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寶謹遵顧源的教誨——要醋上一醋上官衝, 也就掙紮著站起身來, 裝作十分驚喜的模樣,強忍著身體的疼痛跳到顧源眼前來, 咧著嘴笑道:“師父, 你老人家怎麽來了呀?”


    顧源會意的瞥了上官衝一眼, 淺笑道:“與陛下商議完事情,我見天色還早, 便來看看你。傷可好些了?”


    他說著,伸出手來綰了綰苻寶額角的碎發,目光溫柔又寧靜, 透著昏黃的晚霞所映射的光,將他的手與苻寶的側臉勾勒出一抹極美的畫麵。


    饒是上官衝看不見,也感受到了空氣中滿溢的曖昧氣息, 不覺蹙了蹙眉。他轉過身來,略行了禮,道:“天師。”


    苻寶隻當顧源是演的,不覺避過了他的手,低聲磨牙道:“他看不見”。


    顧源的手僵了僵,臉上還是萬年不變的溫存的笑意,他轉身看向上官衝, 道:“殿下也在。”


    他很自然的拉著苻寶走進了他幾步, 道:“殿下當真是正人君子,說不見小六就不見小六。我大概做不到殿下這樣,我一日不見小六, 就想的緊。”


    苻寶聽著這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轉頭打量著顧源,想著他說起瞎話來還真是不含糊,以前好幾天都不來一趟,想個大鬼頭哦!她悄悄的豎起大拇指,用口型道了聲“厲害”。


    上官衝的麵上倒是看不出什麽情緒,他仍是一臉清冷的樣子,隻道:“我的事已說完了,這便不打擾了。”


    “哎?這就走了?”苻寶追著上官衝問道,上官衝隻略點了點頭,便大步走了出去。


    苻寶剛想追,便見顧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不解的看向顧源,低聲道:“醋歸醋,別他一怒之下不要我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顧源輕笑一聲,在她耳畔道:“你信我便是。他心裏在乎的緊呢,哪能不要你了。”


    苻寶看著他的背影,道:“可他沒反應啊,說不定心裏一點波瀾都沒有,咱們可就白演了。”


    顧源按住她的頭,將她的臉慢慢轉過來,俯身看著她的眼睛,道:“他心裏沒波瀾?依我看啊,他心裏都翻江倒海了。”


    他說著,直起身來。


    一踏出長壽宮,上官衝便將自己眼睛上的白綾取了下來,驟然見光,他不覺側了側臉,避過陽光的方向。


    他揉著眼睛,隻見八公主苻果正站在長壽宮門外,呆呆的朝裏麵望著。


    見上官衝看向自己,苻果隻微微頷首,便轉身走了。


    上官衝雖疑惑,卻也沒有深究,對於齊國的除苻寶之外的一切,他原都是不大在意的。


    *


    這些日子,清河總是一大早就來長壽宮裏,直等到上官衝讀書迴來,再迴長安宮裏去。風平浪靜了幾日,清河怕擾著苻寶歇息,又思忖著也許苻容根本把這件事忘記了,也就不再來了。


    苻寶想著或許大家都誤會苻容了,說不定人家也是個寬宏大量的人,隻是人長得陰森點,不代表性子也陰森。再者說,就算他真的陰森,也架不住記性不好,那麽多事情等著他做呢,也沒必要和清河過不去。


    她這樣想著,也就沒再命雲錦去請清河,隻派人傳了話,讓清河有事就來找她,她就在長壽宮裏,哪都不去。


    上官衝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卻也覺得也許是自己思慮太甚,再加上心疼苻寶身子不好,也就由著她們去了。


    這日,齊帝剛一下朝,苻容便跟著他一道迴了太極宮。


    齊帝站著,舒展著雙臂,由著宮人們侍奉著幫他脫下朝服。他眉目之間滿是疲憊,見苻容直挺挺的杵在一邊,不覺有些不耐煩,他嫌棄的瞥著他,道:“何事?若是沒什麽事便先迴去,朕乏的很。”


    苻容微微躬身,低眉道:“迴父皇,是前些日子父皇讓我查的小六被行刺一事有了眉目,兒臣這才鬥膽叨擾父皇。”


    齊帝的嗓子裏咕噥了一聲,擺了擺手讓宮人們下去,自己扶著腰帶走了過來,道:“說說看。”


    “是。”苻容很恭順的走過來,頭上的金冠在陽光下微微閃動著,在他的臉上形成斑駁的影子,瞧著倒也是個極端正的少年。隻是他眉間總是陰鬱,便瞧著姿容遠不如上官衝,雖貴氣無雙,卻令人膽寒。就算苻熙是個狗還嫌的紈絝性子,似乎也比他讓人願意親近些。


    他幫齊帝係著腰帶,道:“兒臣去問過宮中的侍衛們,有侍衛說,之前小六和上官衝在雞鳴寺也遇到過一次刺客,所描述的情況與這次別無二致,也是做的絲毫不留痕跡的。”


