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很快上了車, 她眼底微微有些泛著青色, 想來是因著今日要與苻容見麵,幾日都沒歇息好的緣故。她麵色青白, 見苻寶用探究的神色望著自己, 連忙擠出一抹笑來, 道:“公主怎的這樣看我?”


    苻寶遞了盞茶給她,又捧起自己的茶盞來捂著手, 方低聲問道:“姐姐與我二哥可斷幹淨了?”


    清河抿了口茶,隻是略略濕了濕嘴唇,便心不在焉的迴道:“算是罷。這些日子太子殿下屢屢找我, 我實在是不堪其擾,思慮再三,還是找他去說了。”


    苻寶見她魂不守舍的, 便握住她的手,道:“說了便好,此事總得有個了結。這樣姐姐也能放心了。”


    清河點點頭,又忍不住將頭低低的埋下去。她的耳邊迴蕩著苻容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我會讓你知道,拒絕了我,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她知道苻容從小過得一帆風順, 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這話雖不知真假,可料想他也不會那麽輕易就善罷甘休的。


    她剛想開口,便見雲錦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她探進一顆腦袋來,道:“公主,上官殿下有事求見。”


    苻寶往裏麵坐了一些,道:“請他上來罷。”


    上官衝一腳踏上了馬車,見清河坐的那一邊似乎沒什麽空當,苻寶那邊倒很有一塊位置,不覺蹙了蹙眉。


    他避過頭去不看苻寶,隻弓著身子站在馬車裏,眼裏滿是關切,道:“阿姐,方才太子找你是什麽事?他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阿姐還是不要與他來往了。”


    清河抬頭看著他,微微閉了閉目,道:“我省得的,阿衝放心便是。方才不過是碰巧遇到了,這才說了會子話。太子殿下與我說話,我若是置之不理,反倒是我失禮了。”


    上官衝知道清河素來做事妥帖,為人也總是周到,便也不再多問了。他正要下車,便見苻寶彎腰上前,伸手勾著他右手的小指,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他不便迴身,隻道:“快放開,給旁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苻寶甜甜道:“這裏沒什麽旁人呀,隻有我們兩個和清河姐姐。再說了,瞧見了就瞧見了,我不怕。”


    上官衝不覺勾了勾唇,低笑道:“這世上哪有你這樣沒羞沒臊的姑娘。”


    “我一貫是沒羞沒臊的,你不知道嗎?”苻寶笑著,探過頭去看他的神色,可馬車裏太過局促,她的頭還沒探過去,倒先夾在了上官衝和馬車中間,一動也不能動。


    上官衝連忙避身讓她,她連忙喊道:“你別動你別動,我就這麽和你說句話。”


    上官衝壓低了聲音,勉強裝作渾不在意的樣子,道:“什麽話?”


    苻寶掙紮著抬起頭來,道:“這些日子你當真不來看我嗎?”


    上官衝沉聲道:“君子一言,便該重諾。”


    “哦。”苻寶幹巴巴的應了一聲,又忙道:“那你想我沒有?”


    上官衝輕咳了一聲,他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苻寶的頭頂,道了聲“你要乖”,便翻身下了車。


    苻寶揉著自己的腦袋,不解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喃喃道:“他說什麽了?”


    清河微微低眉,壓抑著自己不要笑出聲來,如今見上官衝走了,忍不住輕笑起來,她用帕子捂著嘴,道:“他說,他想你了。”


    苻寶猛地轉頭看向她,道:“有嗎?我怎麽沒聽到。”


    清河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有。”


    上官衝下了馬車,站在原地有些緩不過神來,他隻覺得右手的小指隱隱有些癢,這癢直癢到他心底裏去,讓他覺得心亂如麻,卻又並不煩躁,而且甜甜的,就算是沒有吃蜜糖,也甜的不得了。


    他不覺低低的笑著,搖了搖頭。


    *


    馬車漸漸都動起來,想來是齊帝出來了,便吩咐大軍啟程。


    苻容本是要騎馬的,可經過了方才的一事,他興致被一掃而空,便擠進苻華和苻果的馬車裏勉強坐著。


    他胸口的血氣不住的往上湧,說是閉目養神,可他的眉頭沒有一刻鬆快的時候,袖口裏的手也都握了拳,指甲都紮到了手掌的肉裏去。


    苻華取了一塊點心遞給苻果,又輕聲道:“二哥,吃塊茶點罷。你這一上車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似的,我和小八可吃不消。”


    苻容睜開眼睛,勉強取了塊茶點吃著,道:“我可沒什麽火氣。”


    苻華笑著道:“都是自家人,二哥還要掩飾麽?況且我們自小是一道長大的,二哥生氣是什麽樣,我心裏再清楚不過了。是不是方才清河公主說了什麽話,讓二哥心裏不痛快了?”


