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三


    宇智波止水將這件事情看得非常嚴重。


    在他的眼裏,銀發少年即便表現得再壞,內裏也永遠是那個在神社裏、在銀杏樹下撿葉子的小孩。


    ——天真卻敏感,內向卻固執已見。


    他被困鎖在河穀的幾年,並不知曉對方在暗部裏經曆了什麽,因而在麵對信紙上的寥寥幾筆表現出來極大的抗拒。


    簡而言之,是無法想象君麻呂他……終有一日會變成漠視人命的那種人。


    「這種可能,這樣的可能……」宇智波止水想一想便覺渾身發冷。


    他迴憶與銀發少年相處的過往,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彌足珍貴,不可忘懷,進而後悔三年太長,懷疑自己當初的想法是不是錯了,是不是……應該聽疾風的,強行將君麻呂留下來。


    能夠留在身邊什麽的……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便好像吹了氣的氣球,一下子在心頭漲大開來,使他無暇思考其他。


    自來也探過身拍拍他的肩。


    “船到橋頭自然直,止水……”白發仙人的聲音充滿無奈,雖然這樣勸慰著,但其實心裏卻也不抱有什麽希望。


    同意帶著鳴人和止水出來曆練,卻不代表自來也是看好他們、覺得他們能夠成功帶迴自己的夥伴的。


    ——就好像曾經他追逐的大蛇丸那樣。


    到現在,不也無疾而終、放棄了嗎……


    對宇智波青年口中,這個他素未蒙麵的“君麻呂”,自來也在信紙上看出來的、還有大蛇丸對他是有多麽的看重。


    「聽說是輝夜族的族子,和那個宇智波佐助一起叛逃離開木葉的……」


    「這樣下去,遲早是會變成大蛇丸那家夥的信徒…的吧。」


    ————————————————


    “……是很好的夜晚呢。”


    穿透頭頂竹葉投灑而下的薄冷的月光,在水麵上就碎裂作魚鱗般的白色光斑了。


    “也是很適合逃跑的夜晚。”水藍色的腦袋在河中泅過,僅有一雙丁香色的眼眸露出在水麵之上。


    這裏是位於海之國下的大蛇丸的暫時基地之一,建立在湖泊眾多的島嶼群之中,常年被雲霧所包繞著,是與臨近的水之國有著相似的氣候。


    水藍色的腦袋順著河水水流的方向往下淌,夜色掩映下,岸邊蘆葦芒草慢慢倒退著向後,背後的屋舍已漸漸看不見頂了。


    “ほおずき那家夥不見了!”


    “肯定是又逃跑了,大家快沿著河岸找一找了!”


    遊出很遠,身後才傳來隱約的唿喊聲,可是到了現在,那些小孩就算是插上翅膀也是追不到自己的。


    「籌劃了這麽長時間的事情怎麽會出差錯呢?在將我放出水牢帶到這裏來,就應該要猜到有這一天了。」


    鬼燈水月(ほおずきすいげつ)心中得意,他在水中向下紮了個猛子地衝出一段距離,似乎是已經可以預見逃出這裏以後快活自在的生活了。


    這種快樂在腦袋卻撞到來人堅硬的大腿肌肉後戛然而止了。


    “……”


    兩側水流依舊不急不緩地向前方淌去,隻有被攔住的、在水裏的他一動不動、寸尺難行。


    鬼燈水月埋向下的臉上,兩條淺色的眉毛擰巴在一起,他閉了閉眼,假裝無事地想要將腦袋也液化、順著水流從來人的腿邊繞過去。


    隻是似乎是早就猜到他會這樣做,早在他液化全身之前,站在河流之中攔住他去路的人咒印化的雙手就已經紮進水麵,將他連同周圍的河水一起“撈”了起來。


    “すいげつ。”


    視角被迫抬升的鬼燈水月在來人手掌中與他對視。


    橙色短發的青年也略微低頭,正用蔓上咒印後一橘一金、異色的雙瞳凝視著他,眉間未蹙,唇線向下,是一種極度不讚同的表情。


    “是重吾大人!”


    “重吾大人攔住ほおずき那家夥啦,太好了!”


    後麵終於追上來的幾個少年舉著火把、遠遠便望到了佇立在河水當中的高大身影,他們將火把舉高一點,確定不會點燃到岸邊的芒草叢之後,便飛快地跑跳過來,想要幫助重吾大人將ほおずき帶迴基地。


    用多餘的手背著木桶的鬼童丸跑得最快,他衝在第一,“用這個來裝,底下設了新的封印,就算是他全部變成水也絕對再溜不出去的!”


