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也就補了兩個小時的覺,六點的時候他們都發現對方在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於是裴舍幹脆坐起來,她則懶得動。


    裴舍低頭看著她。


    高緯度的夏天,天早早就亮了,她能看清裴舍的臉。他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比睡前精神了些,現在正用審視的眼光看著她,仿佛在掂量著什麽。


    daisy猜測,他大概也在權衡她的記憶和伏地魔攝魂取念的問題。


    如果裴舍要告訴她什麽,他不知道信息在她這裏安不安全,更要緊的是,她之前知道的事情會不會也能被伏地魔隨意翻閱?她又不能告訴裴舍她已經沒有記憶可以讓伏地魔取。


    她知道這點,因為這個方法是她腦中的“思路”,不是聲音也不是畫麵,不怕記憶讀取。可是一旦對裴舍說了,新的可被攝取的記憶就產生了。


    不過裴舍知道三點:


    1伏地魔還沒有對他翻臉;


    2她沒有迴答自己會攝魂取念;


    3她沒有跟他說任何實質性信息,如果她本來知道什麽的話。


    一個不會頭腦封閉術的人怎麽能不讓攝魂取念讀取到自己的記憶呢?如果裴舍對記憶魔法有過涉獵,應該能推理出來的。


    果然過了一會兒,裴舍再次問:“你還記得什麽?”一字一頓。


    “我記得要來這裏,給你哈利的血,但是不記得為什麽。來了之後黑魔王看了我偷取血、你跟我在三把掃帚、我怎麽用追蹤符找到你的記憶。”daisy正等著他問,這樣就對上了。迴答這個問題沒有什麽不妥,反正她在這裏也中了一次一忘皆空,伏地魔知道。


    裴舍閉上眼睛,他皺著眉,向後靠在床頭。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睜開眼,daisy看著他。


    他慢慢向她伸出一隻右手,daisy不明所以,下意識避了一下,沒有躲開,裴舍的手把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的手已經從被子裏拿出來,握在裴舍的手腕上抗拒,這是身體自然的反應。但是她一直看著裴舍的眼睛——裴舍的眼睛很冷靜,沒有暴力、猶豫、不甘、狂熱、空洞之類的任何情緒,一片清明。


    她就慢慢放下了手。


    裴舍衝她俯身下來,另一隻手也放在她脖子上,慢慢用力。


    她依舊看著裴舍的眼睛,沒有反抗。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頸動脈在越來越用力的手指下跳動,還是能喘氣,但是通往頭部大腦的血管被壓迫才是真正致命的問題。她感受著麵部細小血管的鼓脹,嘴逐漸發麻,眼前也開始飛花,她想:裴舍這個巫師究竟對人體結構有沒有數?別不小心真的把她掐死了吧?


    她覺得不妙,身體向上拱了拱,示意裴舍往下掐點。


    裴舍鬆了力氣,手向下移了些,她一陣咳嗽,血液迴流,視力恢複,看見裴舍還是很近地衝著她,說:“說你愛我。”


    她一瞬間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


    但是既然裴舍思考了半天,才決定做這麽個舉動,應該不是頭腦錯亂。她又想了想三把掃帚的表白、裴舍跑伏地魔這裏當臥底中間的動機空白,和她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要過來送血,似乎有點明白裴舍在做什麽了,於是放空眼神配合:“愛你。”


    “說你愛我。”


    “我愛你……”


    ……


    271,


    他們這樣掐著和被掐著脖子說了一會兒話,然後裴舍鬆開手,把她腦袋下麵的枕巾抽出來蓋在她眼睛上。daisy不知道裴舍在做什麽不方便她或者不方便伏地魔知道的,總之她閉上眼睛,又睡了一會兒。


    之後意外順利,裴舍掀開枕巾把她弄醒,他們見過伏地魔又行了禮,伏地魔隨意看了眼她早上的記憶,她就順利脫身了。


    她還是旅行者壁爐迴去,並且在路上逐漸感受到了後怕。她感覺不舒服,不安,像是身後有看不見的野獸會追上她,她加快腳步,急切地想迴到霍格沃茨。


    272,


    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茨大門前等她,她看到他的身影,覺得漂浮的內髒都歸位了,找到了家一樣地跑過去,在他目光裏終於又感到自己雙腿的重量。


    鄧布利多短促地一點頭,二話不說帶著她隨同顯形,他們直接出現在了校長室,然後在她說什麽之前,揮手打開了一個精致的櫃子,她認出裏麵是一個冥想盆,跟她在書上見過的很像。鄧布利多手腕一翻遞給她一個小黑瓶:“物歸原主。”


    果然。


    daisy一時沒有搞清狀況,她打開瓶子,看見裏麵銀色的、流動的記憶,拿著小黑瓶走到冥想盆前,以為鄧布利多是讓她倒進去看,但是低頭瞧見冥想盆裏滿當當的,已經有記憶。


    她看了看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站在校長桌前望著她,目光關切,卻不言不語。她沒能得到提示,就按直覺把瓶子打開貼在了自己的太陽穴,揮舞魔杖把那些記憶吸了進去。


    273,


    ……原來是這麽迴事。


    這裏是一本書,她知道劇情。


    她看著自己的手上空了的瓶子,感覺到冰冷而麻木,如果隻是一本書,她為何在這裏?十年之前她為何那樣痛苦?