    苻容別過頭去,見窗外沒什麽人,又料想著苻華與苻果都是自己人,沒什麽不能說的,便終是忍不住,恨恨道:“清河那個賤婢,我看上她,已然是她的福分,誰想到她竟不識抬舉!”


    苻華抿唇一笑,搖搖頭,道:“她也太自視甚高了,不過是弱國的公主,讓她做二哥的侍妾,怕也不配呢!二哥別生氣了,她不過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罷了。”


    苻果聽著,嘴裏的糕點便有些吃不下了。她不安的望著苻華和苻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消除他們的火氣。平日裏清河待人和氣,對她也總是笑吟吟的,她去長壽宮時,常遇到清河,還是很喜歡清河的。


    苻容沒注意到苻果的神色,隻自顧自道:“總得讓她吃點苦頭才行!”


    苻華取了帕子輕輕擦了擦自己的唇角,眸光一轉,道:“這也不難。”


    苻容看向她,笑著道:“五妹不若說來聽聽。”


    苻華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又抬起頭來,嬉笑著道:“二哥依著我所言的,一定能好好殺殺她的銳氣。”


    苻果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隻警惕的望著他們。


    苻華轉過頭來看向她,道:“小八,今日的事不許說出去,知道麽?”


    苻果原本也就什麽都沒聽到,她一臉懵懂的點了點頭,又一把拉住苻華的手,焦急道:“五姐,清河姐姐是個好人,你們別傷害她,好不好?”


    苻華眼裏滿是笑意,她捏了捏苻果的臉頰,道:“不會傷害她的,隻是給她點小教訓罷了。小八要知道,這世上無論什麽人,隻要做錯了事,總得付出點代價的,對不對?”


    “可……”拒絕不喜歡的男子,算什麽錯呢?


    苻果剛要開口,苻華便輕輕捂住了她的嘴,她湊近她,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等此事一過,小六受了罰,天師就是你的。”


    苻果怔怔的望著她,話堵在喉嚨裏,倒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苻華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中緩緩抽出來,無奈的看著她。


    “真的麽?”苻果呆呆的說道。


    “五姐什麽時候騙過你?”苻華苦笑著搖搖頭,道:“你啊,真是個小傻瓜。”


    苻果見她避過頭去,忙爬過去問道:“五姐,你們小小的捉弄清河姐姐一下就行了,知道麽?”


    苻容和苻華相視一笑,沒再理她。


    苻果心裏覺得很不安,她潛意識裏知道,恐怕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可就是不願去麵對,也不想承認。她知道,她應該去告訴清河的,可她太想得到顧源了,她太想賭這一把了。太想了。


    也許,清河的身邊有那麽多的人,有上官衝,有苻寶,她會沒事的。


    苻果想著,下定決心似的咬了咬唇。就這一次,就讓她賭一次罷。


    *


    兩日之後迴到了宮裏,苻寶才知道,原來陳國的皇子並沒有這麽早來,還得等上一兩個月呢。齊帝這麽早迴來,隻是因著重視此事,想早做準備罷了。


    苻寶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不覺感歎,她父皇還真是“心疼”她呢。顛簸了這麽兩日,隻怕她還得再修養幾日,這個傷才能好了。


    臨近傍晚,苻寶正坐在庭院裏哀歎著,便見上官衝走了進來。他的眼睛上蒙著一條白色的綢子,福祿正扶著他,小心翼翼的往她麵前走著。


    苻寶吃了一驚,忙掙紮著站起身來,湊到他麵前去,柔聲道:“上官衝,你的眼睛怎麽了?受傷了嗎?”


    她說著便伸手往他眼睛上摸過去,嘴裏還輕輕的吹著氣,像是怕他痛似的。


    上官衝將她的手攢在手心裏,又急忙放開,道:“我的眼睛沒受傷。隻是我和天師約定好了,這些日子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哦……”苻寶點點頭,她倒沒想到,上官衝這麽認死理。不過顧源說什麽要醋一醋上官衝,這些日子她連他的影子都沒見到,也不知道怎麽個醋法。


    男人心,真是難以捉摸。


    “那你就不是來看我的了。”苻寶坐迴軟墊上,懶洋洋的看著他,道:“那你來是什麽事?”


    上官衝的唇有些幹,他來是的確有事,不過也的確是想來看看她,哪怕不能用眼睛看,聽聽她的聲音也是好的。


    他頓了頓,道:“我想讓你幫我照顧阿姐。我擔心太子與阿姐之間有什麽事,這些日子我要去讀書,怕是顧不到阿姐。”


    苻寶心裏暗道,他倆還的確有什麽事,被你猜中了。她麵上倒是一片祥和,隻點點頭,道:“知道了,我受傷了也不必去讀書,有的是時間。你放心罷。”


    她話音剛落,眼角的餘光便瞥見顧源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2-22 18:40:18~2020-02-23 18:56: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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