    他和左近右近、次郎坊、多由也、這一共四人的小隊是大蛇丸手下最得力的封印組,也是此行看守從中密所帶往這邊基地的犯人的小組。


    「這次可絕不會再讓這家夥逃出去了!」


    鬼童丸咬牙在心中恨恨道,同時也不由慶幸起重吾大人迴來得真是剛剛好,要不然這鬼燈水月真的有可能就追不迴來了。


    想到這裏,他背著木桶,不由在芒草叢中尋找起來。


    「……那位大人應該也迴來了吧,這一次“出去”的時間還真是有些長呢。」


    有這個想法的不止他一個,事實上在過來這裏,剩下的三名隊員都不由放慢了腳步,火把的亮光由遠及近,將周身四處的黑暗照得零碎。


    月下雲霧飄散遊弋不定,星空下,將手上一灘的鬼燈水月倒進黑皮少年遞過來木桶裏,重吾彎腰從河水中起身,他一邊擰幹上衣衣擺的水,一邊拂開兩邊芒草,往岸上走。


    按理說,抓到了犯人他們就已經迴去了,四人組卻站在原地沒動,鬼童丸把裝著水月桶塞到次郎坊壞裏,依舊胖胖高高的次郎坊兇著臉不願意接,想要塞到旁邊人手裏。


    晃蕩得想吐的水月已經成為了累贅,誰也不想帶著他去見那位大人。


    現在次郎坊旁邊的是已經長大成大女孩(大姐頭)的多由也,她冷冷一斜眼,前者塞桶的動作一僵,飛快地轉過身,把桶塞給了後麵姍姍來遲的左近懷裏。


    “誒——”斜劉海紫色嘴巴的灰發少年被他的大動作推得向後退了一步,火把差點都給甩出去了。


    “不是吧,這、你們幾個……”


    這也太沒品了點吧。


    左近吊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幾個小夥伴,接觸到他視線的每一個人卻都不約而同地、假裝若無其事地別過了頭。


    “……好吧。”沉默過後,左近捏著鼻子自認倒黴地抱著桶準備自己先行帶犯人迴去好了。


    他腹誹著夥伴們的雞賊,剛剛轉過身,卻馬上被人拉住了手。


    “幹嘛……”


    “重吾大人在叫你——”


    「……叫我?」


    左近順著旁邊夥伴的視線迴望過去,芒草叢外、遠處的竹林下,高大的橙發青年超他點了點頭。


    他身後,被竹葉罅隙中投下的光線分割的七零八落的陰影中,銀發少年垂手而立,正隔著空氣遙遙凝望著他,墨色的細長竹葉翻轉著從他身前飄落,那雙碧綠淺黛的眼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明亮與清涼。


    君麻呂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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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來也的手挨上他的肩的那一瞬間,宇智波止水不由打了個激靈,意識到自己在想著什麽,他反應極大地想要站起來,但很快弄清現在的狀況地又忍了下去。


    睡在火堆旁邊的鳴人砸吧砸吧嘴巴,卷著被子轉了一個身。


    “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止水,現在才隻是第一年,你就自亂陣腳,那以後兩年該怎麽辦?”自來也正以過來人的語氣繼續道,他癟嘴用下巴指了指鳴人,“你看他,甚至什麽都沒有辦法知道,都可以睡得像頭豬一樣。”


    “要我說,不要在意那些消息,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通過這次曆練強大自己。”


    “我對你想救迴朋友的信念沒有質疑。但在執行這一點上,你比不上鳴人,他每天都有在腳踏實地地努力訓練,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有資格、堂堂正正地和你那個宇智波的小輩打上一場,堂堂正正地把他帶迴來。”


    “擔心大蛇丸那方的你的朋友固然沒錯,但不要因此失彼,失了平常心。畢竟就現在而言,我們可是什麽都做不了,連他們的蹤跡都抓尋不到。”


    自來也又歎了口氣,實際上他隻想潑冷水叫宇智波止水放棄不要再找了,但被鳴人身上的執著所打動過,他直覺眼前的黑發青年可能也是同輝夜族的那個小子有非常深厚的羈絆、且是和鳴人一樣執著著這種羈絆的孩子。


    「一個兩個的,怎麽都到我身邊來紮堆了……」


    蛤.蟆仙人心累不已,他用樹杈挑動幾下火堆,將火苗撥亮幾分。


    “好啦,這一天折騰的,天都已經黑成這樣了……”不雅地伸懶腰打哈欠,自來也背對著黑發青年和衣躺下,“我先睡了……你不要想太晚啊。”


    他粗糙的聲音越來越小,沒過多久便化作均勻的鼾聲,刺蝟一般的白發亂糟糟地墊在衣服下。


    宇智波止水聽著他的聲音沒答應。


    許久,他才彎著腰埋首,手肘隔著分開的雙膝上,慢慢抹了把臉,從鼻中長出一口氣。


    就這樣保持著端著臉的姿勢沒動,穠麗如燕尾的長睫下,黢黑的眼眸在四下人聲寂寂時、終於流露出幾分茫然與懊惱之色。


    「怎麽會有那種反悔的想法呢?」


    「什麽“要是將他留下來就好”……怎麽會有這樣軟弱的想法啊?」


    「說出的事情就要做到,就算放在別人身上不管用,但既然是君麻呂的話……我可是曾在他麵前說下了那種耍帥的話的啊。」


    「三年就是三年……」


    黑發的宇智波青年百思不得其解,他可並不是一個卑鄙的人,那種“留在身邊”的想法,讓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卑劣黑暗、以及為自己臉紅。


    「就如自來也大人所說的,努力提高自己的實力才是真。」


    他放下手望了眼身旁熟睡著的鳴人,心裏的隔閡與抵觸終於消融了些許。


    “堂堂正正地把他帶迴來。這一點我可是與你……有著同樣的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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