    他抬頭看了齊帝一眼,打量著他的神色,見他沒說什麽,便接著道:“兒臣思忖著,這兩撥刺客也許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派來的。”


    “說下去。”齊帝撐著他的手臂坐下來,抿了口茶。皺紋雖已爬上了他的臉頰,可他的眼睛卻仍然如野獸一般鋒利,沒有半點被歲月侵蝕的蒼老樣子,隻輕輕的劃過人的臉,便有一種居高臨下的逼視之感。從這一點來說,苻容倒是像了他十成十。


    “兒臣思忖著,小六不過是個養在深閨的姑娘,雖頑皮了些,也不至於會招惹什麽仇家,而這兩次遇刺都有上官衝,那麽這些刺客,興許是衝著他來的。”苻容一邊退到案幾對麵去,一邊恭謹的說道。


    齊帝的眼中有一絲讚賞之意,沉聲道:“的確如此。隻是這幕後之人會是誰呢?”


    苻容的臉上鬆快了些,他勾了勾唇,道:“父皇胸襟寬博,上官衝雖是梁國的質子,父皇待他卻如上賓。此事定不是父皇派人做的。兒臣想,這世上除了齊國人,還有誰想要上官衝的命呢?”


    齊帝輕輕敲著案幾,片刻之後,道:“那便隻有梁國人了。”


    “父皇英明。”苻容由衷的稱讚道。


    齊帝輕笑一聲,正要開口,便見宮人走了進來,道:“陛下,貴妃娘娘派人送藥膳粥來了。”


    齊帝被人打斷,不覺有些不悅,連聲音都低沉了些,道:“讓他進來罷。”


    不一會,便見苻華走了過來,她腳步輕盈,身姿端莊優美,瞧著是極賞心悅目的。


    齊帝素來疼她,見她進來,便斂了怒意,笑著道:“今日怎的支使你來送了?你母妃可真是懶到骨子裏去了。”


    苻華莞爾一笑,將粥放在齊帝身前的案幾上,嬌聲道:“父皇可冤枉母妃了,她今日頭風犯了,卻還惦記著父皇的粥呢。我心疼母妃,便沒去讀書,辛辛苦苦的熬了一上午的粥,這才趕得及給父皇嚐嚐。”


    齊帝聽了,隻覺得通體舒暢,他用湯匙微微攪動著那藥膳粥,見它米粒粘稠卻又顆顆分明,裏麵細細的煮了些肉糜和菜蔬,聞著便清香四溢,可見熬的極好,苻華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的,便忍不住吃起來。


    苻華見他吃了,便走到他身後,為他輕輕揉著肩膀,隨口道:“父皇與二哥在聊什麽呢?若是國家大事,小五可不敢聽。”


    齊帝擺擺手,道:“也不是什麽事,不過是在查上次小六受傷的事。”


    “可查出來了?”苻華笑著道,“那倒是天大的好事了。六妹傷的那麽重,心疼死我了。這下可以好好為她出口氣了。”


    齊帝道:“哪有那麽容易。”


    苻華瞥了苻容一眼,苻容忙道:“我尋思了許多日,倒是父皇點醒了我,說也許是梁國人做的。隻是沒有證據,怕是再難查下去了。”


    苻華秀眉輕挑,笑道:“這有什麽難的?父皇和二哥是當局者迷,我這個旁觀者倒有個法子。”


    “哦?”苻容笑著道,“不知五妹有何高見?”


    苻華半倚靠著齊帝,身子微微前傾,緩緩道:“上官衝為人機敏,不好對付,清河公主倒是個和氣的,也沒什麽心計,咱們不妨從她身上下手。上官衝遇刺,她那麽疼他,不可能不關心,也不可能毫不知情的。咱們把她叫來,一問便知。就算問不出什麽,有個蛛絲馬跡也是好的。”


    齊帝沉吟著,還未說話,便見苻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喜道:“五妹果然是女中諸葛,這個法子原是最簡單的,我卻沒想到。”


    齊帝一臉無奈的看著他,道:“容兒,你是太子,思慮卻不如你妹妹,喜怒又形於色,如何能成事?”


    苻容連忙認錯,道:“父皇所言極是。兒臣確然是太浮躁了些,性子不穩,也沒那麽多心思,隻想著為父皇分憂,卻遠不如妹妹貼心。”


    齊帝聽著他這番話,倒是極受用的,兒子傻不要緊,隻要忠心,那就還有救。他微微點點頭,道:“那就傳清河來問問罷。”


    苻華不動聲色的看了苻容一眼,又道:“趁著上官衝還在讀書,傳她來正好。若是上官衝來了,反而壞事。”


    齊帝道:“很是。”


    苻華笑著收了齊帝吃剩下的藥膳粥,道:“我這便出去了,不打擾父皇和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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