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號, 是時朝的生日。


    生日這天,他收到了數不勝數的禮物。


    網絡上的粉絲早早為他造勢,在全國各地為他應援。


    地鐵口的廣告牌是他, 大型商場的廣告牌還是他。


    有的朝暮,去探訪養老院和孤兒院,以他的名義熱心公益, 表達對他的支持。


    傅瑩在深城有畫展走不開,她提前幾天,給他送上了南郊區的聯排別墅。


    傅瑩對他說:“22歲的你,到了法定結婚的年紀,這個是媽媽給你看的未來婚房。這套別墅裝修的太浪漫了,私密性也好,送你這個, 隻是覺得合適,你不要覺得我是在催婚。媽媽的婚姻不順, 我就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攜手一生的人, 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婚姻生活。”


    時朝不解, “謝謝您, 但您為什麽不離婚?”


    傅瑩實話實說:“我年紀大了, 也看淡了。我和你爸的分居狀態和離婚的狀態沒有差別, 傅家和時家的利益牽扯太深了,我和你爸的婚姻關係,能穩固兩家之間的關係。”


    時朝心裏湧出一股沉重的無力感。


    生日當天早上,他的親生父親時川給他發了消息。


    【時川:生日快樂。你又大了一歲, 年紀也不小了。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公司始終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學金融學管理,不就是為了公司嗎?】


    【austin:我是因為自己的興趣】


    【時川:你不要任性了。我會把旗下圖書公司的所有股權轉讓給你,你來試試手。我就當你現在的明星身份,是在拓寬公司影響力。不要繼續當什麽勞子的明星了,違約費我來賠】


    時川是個控製欲極強的人。


    明明從小到大,沒有多關心他,可卻仍舊想掌控他的生活。


    他非常討厭時川這樣的態度。


    正因為如此,他才出乎時川的意料,報名參加了《pick》。


    即使時朝已有決斷,但他仍是拒絕性地迴了一句話。


    【austin:謝謝你的好心,我不需要】


    【時川:不要倔了。你當明星賺的錢有管理公司賺的多嗎?就算你當到頂級明星,你也隻不過是資本的工具人罷了】


    看了這句話,他直接沒理時川。


    時朝今晚有個推脫不掉的酒局。


    他已經好一陣子沒看見曲清然了。


    他們之間的紐帶曲清言不在華城,兩人的工作很繁忙,家對於他們來說,隻是個睡覺休息的地方。


    明明是同一層樓的鄰居,可她有心躲避的時候,他一麵也見不到。


    甚至,連曲清然送他的生日禮物,都是通過快遞員轉交給他的。


    曲清然送了他一對袖扣和一本書。


    袖扣是黑曜石基礎款,款式很低調,沒什麽特別,很符合社交尺度。


    那本書是純正的心靈雞湯文學,不知道曲清然是從哪裏淘來的。


    他翻開扉頁,隻見寫著目錄上的第一個標語就寫著:對自己狠一點,愛情不是必需品。


    時朝被曲清然的用心良苦給氣笑了。


    難怪,這本書不像是她會送的禮物,她卻執意送給他。


    晚上的酒局,是傅知深安排的。


    時朝這張專輯,幕後操刀的全是華語樂壇的大人物。


    帶著尊敬和感謝,酒局上的勸酒,時朝推脫不得。


    不勝酒力的他,喝了個半醉,白酒紅酒啤酒洋酒混著喝。


    收到曲清然的禮物後,他的心情本就低落,此時喝酒竟帶了點借酒消愁的味道。


    時朝不喜歡喝酒,可在此刻,卻明白了酒精的魔力。


    前二十二年,他一路順風順水,從沒有體會過求不得的滋味。


    明明又收到了一次委婉的拒絕,他卻還想跟她一起過生日。


    以前的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厚臉皮的人。


    酒局結束,他坐上傅知深的賓利,吩咐司機轉頭,前往一家提前預約的網紅蛋糕店。


    坐在他身側的傅知深很是不解,擰眉問他,“這麽晚,還吃生日蛋糕?”


    “不行?”酒氣蒸騰,時朝的話帶著平常沒有的力度。


    “不是不行,你一個人吃這麽多?”傅知深不讚成地說。


    時朝沒好氣地睨著傅知深,“你管我?”


    傅知深刺了一句,“你杠精附體了?”


    時朝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陽穴,說出心底話,“我想和曲清然一起吃個蛋糕。”


    傅知深沒想到時朝還是個戀愛腦,頗為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就非曲清然不可?她就那麽好?”


