楊山和妞妞平安姐弟兩個在李氏他們出來後趕緊上去拜年,繞是李氏清冷慣了的人今天大過年的也收起了清冷,隻見她上前幾步握住沈菀秋的手:“好孩子,手這麽涼都凍壞了吧,趕緊進屋暖和暖和。”


    沈菀秋有些受寵若驚,自從認識以來李氏對她都是客氣有餘親近不足,今天對她這麽熱情她真有點吃不消,而被李氏抓的手雖然被李氏柔軟而又溫暖的手給暖了,但是她卻感覺她的手帶動著她的整條胳膊都有些僵硬。


    李氏對她如此態度一來因為她已與柳秀才訂親,算是她的半個家人,她選擇性地忽略了婚約是假的事實,二來她對沈菀秋有愧,她過年後就要詐死,這勢必會給沈菀秋帶來一些名聲上的毀損,好在沈菀秋等天氣迴暖後就要去西北,這克親的名聲在她離京後就不會再伴隨於她。


    這邊的柳秀才在見到沈菀秋之後,眼光就時不時地從她臉上掃過,這是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後第一次見到沈菀秋,完全沒有了以前的從容,心裏的那顆心髒更是激動地想跳出心髒,為了不至於在心上人麵前失態,他努力地克製著自己,到了西北後他們有大把的時間相處,他會讓她喜歡上自己的。


    進屋後李氏拿了瓜子糖果招待,又拿了紅包給幾人,沈菀秋和楊山推辭不要,他們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會跟小孩子似的要壓歲錢。


    “長者賜不能辭,拿著!”


    李氏的態度堅決,沈菀秋和楊山的目光齊齊望向柳秀才,柳秀才對著他們微微頷首示意他們收下,沈菀秋捏著紅包有些感慨,她來到這個時空收到的第一份壓歲錢,沒有想到是李氏給的。


    “今天就留在這裏吃午飯吧。”


    “謝謝大娘好意,我們還要去給別家拜年,大娘的好意隻有心領了。”


    與李氏告辭後出了屋子,柳秀才在後麵相送,今天他還沒有跟沈菀秋說上話呢,明白自己的心意後第一次見到心上人卻說不上話,他想他今晚會失眠的。


    “秀才公,楊山,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取點東西馬上就來。”


    沈菀秋說完就朝著東廂房而去,柳秀才望著她的身影,這也算和她說上話了是吧,是吧??


    “姑娘這是有東西落在這裏去取了來,嗬嗬……”


    “哦,哦!”


    沈菀秋去取辣椒的這些時候,幾人總不能幹站著,楊山率先打破沉默和柳秀才說話,誰知柳秀才的心神全在沈菀秋的身上,哪兒聽得到楊山說了些什麽,隻有啊哦地應和,楊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瞬間了然他的失態,嘴角露出一個怪笑,柳秀才這副模樣要說不是對姑娘情根深種他都不信,姑娘以後嫁到柳家不用擔心夫妻失和了。


    沈菀秋在東廂房重新把炕燒熱,這才拿了幾把辣椒裝在她拿來的一個小袋子離走了出去。


    “好了,拿到了,我們還要去別處拜年,外麵天寒,秀才公留步。”


    “無礙,我送你們到門口。”


    到了院門口沈菀秋見柳秀才絲毫沒有停住腳步的意思,不免又提醒了一番,柳秀才這才不舍得站住,他真希望能和沈菀秋一起這樣走下去,至於旁邊的幾個礙事的人他選擇性的忽略。


    “外麵天寒,沈姑娘莫要在外麵逗留,煩請告知家裏長輩我明天去家裏拜年。”


    “好,明天我一定在家靜候秀才公大駕光臨。”


    柳秀才等沈菀秋他們看不見人影了才迴轉正房,李氏打趣般地看著他,那眼神好像在說終於舍得迴來了,柳秀才微微羞囧,他隻是有些情難自禁地想要和沈姑娘多呆一會兒而已,李氏看他這副樣子也是微微搖頭,沒有想到她一向冷靜自持的兒子,動情後也和別的年輕小夥子一樣黏糊,她都不忍心潑他冷水了。


    “初六之期越來越近,你可想好如何與沈氏分說?”


    柳秀才心中的萬千旖旎頓時消散,他還真沒有想好如何和沈菀秋開誠布公地談,眉頭深深攏起,但願不要嚇住她了。


    “母親初三那天我會和她說清楚的。”


    明天他這個新女婿第一次登門拜年。還是不要破壞氣氛了。


    “隨你,不過明天晚上我就要開始裝病了。”


    柳秀才剛要迴話外麵又有人喊,外麵有人來拜年了,母子倆忙打住話題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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