    小黑瓶裏的記憶是全部的劇情,和她應對劇情所作的事。


    迴歸的記憶漸漸在她腦中擴散紮根,世界在傾斜,直覺告訴她,如果隻是這些,隻有這樣,能形成出來的人格不是她。


    但是這也給了她提示——譬如說如果她把“這個世界是本書”告訴鄧布利多的話,他可能會什麽感受。


    她趁這個契機,以接近局外人的視角又審視了一遍她做的事和他們的計劃。


    她強迫自己站在冥想盆前推演了一會兒,明知道機會難得,還是覺得不堪忍受,世界的重量已經嚴重失衡,她撲向冥想盆,知道那裏才是自己真心。


    她用魔杖把裏麵的記憶漂浮起來,這裏麵的霧氣一樣的記憶有那麽厚,她隻想馬上把所有這些都倒進腦子。


    274,


    “看”前幾條記憶的時候非常怪異,知道這是自己的記憶,但是她腦中沒有對應的東西被喚起,就特別像看一場自己主演的電影。


    她心裏不太舒服——看來他們確實采用了她推測的方法,可惜這樣的記憶還是損傷了,缺失不可逆,這樣“看”迴的記憶,跟她腦中原本就在的迴憶,感覺完全不同。


    而等她把鄧布利多的冥想盆清空,已經沒有心思去想舒不舒服了。


    “火頭和火球還好嗎?”她問鄧布利多,既然約定了有意外會轉移她,她又沒有印象被轉移過……她相信以鄧布利多的標準,一忘皆空也算意外了。


    “他們很好。”鄧布利多說。隨著他的話音,一個家養小精靈捂著自己的臉啪地一聲出現在辦公室,daisy看到他圍裙上的鉤針花樣,是熱衷針織的火頭。


    火頭大大的、銅鈴一樣的眼睛看著她,下一秒突然抓著自己頭頂的毛發大哭起來。


    daisy嚇了一跳,趕緊蹲下看他有沒有傷,迭聲安慰。鄧布利多也開口:“請冷靜,火頭先生。請跟蘭迪斯教授描述一下都發生了什麽事。”


    daisy注意到鄧布利多臉色不好,聲音裏卻有特別讓人信服的東西。


    火頭也抽噎著停了下來,他一手用自己精致的圍裙擦著眼淚,另一隻手還不忘記抓著自己的頭發。鄧布利多給他們召喚了三個沙發,他們都坐下。


    “我,我沒來得及阻止,蘭迪斯教授……”眼看火頭說不到一句又想哭,daisy把手搭在他肩上。和一個愧疚的家養小精靈有身體接觸能幫助他們平靜,她之前發現的。


    “我看到蘭迪斯教授倒下了……哇啊啊啊啊……”


    在火頭的抽泣、講述,daisy間或補充和校長的安撫聲中,他們總算大致拚出了她中遺忘咒前後的事。


    伏地魔對裴舍施了個咒語,裴舍又對她施了一個咒語,然後她就倒下了。嚇得火頭火球趕緊迴來告訴鄧布利多,沒有忘記提到她中咒語之前,看著他們的方向微微搖了搖頭。鄧布利多那時考慮了一陣,讓他們迴去繼續觀察,如果伏地魔再向裴舍或者她做任何動作,就把他們帶走。伏地魔之後沒做,於是他們就一直觀察到她自己迴來。


    鄧布利多從沙發上起身:“我需要向你道歉,蘭迪斯教授……”


    “您隻是相信了我的判斷!”daisy瞬間也從沙發上彈起來。她擺擺手,示意校長坐,然後自己也坐下,詳細又追問了許多細節。


    他們當時遠遠地一直能看見她,家養小精靈的魔法使目光可以穿透牆壁,隻是聽不見聲音。


    家養小精靈不能用冥想盆,而火球火頭對巫師咒語的描述也不足以讓他們推測出伏地魔給裴舍施得到底是什麽咒語。


    “我推測菲斯坎先生給你的應該是遺忘咒……抱歉,蘭迪斯教授。”


    daisy完全受不了鄧布利多眼睛露出歉意地看著自己,她不自在地錯開擺手:“我當時搖頭阻止,一定有我的道理,隻是我記不清了。好在可以等裴舍迴來,問他。”


    她還發現了一個驚喜——據火頭說,裴舍帶她進到二樓臥室之後,他們的就看不見她了。


    看來那個屋子不止能防伏地魔,連家養小精靈的魔法都受到限製,厲害了呀裴舍。


    她已經在自己的記憶中看到了裴舍給她的人設,明白早上“掐脖子說愛我”的舉動,忍不住笑了一聲。抬起魔杖讓已經空了的冥想盆飛來,從腦海中順手提取出見到伏地魔後她剩下的記憶,全部放在了石盆裏。


    “這是我這次行動的記憶。”她真誠地看向鄧布利多,“還有謝謝您,鄧布利多教授。您的咒語,我能感覺到。”


    鄧布利多的奪魂咒在她身體裏,她不知道原理,但是為她抹去了很多不安,規避了許多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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