    時朝偏頭注視著傅知深,反問道:“那你呢?怎麽非顏冰不可?為了她,你還準備脫離傅家。”


    傅知深頓了幾秒,緩緩迴複,“顏冰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曲清然對我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你這句話並沒有什麽說服力。”時朝嗤笑一聲。


    傅知深歎氣,“算了,跟你這種醉酒的人沒什麽好說。”


    前排的司機開著車,聽著後排的小學生式鬥嘴,恨不得將耳朵縫起來。


    時朝不方便露麵,司機取好蛋糕,啟動發動機,轉動方向盤,往迴走。


    賓利抵達清茂府後,時朝準備下車,傅知深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希望你今天不要吃到閉門羹。”


    時朝扯了扯嘴角,“借你吉言。”


    等到上樓後,他按下門鈴,卻真的吃到了閉門羹。


    曲清然不在家。在加班嗎?他想。


    他決定站在門外等曲清然迴來。地上太髒,時朝不想坐,便一直站在。


    酒精作祟,他此刻的腦迴路並不是很清晰。


    他完全可以迴對麵的家等曲清然,但他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選項。


    時朝等了半小時,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他的腿部有些酸麻,卻還是沒有看見曲清然的人影。


    他拿出手機,點開置頂的曲清然對話框,發現他們最後的聊天停留在她拒絕他的那天。


    此後,就沒有新的聊天記錄了。


    他滑動屏幕,往上翻。


    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時候,他們有很多共同話題,聊天是輕鬆且暢快的。


    時朝低低地歎了口氣,正要收迴手機的時候,他聽見了不遠處的聲響。


    他忙不迭抬頭,發現曲清然正朝這邊走來。


    他眼眸一亮,卻不知道該以什麽開口。


    曲清然望著站在門口的時朝,怔了怔,心情微妙且詫異。


    他為什麽會站在這裏?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嗎?他手上提著蛋糕?


    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腦海裏湧現。


    她發現時朝和她一樣,穿著長款黑色的呢子大衣,他修長的指節拎著蛋糕盒,姿態從容不迫。


    他靜靜佇立在這裏,麵容清雋,身姿英挺,給這方天地添了一抹亮麗的風景。


    她掃過他的五官,發現他白皙的耳垂透著一點胭脂般的紅。


    她的腳步頓在一個安全的社交距離,卻聞見了時朝身上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酒氣,混著沉木香,很是獨特。


    她抬頭注視著時朝,問道:“你……”


    沒想到的是,時朝同時開口,“你……”


    兩人同時頓住,空氣靜默了幾秒。


    時朝頷首道:“你先說吧。”


    曲清然沒猶豫,斬釘截鐵地問:“你喝酒了?”


    “嗯。”時朝的鼻音比平常更重,聲線更為低沉。


    “你能陪我一起吃蛋糕嗎?”時朝放緩語氣,說的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今天沒有人陪我過生日,我一個人吃不完。”


    他害怕她的再一次拒絕,語調顯出幾分難受和難堪。


    傅瑩不在,曲清言不在,時朝似乎真的很孤單。


    再說,吃個蛋糕,是朋友也可以一起做的事情。


    “沒問題,我陪你吃。”曲清然特意豪爽地說,似乎這樣就能劃清界限一般。


    曲清然給時朝煮好醒酒茶,打開蛋糕,把生日蠟燭插好。


    時朝攔住她,不讓她拿打火機點火,“我來點火吧。”


    “好吧。”曲清然有些無奈,點火又不是什麽危險係數很高的舉動。


    點好火,曲清然拿出手機,“生日快樂,我來給你拍張和蛋糕的合照。”


    “嗯,謝謝。”時朝望著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時朝的長相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又自帶強大氣場。曲清然用手機就拍出了時尚大片的效果。


    時朝湊到她身邊看手機,輕笑道:“拍的很好。”


    時朝溫熱的氣息拂在她耳畔,帶著點醇厚的酒味,她聞著,有點暈乎乎的。


    她連忙往後坐了坐,躲開和時朝的親密接觸。


    等時朝許完願,吹完蠟燭,曲清然終於鬆了一口氣,“好,我們可以吃蛋糕了。”


    時朝沒有接話,他抬頭,幹淨澄澈的眼眸注視著她,帶著點蠱惑的語氣,低低地問:“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許了什麽願望嗎?”


    “我不想知道。”曲清然搖頭,一臉拒絕。


    可時朝卻不顧她的拒絕,執意說道:“我許的願望,和你有關……”


    聽見這話,曲清然料想接下來肯定不是什麽好話,她急忙連名帶姓地喊了一聲,“時朝,別說了!”


    可是已經晚了,她聽見時朝接著說,“我許的願望,是可以和你在一起。”


    “你能不能別這樣?”曲清然無奈扶額。


    聽見曲清然的質問,時朝既失落又失望,心猛然揪了一下,隨即跌落塵埃。


    受酒精影響,他腦子裏有點混沌,沒有經過仔細的思考,他口不擇言地說出一段話。


    “你又不是阿拉丁神燈,我並沒有向你許願。還是說,你在怕什麽?怕自己不夠堅定?也是,你從頭到尾考慮的隻有自己,你根本沒有勇氣麵對這一切,所以你退縮了。我說的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朝朝:酒精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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